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 你是瓶 我是水 相逢相愛不是罪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08-15
似乎很久未曾如此安心的睡過了,頰邊傳來輕柔的觸感,那酥酥麻麻的碰觸令無瑕的唇角不由自主的揚起,然後伸手捉住了那不安分的指尖,睜開了雙眼。
「大早的,又在鬧什麼?」
「不早了,都正午時分了。」小侯爺趴在床頭,低頭吻了吻無瑕的額頭,笑道:「竟睡得跟小豬一樣,我都圍著這院子跑了百來圈了,偏你就是不醒。」
「阿彌陀佛,公子總算是醒了,這主差點將屋子都掀翻了。」弦伊進了屋子,長歎著放下水盆,到了床邊將小侯爺一推,道:「閃開了,公子要更衣了。」
因身子越來越虛,無瑕每晚睡醒之後,衣衫皆是潤濕的,小侯爺伸手摸了摸他的身子,驚道:「怎麼這麼多汗。」繼而又自顧自道:「晚上沒人陪著就是不行,好,從今兒個晚上開始,我便來陪你,我身子熱,吸汗。」
「你能再無恥點麼。」無瑕坐起了身子,瞥了他一眼,道:「還杵著呢,出去,我要更衣了。」那人卻極其委屈的望著他,湊身道:「弦伊是姑娘家,這種事情,還是我來比較好。」
無瑕的雙頰微紅,抓起一個軟枕便砸了過去:「你給我閃開一點,你敢碰我,我就折了你的手指頭。」扔得用力,牽動了肩頭傷口,無瑕的雙眉霎時一皺,手臂驟然放下,低呼了一聲。
「南宮將你們家主子拉出去——」弦伊見狀恨恨揚聲道:「實在折騰得很,公子更衣換藥之前,不許他再踏進房間半步,否則我就,我就——」左右一看,弦伊順手拿起了一支雞毛撣子對著那人便打了過去,小侯爺閃身向後,一個趔趄,撞倒了聽見弦伊叫聲進門的南宮熱河,南宮熱河向後一摔,又正壓在了最後進門的白澤身上。可憐白澤不明就裡,被壓得七葷八素,臉頰貼地,痛得直咧嘴,哇哇叫道:「要了人命了,趕緊起來——」
白少卿進門正好看見了這奇特的一幕,那三人連滾帶爬的從房間裡面出來,身後緊跟著一個眉目娟秀卻氣勢洶洶的少女,少女手中拿著一支雞毛撣子,口中恨恨的罵著,追打著那三人,而小侯爺三人狼狽不堪的左閃右躲,竟不敢還手。
「弦伊,關了門,省得看了頭疼。」屋子裡傳出了一聲清脆輕柔的聲音,少女將手中撣子朝著那灰頭土臉的三人一丟,哼了一聲轉身進門,「彭——」的將門關上了。
白少卿忍俊不禁的站在院門口看著那三人,然後指了指已經關上的房門,笑道:「所以說,小侯爺的剋星,無瑕公子回來了?」
白澤嘿嘿乾笑著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道:「回來的不光是小侯爺的剋星。」眉頭一挑,望向了南宮熱河,白澤做了個了鬼臉,笑道:「公子倒是不會動手,威脅感還不及這弦伊姑娘,南宮,哦?」
南宮熱河哭喪著臉噗噗吐了兩口,抹去頰邊蹭上的灰塵,道:「當真如此,公子心疼小侯爺,倒不會真的動了手,偏偏這丫頭——」話未說完,發覺不對,回頭去看白澤,南宮熱河低吼道:「我說怎麼不對勁,你小子欠抽了,本是公子跟小侯爺較勁兒,怎麼就拉到我的頭上來了。」
那三人頓時笑成了一團,無瑕在屋內聽他們嬉笑,也不禁揚了唇角,由著弦伊給自己換了衣衫,然後看著她道:「丫頭,平日裡少凶一點南宮,他跟咱們一般大的,多少也要顧及一點他的感受。」
弦伊聞言將手中衣衫一抱,臉色泛紅,口中卻絲毫不饒,道:「公子跟小侯爺鬧騰,為何又拉到我跟他的身上,公子若嫌我聒噪,我以後不說便是,到時若那人實在賴皮,你也別想我再幫你解圍。」
無瑕見她紅了臉,忍不住一笑,道:「嘴皮子愈發厲害了,趕緊去端了藥來吧,喝了咱們出門一趟。」
「才回來的,又要做什麼?飯還未吃呢,出什麼門!」弦伊有些著急,無瑕的身子已經一天不如一天,好不容易回到了臨安,想著他能夠靜養幾日,不料他竟又要開始奔波。
「繡莊被毀,咱們便去了雲嶺,現在回來了,自然要去看看大家。」
「也不急在這一時!」
無瑕微微一頓,言語間有了落寞,輕聲道:「能多一時便是一時。」弦伊見他說了渾話,心頭一堵,抬步便往外走,到了門邊將門一拉開,揚聲道:「小侯爺進來吧,這人現在不講道理,說喝了藥便要去繡莊,我攔不住,小侯爺自己來跟他說。」
小侯爺聞言臉色一變,返身走回,剛到了台階下,便見一道素潔身影踏出了房間,站在陽光之下對著自己微微一笑。
白少卿站在遠處,看著那渾身泛著白光的人兒,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世上……竟有如此美麗的男子……
白少卿忍不住在心中暗歎了一聲。
難怪白澤言語中對這無瑕公子頗有敬意,如此一個剔透的人兒,當真讓人不敢褻瀆。
那兩人便那般面面相對,一人抬頭,一人俯首,一人氣急敗壞,一人笑靨若花!
「不許出門!」小侯爺上了台階,兩人的身高令那對望換了位置,無瑕抬頭看著他,眉目間漾起了不服:「為何!」
「因為我還沒看夠你!」
身旁之人皆長歎一聲撫住了額頭。
這廝,又開始發瘋了。
果然無瑕眉頭一皺,道:「你何時才能不耍無賴,繡莊被毀第二日我便去了雲嶺,如今回來了,去瞧瞧情形如何當然無可厚非。」說完明眸一抬,眉角微揚,整個人一瞬間被陽光染上了一層耀目的光芒,讓人無法直視,他卻只是覷著面前那人,帶著一種孩子氣,道:「你若要跟去,便一起同行。」
「當真?」那人興奮的口氣令弦伊心中的怒火一瞬燃燒,見她身子一動便要往前衝,南宮熱河忙一把將她拉住,任她跺腳死不鬆手。
「一個胡鬧,兩個也胡鬧,本還指望著你家主子攔住公子,這倒好,愈發得意了,以後我的話更加沒人聽了,公子的小性子就是生生被你們家小侯爺給寵出來的——」弦伊不甘的衝著那人低喝道,小侯爺聞言溫柔一笑,伸手拂去無瑕頰邊髮絲,道:「我想就這麼寵他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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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卻是知道公子為何越來越耍小性子了,當真是被小侯爺你給寵壞的,現在已經跟那刁蠻小兒沒兩樣了。」
「我想就這麼寵他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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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就這麼寵他一輩子!
小侯爺那話令院子裡的眾人皆有了一瞬間的恍惚感,去年的月夕,在雲霧山莊,那兩人為柳洛冷贈馬一事拌嘴,弦伊曾經發出過這樣的感慨,而小侯爺當時也是這般溺愛的望著無瑕,說出了同樣的一句話語,而今一年過去了,他二人的情感卻絲毫未曾淡去,反而更加強烈,也,更加讓人心酸!
回想起當時的一幕幕,也便想到了之後他二人那場痛苦的離別,弦伊突然之間便卸了力,回身輕輕拉開南宮熱河的手,道:「我去給公子端藥,你去把粥拿來,先讓公子喝了,省得空腹喝藥傷了胃。」
「好!」
南宮熱河跟著弦伊去了廚房,小侯爺這才回過身一揚手,道:「少卿兄。」
白少卿走到他二人面前,拱手一揖,對著無瑕行了個禮,道:「白少卿見過無瑕公子!」
無瑕見面前之人英姿挺拔,年紀很輕,卻透著一股子不同於一般將士的銳利之氣,又聽他自報姓名,遂微微一笑,道:「當年豐都之戰,少將軍莫寒身邊有一少年兒郎,帶領一支八百人的隊伍闖入韓軍境地,生擒了韓軍副將張品漢,不知閣下可識得此人。」
白少卿詫異的回頭看了看小侯爺,然後又抬眸看著無瑕,道:「當年豐都之戰雖然名揚天下,可是知其詳者寥寥無幾,且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公子是如何知曉,又怎會記得如此清楚?」
小侯爺笑著點了點自己的腦袋,道:「無瑕的記憶力超乎常人,但凡看過的,他都過目不忘,而歷年事件只要他聽說過,不管過去多久,都依然記憶猶新。」
「卻不知你得意什麼。」瞥了那人一眼,無瑕對著白少卿一笑,道:「無瑕只是自小五感異於常人,略略比他人記憶力好一些罷了,別聽了這人胡說,有的沒的都被他吹上天去了。」
正說著,弦伊與南宮熱河進了院子,無瑕見狀微微一示意,道:「無瑕去喝藥,白大哥自便。」
「公子請!」白少卿讓在了一旁,待無瑕進了屋內,才與小侯爺說了一下軍中的情況,然後轉身離去,臨到門口,又站定回頭,望了望那屋子。
勢力神秘,容貌、氣度皆非同尋常,如此聰慧,卻又十分低調,這無瑕公子的身份究竟是什麼?他的手下劫了雲嶺的糧倉,而小侯爺卻絲毫不以為意,其中奧妙實在讓人猜度不透。
兀自站了一會兒,白少卿心有疑慮,難以釋懷,卻知小侯爺如此行事自有道理,也便不再逗留,想著軍中事務未完,遂返身出了門去。
川蜀繡莊的廢墟已經清理完畢,碩大的地盤如今空蕩無物,一旁的很多小商舖受其累及,都歇業待修,整條街道冷冷清清,讓人看了心中難免落寞。
一道背影臨街而立,才幾日,周明海的身子明顯的佝僂了幾分,無瑕躍下馬背,輕輕走到了周明海的身後,輕聲道:「周大叔,無瑕回來了!」
周明海本還站在那空蕩一片的地面歎氣,驟然間聽見無瑕的聲音,心頭一驚,回頭之時已經老淚縱橫,顫抖著伸出雙手拉住無瑕的手臂,哽咽道:「公子,您總算回來了!」
無瑕知他心底難過,他是這莊上的老人,從前掌櫃手中便開始管事,與這繡莊感情深厚,而那一把大火,這碩大的家業說沒就沒了,自己讓他安撫眾人,卻在第二天便不見了人影,他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而現在自己回來了,他安心了,自然難以抑制心中酸楚,是以不再壓抑痛苦,一時之間竟哭得不能自已。
「是,我回來了,周大叔,無瑕讓你擔心了。你放心,無瑕承諾的銀兩一定會送到川蜀繡莊,答應過的事情,也一定會兌現,大家都不會失去生存的活計,只要我還活著,便一定會護大家周全!」
周明海抹著眼淚,點了點頭,道:「公子回來了,咱們便有了主心骨,什麼都不怕了。」
小侯爺站在一旁,看著無瑕單薄的身影,心中湧起了疼惜。
他便是那般倔強的挺著脊背,絲毫不肯彎下,那麼多人都依靠著他,要他考慮一切,可是他呢!他累了,痛了,又有誰能夠替他抵擋一切?
深吸一口氣,小侯爺腳步一動,正欲上前,突聽身後傳來馬蹄聲,回頭一看,來者竟身穿軍服,小侯爺怕軍中有事,於是退了身子,迎向了那人。
「小侯爺!」來人一躍下馬,到了小侯爺面前,拱手道:「屬下是暫管郡衙的李部。」
「可是關押的人犯出了問題?」郡衙內如今關押著的最為重要的便是龍家父子與前臨安郡守林尚堯了,見李部面色遲疑,小侯爺眉頭深鎖,問道。
「倒不是出了問題,是有人要探訪龍萬雲。」
「哦?」小侯爺十分吃驚,現在這種情形,誰人還敢與龍家扯上關係,當真是撇清都來不及。
「那人說他與小侯爺熟識,所以屬下前來問小侯爺的意思。」
「那人叫什麼名字?」雖然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小侯爺依然問道。
「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