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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六十一章 荒亂中正邪如何辯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10-31

    「小侯爺,蘇怡姑娘的身後事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小侯爺對她的這份大恩,奴家替姑娘謝過了,是她自己沒這福分……」付媽媽拿起手絹抹了一把眼淚,白炎站在門外,抬頭望著黝黑的天空發呆。

    是她沒那個福分嗎?又或許,這滅頂之災是自己帶給她的吧!若不是自己接近了她,她現在定還活得好好的吧。

    「蘇怡姑娘當初與爹娘失散,渾身上下就這一件值錢的東西了,如今她不在了,這玉珮還是由小侯爺替她保管吧,她說這是她與妹妹相認的唯一憑證,說不定有朝一日,小侯爺能為她圓了這個夙願。」

    玉珮入手,只一眼,白炎的眉頭便鎖了起來。

    好眼熟!

    「為何我以前未曾聽她提及,也未曾見過此物。」

    付媽媽苦澀的一笑,道:「青樓之中又有幾個姑娘沒有可憐的身世,總是提及,客人會厭煩,這玉珮蘇怡自小貼身佩戴,小侯爺與她雖有相交之情,卻無男女之意,又怎會瞧見呢。」

    不對,這玉珮看起來當真十分眼熟,這種玉珮應當是一對的,所以說,另一半應該是在蘇怡的妹妹身上了。

    「小侯爺,時辰不早了,咱們要回去了。」白澤到了兩人身後,抬眼見小侯爺緊盯著一件東西瞧,不禁有些好奇,上前一看,咦了一聲,道:「這不是小酒的東西麼,怎麼會在小侯爺手中。」

    「小酒?!」白炎倒吸了一口冷氣,霎那間回過了神來。

    對的,是小酒,小酒脖子上便掛著這樣一個玉珮,因為她性子活潑好動,那玉珮常被她甩來甩去,像極了小孩子,自己當時看過之後只是一笑了之,沒想到,竟……

    「小侯爺,你怎麼了?」白澤在旁不明所以,白炎卻已經無力,他苦笑著將玉珮握入手中,低聲答道:「沒什麼,只是剛剛發現了一件事情,卻比不知道還要殘忍,人生如此無常,卻總有人為了那虛無縹緲的東西鬥得你死我活,當真是可悲可憐。」

    白澤不知他為何突然有此感慨,卻知他因蘇怡的死又想起了很多以前的東西,是以也不追問,省得刺激他頭痛發作,待他站了片刻之後,才又輕聲提醒了一句,白炎點點頭,將那玉珮放入懷中,返身離去。

    政王劉劭康,此人絕不簡單,若自己揣測無差,他當是從臨安開始就已經在注視著自己與無瑕的一舉一動了,他究竟想做什麼?目的又在何處?無論怎樣,蘇怡的這筆血債,絕不會就此作罷!

    「纏綿纏綿,你看見剛才那個戲法了嗎?他就那麼一下,手中的東西就沒了。風車,好漂亮的風車!」那人興奮的大叫著,躬身便要往人群中穿過,纏綿只手一拉將他拉住,不滿的道:「我怎麼說來著,人多的時候不許放開我的手,以前是誰找不到我哭得可憐兮兮的,如此不長記性,你是要我在這麼多人面前抱住你麼?」

    「不要!」奚昊的臉刷的一紅,有些不甘的回身走到了纏綿身邊,手伸出,與之指尖交錯而過,緊緊相扣:「這樣子就不怕我丟掉了。」他笑得得意,十指緊扣的兩手被他舉到面前,卻忘了自己與纏綿處在鬧市之中,他二人容貌出眾,本就惹人注意,這會子又看兩人如此親暱的兩手相牽,旁人皆詫異不已,皆回頭相望,議論紛紛。

    纏綿沒有說話,只看著奚昊頰邊紅暈漸漸擴散,最後連脖頸都是緋紅,當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他本是不拘小節之人,既然愛上了那人,又已經與他天地對拜成了親,私下裡更是肌膚相親,盡了纏綿情絲,自然不會去在意旁人如何看待,然奚昊不同,他性子如同孩子,從前在若水小島便鮮少接觸他人,現在更是只願同纏綿呆在相思谷,過與世隔絕的日子,若這般與纏綿親暱的暴露在眾人視線之下,對他來說,當真是十分難堪的。

    發覺奚昊的指尖動了動,纏綿十分不滿的哼了一聲。

    不是他故意為難他,而是這一路下來,奚昊總是以各種理由避開他的碰觸,當真讓他難耐,此刻是奚昊自己抓了他的手,如此大好時機,他又怎能放過。

    「放開,大家都在看著。」奚昊的頭垂得更低,恨不能地上有個洞讓自己鑽進去,偏偏身旁那人不買賬,聽他所言,竟將他的手一緊,放在唇邊一吻,揚聲道:「我自與我家小夫君親熱,管旁人做甚。」

    他言語大膽,毫不掩飾,奚昊當真是欲哭無淚,只好任由他握著手,然後頭一低,不管不顧的便往前奔,纏綿被他拉得一動,想停下卻又怕他等會果真惱了,發了脾氣,讓自己自食其果,遂也由得他拉著匆匆過了集市,往了城門而去。

    「已經沒人了,還跑。」出了城門,入了林中小道,見奚昊還沒有停下的意思,纏綿將腳步一頓,拉住了他。

    奚昊眼眸垂得低低,竟似含著淚水,纏綿不禁慌了神,鬆手撫上他的臉頰讓他抬起了頭,道:「便如此就氣哭了麼,我本是好玩,你若果真生氣了,便打我一頓,可不敢憋在心裡,傷了身子。」

    奚昊悶不吭聲,許久才幽幽道:「本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總讓你不省心,跟個孩子似的喜歡亂跑,又總衝你發脾氣,纏綿,我是不是太任性了,你總對著這樣子的我,定會厭煩的。」那話到了最後已經低不可聞,想到自己如此任性,或許會讓纏綿心力疲憊,產生厭惡,奚昊竟有了一絲惶然。見他垂著眼眸,長長的睫毛上掛著瑩亮的霧氣,雙唇喏諾,透著一抹粉色,纏綿不禁情難自禁的俯下了身去。

    「我就喜歡這樣子的你,有點傻,有點天真,沒有心機,內心又如此善良,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改變。」

    「可是我……」

    「再說,我便要懲罰你了……」額頭已經觸及了那人的眉心,氣息在冰冷的空氣中愈發顯得炙熱,纏綿俯著身子,鼻尖滑過奚昊的鼻樑,觸及到他的唇角,然後伸手挑起了他的下頜。

    「別憋氣。」看那人兒一瞬間摒住呼吸的模樣,纏綿不禁啞然失笑。這都多久了,便連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偏這人依然還是這副生澀的模樣,一個吻都能讓他亂了分寸,實在讓人疼惜得不行。

    輕閉雙眼等待了一會兒,卻不見那人有任何動作,奚昊不禁心頭一驚,以為自己會錯了意,頓時羞愧不已,不料他雙眼睜開,卻見纏綿正屏氣凝神的聽著什麼。

    「纏綿——」

    「噓——」纏綿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伸手將他一拉飛身而上,輕輕的落在了樹枝之上。

    奚昊怕高,此刻一見離地如此遠,不禁心頭怦怦亂跳,雙手伸出,緊緊的環住了纏綿的腰身,纏綿倒十分享受這種緊擁,也不說話,眉目間漸漸漾起了難掩的笑意。而這時奚昊才發現,原來他與纏綿所走的那條道路之下還有一條小徑,此刻正有幾人在那道旁休息。

    看那幾人一切從簡的模樣,當是有急事需要趕去何處,他們說話的聲音很低,自己無法聽清,然纏綿內功深厚,想來,他定是聽到什麼,才會這般小心不讓那些人發現。

    那幾人休息了一會兒,互相招呼著上馬離去,待他們走遠,纏綿才帶著奚昊一躍而下,落在了地面上。

    「他們說了什麼?」奚昊急切的想要知道纏綿究竟聽到了什麼,因為纏綿臉上的笑意在聽完那一切之後漸漸消失了,令他感到十分不安。

    「我記得無瑕似乎提到過丹陽一地,對麼?」

    奚昊點了點頭,無瑕的確無意間提到過丹陽這個地方,他平日裡很少談及他在大晉的一切,一來他的身份特殊,二來,他總是將一切都默默的承受下來,不願將身邊的人都拉入煩惱之中,所以才會讓自己與纏綿對他現在的行蹤掌握不住。

    「那幾人言語之中提及了丹陽,又提到了相國府,還提到了冷公子三字,這條路一直向北,丹陽緊挨著赫博多,是北方極寒之地,想來他們便是要趕去那處,所以我想,無瑕定也是向北方而去的。」

    「果真嗎?無瑕竟不是去東都找白炎,而是去了丹陽嗎?」

    纏綿聞言苦笑了一聲,沒有說話,心中卻思緒萬千。

    他自然不是去找白炎的,白炎如今身份尷尬更勝從前,無瑕雖與他繾綣情深,可是,以他的個性,絕對會先想辦法救自己的手下。

    想到無瑕離谷的原因,纏綿心頭不由自主的便是一堵。

    那傻瓜,出了這麼大的事,他竟瞞著自己一走了之,若非自己與奚昊離開相思谷,還不知他如今竟處在風口浪尖之中。朝廷如此大規模的追捕,自當是掌握了充分的證據,這一路下來,很多郡縣直至各個小鎮皆有暗藏的反晉勢力被擊散,雖然並非全是無瑕的勢力,然這麼大的動作,當真是讓人心驚。

    多年來冷公子與朝廷分庭抗禮,雖然隱在暗處,卻也未受到過如此大的打壓,這情形不對,似乎……是無瑕自己的人出了紕漏。

    想到此,便不由得纏綿不記起一個人來。

    自己第一次見到無瑕時,因為用冰雕欺騙了弦伊,致使無瑕落水發了高燒,因而將他三人帶回了相思谷中,當自己為他換衣衫時,他身上那斑駁醜陋的傷疤著實令自己震驚萬分,那時的他才多大?

    十歲!

    一個十歲的孩子全身上下佈滿了猙獰的傷疤,在那個雷雪交加的夜晚,他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模樣至今似乎仍在眼前,他那一身傷疤,全都拜一個叫冷秋之的人所賜,是那人一手將當時才六歲的他推進了關著山貓的房間,讓他在黑暗之中拚命掙扎,從那之後,他才變得如此淡漠與無情,而這一切,卻又在遇到了白炎之後被徹底顛覆,他的情感若火焰般被點燃,明知靠得太近會焚盡成灰,他卻還是義無反顧的將自己的情感付與了那一人!

    「纏綿,你在想什麼。」發覺了纏綿的沉默,奚昊心底愈發不安,他伸出手,輕輕握住了纏綿的手,眉目間帶著擔憂,清秀的臉龐毫不掩飾著關心。

    「沒想什麼,似乎,方才有什麼事情咱們還未做完的。」不想看他擔心的神色,只想要他開心的過好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刻!

    身子慢慢俯下,噙住了那柔美的唇瓣,用無盡的纏綿訴說自己深深的愛意,一點一滴,一分一毫,一時一刻,一天一年,永永遠遠,攜手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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