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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零一章 岸邊浪千疊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09-01

    馬蹄踏得細石飛濺,那一路急趕的隊伍已經日夜不停的行了幾日,十月的陽光依然張揚著騰騰熱氣,汗水順著臉龐滑落,帶頭的男子伸手胡亂的一抹,然後帶著恨意望了望頭頂的天空,不耐的道:「還有多久才能到?」

    身旁一打馬緊隨之人忙回到:「回稟大人,不停歇,下午便能到達金翎。」

    「讓大家跟緊點,到了地方咱們在休息。」

    「是!」

    男子說完突然想起了臨行前武飛雲那陰沉的臉,眉角不禁微微一挑,額角一道疤痕隨著那一挑而略微收縮了一下。手不由自主的便撫上了那道傷疤,齒狠狠一咬,男子低吼了一聲,帶著怒火叫出了一個名字:「宗奚昊!」

    宗奚昊,若不是你,我曹建宇怎會落到如此地步,還有將你救走的男人,我這一次一定要將你們抓住,一雪前恥。

    太陽已經明晃晃的在了頭頂,相思谷中一片寂靜,無瑕站在桌前,低頭細細畫著桃花,小侯爺站在一旁,看著他筆下勾勒,走到身後將他身子一摟,埋頭頸間深深一吸,道:「為何獨愛桃花?這身子也冷香撲鼻,看來果真是仙子下凡。」

    「又來胡鬧,趕緊鬆手,一會兒惱了畫花你的臉。」無瑕被他的氣息吹得耳根發麻,雙頰泛著紅暈,使勁一掙,卻奈何掙扎不開,不禁有些氣惱,口中說著,回身便作勢要去畫那人的臉,小侯爺見他回身,忙一緊雙手,附於他的身後,左閃右躲間就是不鬆開。

    「你若畫花了我的臉,我便蹭你,將你也蹭成一個大花臉。」兩人嬉笑間弦伊進了門,看了看他二人,搖了搖頭將茶杯放下,道:「就跟兩個半大的孩子似的,要是讓各自手下人看見了,不知道背地裡笑成什麼樣子了。」

    「還不鬆開!」無瑕愈發惱了,見小侯爺死活不鬆手,突然一抬頭看了看對面的小竹樓,道:「日上三竿了,奚昊為何還未出來?」

    小侯爺的雙手一僵,有些尷尬的咳了兩聲,見無瑕一臉不解的回望自己,忙訕訕笑道:「或許昨夜鬧得太晚,今日貪睡了。」

    「鬧?」無瑕將手中毛筆放下,用鎮紙撫平了畫紙,道:「他昨日吃完飯便去睡了,倒還是咱們鬧騰得晚一些。」

    小侯爺見他未曾明白自己的意思,放了雙手走到一旁,挖了挖眉頭,愈發尷尬,弦伊一見他那模樣,又細細一想他那話,突然雙頰一紅,見無瑕俯身輕輕去吹墨痕,忙一閃身奔出了屋去。

    「弦伊,弦……」無瑕抬頭不見弦伊,只見小侯爺站在一旁發笑,雙眉一皺,道:「只看著我傻笑什麼?依我看,咱們去那邊瞧瞧,纏綿昨日可把奚昊嚇得夠嗆,會不會是病了,都中午了,病了也得吃了飯。」無瑕說完抬腿便往外走,小侯爺忙一伸手將他拉住,道:「沒事,讓他多睡會子就好了,倒是纏綿,得弄了出來。」小侯爺說完嘴角一撇,十分不滿的嘀咕道:「別沒了節制,奚昊那身子骨,哪經得起他折騰。」

    小侯爺雖名聲頑劣,然骨子裡倨傲,平日雖然不羈,卻未曾放任自己涉及情事,然他在成樂所交者亦然龍蛇混雜,對於這情愛一事,自然比無瑕知之為多。

    無瑕走了兩步,耳聽他的低語,突然一頓,然後想到了來此途中,這人與自己相擁後情難自禁的一幕,幡然醒悟過來,只一霎間,耳根便已紅透。

    「無瑕,你……」發覺無瑕的窘態,小侯爺揶揄著湊過了身子:「臉好紅啊,你壞啊,想到什麼了?」

    「哪有!」無瑕伸手一捂雙頰,發覺肌膚滾燙,忙一回身又走回了屋子,心頭怦怦直跳著,見那人又死乞白賴的跟了回來,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心中不禁就來了氣,小性子一上來,抓起硯台上的筆便丟了過去。

    「離我遠點,從現在起,你不許靠近我三尺之內。」

    「為何。」小侯爺大喊委屈,指了指門外道:「欺負奚昊的是纏綿,為何要罰了我不許靠近你?」

    「你也不是好東西。」無瑕說完更覺曖昧不清,當初在大鄭覬覦他者眾多,他卻總是一味的抗拒,而回到大晉,到了白炎身邊,常常與之耳鬢廝磨,倒生出了異樣的情愫,那感覺令他不知所措,似乎喚醒了身體中的某種**,讓他感到羞愧,想要遠離,卻又不反感那種碰觸,當真矛盾得可以,而此刻這始作俑者就這般無恥的站在面前衝著自己壞笑,令他愈發惱怒。

    明眸如秋水般瑩亮,無瑕微微一挑眉角,斜覷了小侯爺一眼,道:「你若是追得到我,咱們便取消這個約定。」

    小侯爺一驚,抬頭間無瑕的身子已經一掠而出,形如閃電,頃刻不見。

    「無瑕!」小侯爺暗自叫苦,莫說他的輕功不如無瑕,以無瑕現在的狀態根本就不適合提氣疾奔。看來這些日子當真是將他憋壞了,弦伊每日限制不算,自己與纏綿還時時盯著他,便連急步走路都是不被允許的,他自小自由慣了,哪裡受得了這些約束。

    心神閃念間人已經追了出去,可是無瑕的速度實在太快,小侯爺見他小性子上來只兜著圈子逗自己玩,心急如焚,揚聲大叫,無瑕卻只是挑釁著他,絲毫不住腳步。

    對面小竹樓的門突然一響,一道清影飛身而上,直追向了空中那人,小侯爺落下地面,看著那兩抹身影你追我趕,終於,無瑕體力不支,慢下速度,被纏綿抓在手中強行帶下了地面。

    「竟如此淘氣,下次再這樣我可不會輕饒了你。」纏綿低吼著,將無瑕交到了小侯爺手中:「躺床上休息去,奚昊今日乏力,一會兒我來給你按穴位,藥乖乖的喝下去,一滴都不許剩。」

    「我已經好了許多,你們每日都這般限制我,我感覺很難受……」無瑕有些委屈的低下了頭去,修長的眉頭微微皺起,秀挺的鼻樑因嘟著嘴而輕輕一動,纏綿看著他半晌,一歎道:「你知道我是最看不得你這幅模樣的,當真不知你平日是如何服眾的。你乖乖回去躺著,過兩日便是趕集日,到時候咱們一起去集市玩兒,好不好。」

    「真的?你們不許甩開我自己去。」無瑕的眼中閃爍著晶瑩的亮光,看得那兩人皆忍不住搖頭一笑。

    「便是一個孩子,無瑕,你這模樣當真讓人無力抵擋。」纏綿伸手一刮他的鼻頭,然後清了清嗓子,咳了兩聲,才吞吞吐吐的道:「那個,奚昊他今日,出不了門,所以,誒……咳咳,不過不用擔心……我會照顧他……」

    小侯爺狠狠一瞪他,指尖朝他點了點,然後哼了一聲,伸手一攬無瑕,道:「咱們回去,對於這種不知節制的男人,無話可說。」

    小侯爺臨走還不忘回頭對著纏綿做了個殺頭的動作,纏綿挖了挖眉頭,訕訕的笑了笑,待那二人離去,才一返身上了樓去。

    那人兒此刻從頭到腳全都蒙在了被子裡,只一縷黑亮的長髮半露在外,或許是悶得久了,有些透不過氣,身子在被子裡不安的翻動著,卻就是不肯出來。

    纏綿走到床頭,拿指尖點了點錦被,道:「奚昊,出來。」

    「不出!」奚昊在被子裡甕聲甕氣的答著:「你怎能這麼欺負我,我現在沒臉出去見人了。」

    「乖,出來,悶壞了。」

    「我願意。」

    纏綿忍不住一笑,伸手便去抓被子:「你願意,我可不願意,悶壞了你我心疼。」

    「你個大尾巴狼,不是好人,我現在渾身上下哪都疼,還得去幫無瑕按穴位,可是這樣子,我怎麼出門。」被子裡的小人兒突然之間炸毛,掀開被子往纏綿身上一丟,然後卻就此僵住了身子,倒吸了一口氣,「啪——」的一聲倒回了床間。

    「叫你別亂動了,竟說不聽。」纏綿心疼的將手按在了奚昊的腰間:「扭到了吧。」

    「你試試啊。」奚昊帶著哭腔將頭埋在了枕間:「我竟不知你有這麼壞,說不再碰我,可是……」話語突然頓住,奚昊回頭看著纏綿,清秀的臉龐隱在凌亂的髮絲間,帶著一種深深的眷戀,似乎想將那人的模樣刻入眼底。

    「纏綿。」

    「嗯……我在這裡。」纏綿回望著他,然後慢慢俯身向下,趴在了他的身旁,撥開了他頰邊的髮絲。

    手指伸出,不安分的勾勒著那人菱角分明的五官,從眉心,到鼻尖,滑過雙唇,停留在頜間,奚昊輕輕道:「纏綿,我們成親了。」

    「對啊,纏綿現在是奚昊公子的小娘子了。」纏綿低聲應著,伸手回握住奚昊的指尖,見他不滿的一撇嘴,忍不住湊過去吻了吻他的額頭,道:「我會疼你一輩子。」

    奚昊卻用指尖將他的頭一抵,恨恨道:「你是小娘子嗎?我不會再信了你的鬼話,你以後也別想再碰我,從今日開始,分房——」

    房間內一陣沉默,頃刻,便響起了喧嘩聲。

    「你,你下來,信不信我將你踹下床去——」

    「夫君昨晚上辛苦了,娘子為你揉一揉……」

    「纏綿——你還能再無恥一點嗎——你給我……唔,唔……下去——」

    雙手將被子掖好,小侯爺坐在床邊看著無瑕,伸手將他的雙眼一蒙,道:「閉上眼睛,好好睡。」

    無瑕順從的閉上了雙眼,卻在沉默半晌之後,輕輕道:「白炎,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嗎?」

    唇角浮起了一抹笑意,溫熱的指腹柔柔的掃過眉角,小侯爺輕聲回應道:「會的,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直到你好為止……」

    身子不經意的一顫,纖長的十指在錦被之內緊緊扣起了,那隱忍輕微的動作所顯示的內心波動卻因隱藏在那人看不見的地方而被忽略掉了。

    無瑕背過了身去,似疲憊之極便要睡去,小侯爺也不吵他,輕聲而退,無瑕卻在那人離去之後睜開雙眼,慢慢的落下了淚來。

    只是,到我好為止嗎?!

    腳步聲遠去之後又回轉,無瑕害怕那人發覺自己不對,忙閉上雙眼,平靜了呼吸,隨後他發現小侯爺又折轉回到了床頭。

    深深的一吻印在了發間,無瑕聽到了那人低低的呢喃:「直到你好為止,我也依然會陪著你走下去!」

    淚水再次落下,卻是帶著笑意的安然,無瑕的唇角慢慢揚起了。

    「大人,咱們到了!」一人直指夕陽中的金翎城回身叫道,馬蹄在原地轉了一圈,曹建宇勒住韁繩看了看,然後一聲大喝,一行數人直奔了城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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