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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四十三章 妙手仁心 我情動天地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07-05

    延禧宮外來了一列人馬,穆紫妍靜靜的坐在桌旁,當看見禁軍進入大殿的那一剎,她的唇角一揚,現出了微笑。

    已經來了嗎,那麼,事情必定有了結果,只是不知,何人歡喜何人憂!

    「皇后娘娘——」如墨驚慌失措的撲倒穆紫妍面前,穆紫妍起身整了整衣衫,淡然道:「起來,聽聽皇上有何話與本宮說。」

    小六子踏入大殿,手中奉著聖旨,展開,念道:「奉天承運,皇帝敕曰,皇后穆氏深蒙聖恩,委以重任,管理後宮,卻以后妃之身,染指朝政,勾結亂黨,意圖行刺皇上,今已查實,著褫奪其皇后封號,貶為庶人,關入沅安殿,永不許出。其穆氏一門,因多年來兢兢業業,為國效力,且無參與事實,著革去在朝所有穆氏一族官職,發配古寧,永不錄用。欽此!」

    小六子歎息著搖了搖頭,穆紫妍卻冷笑著起身到了他面前,恭敬的接過聖旨,然後帶著幾分嘲弄的問道:「小六子,告訴本宮,那賤人死了嗎?」

    小六子心頭一堵,雖然面前這人已經不再是皇后,然也是皇上當年的枕邊人,他沒有顯出不敬,只是淡淡的一拱手,道:「的確有人死了,可是,死的卻不是公子。」

    穆紫妍的身子明顯的一震,笑容斂去,眼中帶著憤恨,突然伸手去抓小六子的胳膊,喝道:「那麼多人前去追殺,他竟還沒死?死的那個是誰?啊?」

    小六子低頭一笑,道:「死的,自然是該死之人,穆氏,其實公子至始至終都沒想過跟你爭什麼,他只想安靜的離開而已。」

    「他不爭,他不爭本宮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穆紫妍突然瘋了一般去拉扯小六子的手臂,禁軍幾步上前將她拉開,任她掙扎,毫不鬆手。

    「愛一個人,當以他的快樂為快樂,以他的幸福為幸福,如此淺顯的道理……」小六子頓住了話語,輕輕搖了搖頭,因為後面那話不能說,那是對皇上的大不敬。

    如此淺顯的道理,皇后娘娘沒明白,皇上,更是沒明白!

    延禧宮外那悲切的聲音遠遠傳開,那是一個女人竭斯底裡的哭喊,在空蕩的皇宮內院迴盪,迴盪……

    「姬無瑕,總有一天,你也會嘗到這噬心的痛苦,我穆紫妍在等著看,看那一天何時到來——」

    雙眼驟然睜開,無瑕霍然坐起了身子。

    「公子,你醒了!」弦伊伸手將他扶起,伸手拭去了他額間的冷汗。無瑕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發覺自己在一輛馬車內,車輪顛簸,正在快速向前疾馳。

    「我怎麼了。」

    「公子忘了?在上一個小鎮公子身子不適,有些發熱,吃了藥便睡著了,咱們現在已經出了益州,在去開源的路上了。」

    無瑕輕輕甩了甩頭,起身坐好,挑開車簾望了望,道:「可有追兵?」

    弦伊搖搖頭,道:「未曾發現。」

    無瑕卻突然沉默了下來,靜靜的靠在了車壁,再不說話。

    自己與弦伊日夜兼程的趕路,十幾日便會出了大鄭的國境,回到大晉,大晉此刻風雲變幻,當真不知具體情形會是如何。

    「呼——」輕輕舒了口氣,無瑕閉上了雙眼。

    累!從天涯離去之後,自己與弦伊一路疾奔,一天一夜才停下,然後換了馬車繼續前進,這身子竟便受不住,發起熱來了。

    突然之間,越過天涯懸崖時自己回頭看見的那一幕莫名的浮現在了腦海中,無瑕睜開雙眼,怔怔的望向了面前的一片空蕩。

    那人本該恨自己的,自己讓他失去了一切,權勢,地位,一切都不復存在,他潛入宮中是來報仇的,就算是死,他都當不會放過自己的,可是……

    那算個什麼情形?好累,實在不願去想,因為所有一切都讓人渾噩,對於蕭君莫,自己從來只有憎恨,恨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恨他在九龍所做的一切,恨他對小瑤做的一切,那一幕幕自己甚至不能去回想……

    低下頭,不由自主的便撫在了腕間那道傷痕上。

    那是自己第一次忍不下去,不惜以自盡來結束生命也不願對那人妥協,縱然塗上了治療疤痕的藥物,也無法完全消去這恥辱的印記。

    見無瑕愣愣,弦伊小心翼翼的碰了碰他,發覺他對自己的碰觸沒了明顯的牴觸與反感,不禁輕舒了一口氣,然後挑開車簾,對外面趕車的車伕道:「李大哥,從這到下一個小鎮需要多少時間?趕緊點,別誤了宿頭。」

    「姑娘放心,誤不了!」李德笑呵呵的應道:「別看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可是自小就趕車為生了,這路途熟悉得很,絕不會耽誤了姑娘與公子的行程。」

    「有勞。」弦伊回身坐下,對無瑕道:「這人還算可靠,咱們出來時,所帶銀票不多,委屈公子先受了這苦,待到了川西,有人接應,就換有軟榻的馬車,公子躺著也舒服點。」

    無瑕聞言雙眸一動,低頭微微一笑,道:「無妨,是這身子太過不堪,出門在外,當然一切比不得在家,弦伊,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公子又讓你跟著受累了。」

    「公子說的哪裡話,弦伊自小就跟著你了,自然是公子去哪,弦伊便去哪。這一路路程較遠,公子沒事便瞇著。」

    「嗯。」無瑕將身子靠緊,然後閉上了雙眼。

    疲憊!不但是身,還有心。終於離開了雲城,離開了那人,離開了那令人窒息的一切,可是,前方等著自己的,又將是什麼?

    沒有人可以預料!

    燦爛的陽光直直照射著寂靜的相思谷,奚昊坐在水潭旁,滿腹心事,連身後那人十分明顯的靠近都渾然不覺。

    「在想什麼。」纏綿伸手撫了撫奚昊的額頭,發現髮絲被汗水浸透,不禁雙眉一皺,道:「我說怎麼找不到你,跑來這裡坐了多久了,看著滿頭汗珠,也不知道避一避,過來。」伸手將奚昊拉起,見他十分難過的低著頭,纏綿輕聲道:「又沒做好麼?」

    奚昊垂著頭,鼻間低低應了一聲,神情極其頹廢。纏綿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看了看花期將盡的靈姝,然後安慰奚昊道:「沒事,盡力去做,今年不行,還有明年。」

    「纏綿,咱們都知道無瑕的身子有多弱,他那病到了夏日十分難熬,稍不注意便會發熱,而發熱會增加心臟的負重,咱們看起來很容易做到的事情,比如奔跑,對他來說都十分不易,就算他有內力,有武功,都是枉然。他身負血海深仇,又總將什麼事都一肩扛起來,我真不知他究竟還能撐到什麼時候……我竟如此無用,爺爺告訴過我方法,我卻連這個也做不到,我竟還妄稱神醫……」

    「噓-噓-」纏綿伸手摟住奚昊輕輕拍著他的肩頭,道:「不要自責,咱們都知道你有多努力的去做這件事,花期還有一段時間,我來幫你,縱然我不會,看火灌制我還是可以的,來,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在你身邊陪著你。」

    修長的指間交錯而過,那兩人緊扣著彼此的手一同向著小竹樓而去。

    重新的配置藥方,一種藥材一種藥材的添加,細細的掌握著火候,從入罐到藥汁倒出,前後共花了近兩個時辰,看著奚昊滿頭大汗的模樣,纏綿心頭一酸。

    他每日便是如此關在這小竹樓中一次又一次的調配,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那種執著與不放棄當真讓人佩服,可是,失望太過,已經將他壓得快要垮掉了。

    鼻聞眼觀,奚昊又拿出了一隻銀針探入藥汁,頃刻之後拿出,細細瞧了瞧,然後身子一軟,跌坐在了凳上。

    「莫非又失敗了。」

    奚昊極其疲憊的閉上了雙眼,輕聲回道:「爺爺說,如果藥方正確,那藥汁之中會帶有一種奇特的藥效,以銀針探之,入藥汁的部分會呈現出三種不同的顏色,可是無論我怎樣改動藥方,最終出來的,都是一樣的結果。」雙手緊握成拳,然後重重打在了桌面上,奚昊突然瘋了般一推那藥碗,藥碗從桌面落下,卻沒有摔碎,晃蕩著潑出許多藥汁,然後穩住,奚昊的雙手卻因銀針握在掌心而被扎得血珠滲出。

    「你這個傻瓜。」纏綿心疼的奔過去掰開奚昊的手,將那已經彎曲的銀針拿出丟向地上,然後拉著他出了門,去了一旁的小竹樓包紮,完了之後將他身子一按坐在桌旁,道:「休息,今日不許再想。」說完也不容奚昊多言,返身出了門,去收拾殘局。

    濃濃的藥味充滿了整個屋子,纏綿伸手將窗推開,然後回身去撿地面的藥碗,卻在一瞬間頓住了腳步。

    小心翼翼的靠近,便彷彿面前是一隻一驚便會展翅而去的小鳥,纏綿甚至還摒住了呼吸,大氣都不敢喘。

    那被奚昊折彎的銀針此刻正靜靜的躺在尚剩餘些許藥汁的碗中,讓纏綿詫異到不敢相信的,是那彎曲的針身此刻正泛著奇特的光芒。不,那不是光芒,而是奚昊所說的不同的顏色。纏綿欣喜的端起藥碗跑了幾步,發現藥汁隨著自己的奔跑濺出許多,忙止住了勢頭,一步一步慢慢踏下竹樓,上了那邊的樓梯。

    奚昊側身躺在床間,雙眼卻怔怔的睜著,他已經改動了無數次藥方,每日裡就連做夢都滿是那一味味的藥物,當真已經要讓他崩潰。聽纏綿推門聲,奚昊雙眼一閉,假寐而眠,他知道纏綿有多擔心自己,也知道他對這藥的期待有多大,每次自己告訴他藥方失敗時,他那掩不住的神色都令自己心頭難受萬分。

    「奚昊,奚昊!」纏綿將藥碗放下,走到床邊輕聲喚著奚昊,見他雙眼緊閉,料他必定假睡,故意不理自己,不禁揚起唇角,身子俯下,漸漸靠近那清秀的臉龐,笑道:「哪,再不睜開眼睛,我便吻下去了,或許你是不好意思說,於是用這個來默認,既然如此,在下便如了公子之意,勉為其難親你一下。」

    「你能再無恥一些麼。」奚昊雙頰緋紅的坐起了身子,伸手將纏綿一推,道:「以前怎就沒發現你這般無賴,倒像極了那人,整個臉皮厚得不行。」

    纏綿見他惱怒,忍不住大笑起來,伸手將他一拉,下了床,道:「我發現一個很有趣的東西,怕被驚沒了,大氣兒都不敢喘的端來給你,你來瞧瞧。」

    奚昊見他說的神秘,斜覷了他一眼,道:「便瞧瞧是什麼大不了的寶貝。」話音剛落,奚昊整個人呆在了原地,他不可置信的看著那藥碗中的銀針,然後奔到桌前將之從拿出細細一看,頓時開心的大叫了起來。

    「我成功了,纏綿,我成功了——」那興奮只是一瞬,奚昊立時安靜了下來,不解道:「可是當時驗證的時候,銀針並未變色,究竟是什麼讓它起了變化?」

    兩人皆細細回想當時情形,然後雙眼一亮,異口同聲道:「鮮血!」

    奚昊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道:「是我的血,我的血液中帶著毒性,卻不知為何正好促成了這藥的完成,我要馬上再去驗證——做什麼——」口中一聲低呼,奚昊抬頭望向了纏綿,纏綿將他攔腰抱起,走到床邊一放,道:「你告訴我你有多少天沒睡過了,每日夜裡我經過之時都見你輾轉難眠,每天天不亮又已經去了小竹樓,你這樣子根本便受不住,吶,藥方在那裡,靈姝也未過花期,此時此刻你便好好的睡一覺,等你醒了,我與你一同去驗證。」

    「可是纏綿——」

    「乖!」纏綿柔聲卻堅決的說出一個字,然後不再多言,伸手撫著奚昊的發,一遍又一遍的輕撫,直到那人兒眼皮沉重,終抵不住那洶湧睡意,在他的懷中沉沉睡去。

    無瑕,你看見了嗎,他是那般拚命的為你努力,所以,你一定要珍重自己,為了我們大家,好好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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