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逆水寒潭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04-20
耳畔是車輪滾過地面的轟響,身子十分倦怠,不想醒來。
自己這是在哪?
指尖的觸感如此清晰,那是一種暖暖的,帶著溫度的接觸。
「咚,咚!」
是什麼在迴響?
心跳聲?!
如此貼近,為什麼?
長長的睫毛輕輕閃了一下,然後雙眼睜開了,帶著一絲迷茫,望了望四周。
入眼處漆黑一片,無瑕的身子沒有動,他有些發呆,那心跳聲依然敲打著他的耳膜,下一秒,他終於反應過來。
自己在一個人的懷抱之中。
有風吹過,揚起了車簾,現在是什麼時辰?除了馬蹄聲,四週一片寂靜,黑暗籠罩著一切,令人窒息。
身子剛剛豎起,無瑕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人用力一拉,隨即再次跌入了那人的懷抱之中。
「何人!撒手——」無瑕有些惱怒,雖然沒弄清楚此刻的狀況如何,但是如此被人摟著,對他來說實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那人沒有說話,只發出了一聲淺笑,雖然很輕,卻讓無瑕感到了徹骨的寒意。
「放開我——」掙扎的身子突然被那人一按,隨著不斷晃動的車簾宣洩而入的朦朧月色,無瑕睜眼看著壓住自己的那人。
背著光,實在看不清那人的臉,雙腕被那人死死摁在車底,竟然無法動彈。
那人依然沒有說話,長髮隨著車輪的滾動不時的拂過無瑕的臉頰,無瑕不安的將頭偏向一旁,那人俯下了身子,用手肘去壓無瑕的手腕,然後用手指將他的臉捧住,固定在了自己的眼前。
「好久不見了,我的小無瑕!」
無瑕的思想霎時停頓了,一種莫名的的窒息襲擊了他,他張開嘴,深深吸了口氣,身子開始劇烈掙扎起來。
蕭君莫低笑著用力壓住無瑕的身子,在那耳畔輕語道:「沒想到,太子妃辦事竟如此利落,無瑕,不要做無謂的反抗,你吃了逍遙散,內力已經被全部壓制,強行運氣,只會讓自己吃苦頭。」
雙手突然被那人扭住向後一扣,無瑕吃痛的挺起了身子,額間冷汗一瞬密佈。
「你知道本王吃了多少苦頭嗎?本王之所以還活著,就是因為要你痛苦,我曾發過誓,只要我沒死,便要你受盡折磨,生不如死,姬無瑕,你現在落在了我的手裡,你說,我該怎樣對待你——」手中又是一用力,手腕發出一聲輕響,無瑕將唇一咬,身子因疼痛而狠狠一顫。
「讓我想想,是先毀了你的這張魅惑眾生的臉,還是,廢了你這靈動的雙腳,讓你,再也站不起來,再也無法從我身邊逃離——」
「蕭君莫,你要帶我去哪——」雙腿抵在車壁,向上弓起,想讓那人的身子離開自己,然只一瞬,便被那人壓住,動彈不了分毫。
身子滲出細汗,漸漸潤濕了衣裳。
「我蕭君莫苦心經營這麼多年,居然全毀在了你的手上——我恨不能立刻殺了你——姬無瑕——」呼吸一緊,咽喉被扼住,無瑕下意識的仰起頭,雙眼卻依然狠狠瞪向那人,毫不妥協。
指間慢慢用力,耳中甚至能聽到那纖瘦脖頸間發出的卡嚓聲,手中那人兒卻突然雙眼一閉,然後身子卸力,不再抵抗。
「想死,好,我成全你——成全你——」鎖住那人兒的咽喉,理智在憤怒中喪失,蕭君莫叫囂著加重了力道。
呼吸不了了,腦中一片空白,四肢如萬蟻爬過,刺痛無比,眩暈充斥了腦海,整個身子已經麻木,失去知覺,然只一瞬,那手卻突然鬆開了。
空氣重新在喉間流通,無瑕劇烈的咳嗽起來,可那呼吸尚未平息,他的嘴便被那人堵住了。
那是一種帶著懲罰甚至是殘暴的噬咬,唇角被那人狠狠咬住,無瑕伸手想要推開,卻已經全身無力,毫無辦法。
那是如此痛恨著對方的兩人,正因為那恨噬心入骨,所以那侵犯與抵擋皆毫不留情。
腥味充斥著整個唇舌,那人強勢而霸道的掠奪受到了死命的抵擋,那整齊的牙齒毫不猶豫的咬破了侵入口中的舌,那兩人皆氣喘吁吁,卻都互不妥協,毫不讓步。
「為什麼,為什麼我得不到你,為什麼——」一把扣住無瑕的發,蕭君莫低吼著俯下身子,在那突起的鎖骨間狠命一咬,無瑕痛得倒吸了一口氣,那銳感令他的胸口刺痛無比,呼吸也漸漸不順起來,似乎發覺了他的不適,蕭君莫終於停止了暴虐的行為,鬆開了手,卻依然壓在他的身上,不肯離開,無瑕已經倦怠無比,仰頭望著車頂,隨著那顛簸晃蕩,竟慢慢閉上眼睛,陷入了昏睡之中。
當清晨的陽光從被風揚起的車簾射入,無瑕眉間一動,醒了過來。
身子如同散架一般,根本無力動彈,頭側過,發覺整個馬車內只剩自己一人,無瑕咬咬牙,拚命撐起了身子,撲到車窗前挑簾一看,車窗外晨霧迷濛,馬車竟疾馳在一片空蕩的地界,自己究竟到了哪裡?看樣子,是早都已經離開了雲城,可是,這馬車究竟要奔向何方?
車身一晃,聽到有人躍上馬車,無瑕警惕的向後一退,背靠在車壁,滿眼警覺的看著車簾。
簾子一挑,蕭君莫似笑非笑的看著那滿懷戒備的人兒,道:「這小刺兒倒豎得蠻快,可惜,你現在內力受制,若敢跟本王動手,只是自尋死路。」
「你要帶我去哪?」無瑕望著那人,冷冷問道。
「自然是,本王去哪,公子你便去哪,從現在起,你姬無瑕便是本王的侍寵,你最好乖乖聽話,否則……」那話語就此頓住了,因為面前那人兒倔強的揚著頭,根本不屑他的警告。
「你又在瞪我了,哈哈哈哈——」蕭君莫放聲大笑著,直到透不過氣來,才一躬身,入了馬車,斜斜靠在一旁,懶懶道:「人人都想得到的冷公子,此刻卻跟他最痛恨的人一同亡命天涯,這話要是傳出去,當真要笑死人了,無瑕,不要挑戰本王的耐性,否則,本王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無瑕沒有回話,他側過臉,抬頭去看馬車外,陷入了沉思。
車又行了一段,蕭君莫突然伸手將無瑕一攬,拉入懷中,無瑕想也不想,回身便是一掌,卻因毫無內力,被那人輕鬆一扣,雙手被反剪,掙扎不脫。
「又做什麼!」無瑕心底惱怒,自己竟屢受此人脅迫,實在讓人無法忍受。
唇角一捏,一粒小藥丸被塞入口中,無瑕一驚,張口便要吐出,那人早已抓了水囊在手,藥丸剛入了無瑕的嘴,他便仰頭喝下水,然後將唇湊向了那水潤的唇角。
藥丸被水送下,無瑕想閉上嘴,那人卻用力一捏他的下頜,水順著嘴角流下,滑過喉間,打濕了衣襟。
「嘶——」
蕭君莫驟然放開無瑕,手背拭過唇角,擦去血痕,低頭一笑:「果然是頭張牙舞爪的小豹子,前面因你中了毒,所以逍遙散的藥量過少,現在吃的這個足夠維持十日,玄夜和血鷹都在外面,如果你自認現在這般情形,可以從他二人手中逃脫,本王也不攔你,你大可以去試試,不過要是傷了哪,本王可是會心疼的。」
無瑕恨恨的一抹嘴唇,退到另一角坐下,偏著頭,也不去看那人,便那麼靠著車壁,也不知在想什麼,蕭君莫見狀也不去擾他,身子向後一靠,閉目養神。
右手隨著車輪的顛簸而微微一顫,眉頭一皺,蕭君莫睜眼低頭,看向了自己的右手,然後慢慢緊握。
這手,在從斷弦谷崖躍下之時,撞在石壁之上,經脈受損,已經難以負重,根本就已經無法握劍!
孟白炎!
心底念叨著那個名字,蕭君莫恨不能將那人碎屍萬段,食其血肉,以消心頭之恨。但是,那人現在遠在大晉,鞭長莫及,不過還好,他所重視的人此時此刻就在自己身邊,毫無抵抗之力,任由自己蹂躪!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蕭君莫衝著無瑕揚聲道:「公子累了麼,昨日給公子換衣衫時,看見背後有傷,等到了下一個鎮子,本王親自給你換藥,公子要不要跟本王一同躺一躺,休息一下。」
低頭去看自己的衣衫,無瑕才發覺自己已經不是昨日的裝束,昨夜昏暗不明,剛才醒來只顧去看四周環境,現在聽蕭君莫一說,才發現自己竟然身著女裝,臉色一沉,再往頭上一摸,髮髻竟也是女子所綰髮式,當下回身對蕭君莫怒喝道:「你是存心要羞辱無瑕嗎?無瑕是男子,怎可如此妝扮。」
蕭君莫哈哈一笑,伸手勾起無瑕的一縷黑髮在指尖輕繞:「公子容貌如此美麗,若是女子,當沒男子那般讓人詫異,莫非是想用這容貌,再去勾了誰的心?」
無瑕十分反感的撇開頭去,那人更是得意,欺身向前,道:「如此,公子便脫了衣衫,本王倒不介意看看這香艷美色。」
無瑕此刻卻冷靜了下來,對那人的挑釁絲毫不理,身子挪到一旁,輕輕靠在車壁,閉目養神。
這馬車似乎一直在往西行,蕭君莫究竟想帶自己去哪?
西北如今形勢緊張,司馬傅瑜項調動了大量的糧草人馬前去西北,若他果真是去支援董震的西北軍,那麼,西北缺口一旦打開,韓國大軍長驅直入,只怕大鄭的江山,當真搖搖欲墜了。
心底一歎,無瑕感到有些無力。
自己居然再次落入此人手中,可是,此刻自己內力受制,玄夜和血鷹並非泛泛,看樣子是跑不了了,既如此,不如安心等待,看他們去何處再做打算,只是……
感到身後那人直勾勾的目光,無瑕心底泛起了一陣寒意。
與此人同行,無異於與狼共舞,鋒芒盡顯只會激起他的鬥志,不如收斂性子,淡然處之,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成常人所難成之事,姬無瑕,你能忍,你一定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