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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八十二章 自是青春正年少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3-09-19

    漠北的九月早晚已經十分的寒冷,一路上奔波勞累的眾人只有到了晚上才能稍稍緩解疲憊,得以放鬆幾分。零星的火光在突如其來的狂風中忽明忽暗,散發著微熱的火焰被一人用水一潑,發出了「嗤啦——」一聲輕響,滅掉了。

    「這風吹得緊,咱們還是找一個山洞擠一夜為好。」南宮熱河抬頭去看了看身邊的將士們,然後將白澤一推,道:「走,咱們去找找。」

    「好。」白澤應著剛起了身,便聽附近草叢傳來了輕微的窸窣聲,還未待他們召喚,身邊的將士們便已經一躍而起,直撲了那頭而去。

    「別動手,是我們!」黑暗之中響起了白炎的聲音,眾人皆是一驚,手中的利刃隨即放了下來,南宮熱河與白澤急急的回頭一看,才見白炎方纔所在的位置上哪裡還有他的人影。

    「要了命了,你走的時候不知道吱一聲嗎?」南宮熱河有些惱火,因白炎不聲不響的離去,且自己這麼多人竟沒有發覺而感到鬱悶,白炎則嘿嘿笑了一聲,然後竟一張口,對著他「吱」了一聲。

    「噗——」白澤等人在旁頓時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南宮熱河滿臉漲得通紅,一把將手中的水囊丟過,恨恨道:「這人簡直不可理喻!」

    白少卿見狀從白炎身後走出,強忍笑意,道:「咱們這些人裡頭,就數你最瞭解他的性子,又何必與他置氣,小侯爺與我方才去附近找了一找,尋到了一個較為寬敞的山洞,可能是獵戶們常用來落腳之處,收拾得十分乾淨,所以特地回來叫大家一起過去。」

    「正好南宮方才也跟我說起此事,既然小侯爺與白大哥已經找到了,咱們倒也坐享其成,少了許多麻煩,對不對,南宮。」白澤笑著將南宮熱河的脖子一摟,衝著他揚了揚眉頭,南宮熱河不過是惱火白炎方才離開沒叫上自己,哪有在這般寒風中與他鬥氣的道理,於是在瞪了他一眼後將頭一回,對著身後眾人怏怏道:「拉了馬兒,咱們走。」

    白炎早就摸透了他的秉性,笑得愈發有恃無恐,南宮熱河也不去看他,只顧拉著自己的馬兒往前走,白炎見他果然不睬自己了,才又涎著臉往他身旁一竄,如白澤般將他的脖子一摟,笑道:「生什麼氣,孩子爹,等到你果真有孩子了,我便來做他的乾爹,這樣他就能有倆爹疼他了,你說這提議怎麼樣。」

    南宮熱河的腳步一頓,回過頭來,很認真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將他的手一掰,一字一句道:「白大哥那一箭能射出多遠,你便離我有多遠,我南宮熱河這輩子若是有了孩子,必定讓他離你十萬八千里,省得將來也成了人見人怕的禍害。」

    「開玩笑嘛,何必那麼認真。」白炎說完將手一鬆,竟一個翻身躍上了九逸的馬背,然後俯身趴下,雙眼一閉,道:「乏了,讓你的馬兒馱著我。」

    「你的烏騅馬兒就在這裡,為何不用你自己的馬兒去馱!」南宮熱河額角處青筋暴跳,白炎卻只一趴身間便睡去了,旁人看著他二人鬥氣的模樣,皆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我說——」南宮熱河氣急敗壞的動手去推白炎,抬頭間才見他竟果真就那麼趴在馬背上睡著了,於是指尖一頓,落下時弱了力道,輕輕搭在他的背後撐住了他的身子。

    每一天起得最早的人是他,睡得最晚的人也是他,這一路上事無鉅細都需他親自決斷,因為前面走著的不是幾人幾十人幾百人,而是千軍萬馬的敵軍,一個不小心,大家就會跟著他一同沒了性命,所以他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然平日裡他卻從不顯露出一絲倦意,特別是在大家面前,他總是精力充沛到讓人吃驚,可是他終究是個人,血肉之軀再怎麼撐也終有力量耗竭的時候。

    「南宮——」

    「噓——」南宮熱河輕輕搖了搖頭,止住了白澤的話,走了一段,見白少卿停下,他才輕輕將馬兒一拍,然後示意了一下,那九逸馬兒竟似看懂了他的意思,向前走了幾步之後雙蹄一屈,矮身跪下,白炎的身子一晃之後向旁傾倒,被南宮與白澤二人接住,抬起入了山洞。

    「讓他睡,誰都別去吵他,明日白天咱們再將落下的路程趕回來。」

    「好。」那一行眾人皆應著噤了聲,將馬兒放在洞外,人則擠在了山洞之內加緊補眠。待四處都靜悄悄一片之後,白少卿輕手輕腳的摸起自己的長弓,出了洞去。

    天空無月,草叢在風中沙沙作響,那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在漆黑的夜裡格外的令人警醒,他屏息靜氣的貼於一道樹幹之後,慢慢摸出了背後的長弓。

    繃弦聲十分輕微,在風吹草動之中簡直微不足道,然當那利箭射出之時,對方還是做出了躲避。

    好敏捷的伸手!

    當發覺自己一發不中之時,白少卿沒有絲毫猶豫的反手抽箭,飛身一躍間再次射了出去。

    枝葉被風刮得傾斜,利箭的嘯響掩蓋在了窸窸窣窣之中,顯得愈發難以捉摸。當發覺箭已到眼前之時,那人突然一個側翻,箭尖從耳畔掠過,削去了他的一縷鬢角,沒入了草叢之中。

    「白大哥!」

    對方急切的聲音突然響起,白少卿第三箭已經出手,聽見那喚聲時已是收勢不及,眼見那呼嘯的利箭便要扎入那人的胸口,他的身旁突然掠過一道身影,隨著一聲悶哼聲,那箭被來人用手一擋,硬生生的停住了。

    白炎緊緊的咬住了牙關,白少卿的那一箭正正的紮在了他的手背之上,透肉而過,鑽出了箭頭來。

    「小侯爺!」

    「別亂動——南宮趕緊將酒拿過來。」白少卿已經來不及去看對面站著的究竟是誰,從白炎的去勢與箭的走向,他肯定自己那一箭已經射穿了白炎的手背,心急之下也顧不上許多,只一把奔過去將白炎拉過便往山洞而去。

    酒帶著並非是要喝,只因為是最便捷也最普遍能弄到的消毒之物,白炎的右手緊緊的握著左手的手腕,拚命的忍受著疼痛,可縱如此,當烈酒潑下,沖洗傷口之時,他卻依然忍不住有了顫抖。

    火把已被燃起,山洞中頓時有了光明,眾人在低頭去看時,皆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白少卿判斷無差,白炎的左手手背已經被利箭射穿,好在箭的前端全都透肉而出,倒也不需再受剔刮之苦。

    「握著箭頭!」白少卿低呼了一聲,南宮熱河伸手去握住了箭頭的頂端,而他則一手托住箭頭的尾部,一手接過了白澤遞來的短匕。

    那是白炎隨身所帶的短匕,削鐵如泥,可就算這樣,在砍斷利箭的那一剎那所給予白炎的疼痛也必定不會減輕。白少卿猶豫了一下,白炎感到了他的遲疑,突然笑道:「你若動不了手,便將匕首給我。」

    「唰!」的一聲,白少卿手起刀落,砍斷了箭身,將翎羽處除去,而南宮熱河便就著箭尖的那一頭狠狠一拔,將剩餘的部分從白炎掌心拔了出來。

    鮮血霎時湧出,白澤將包袱中尋到的藥粉一股腦的全都撒在了白炎的傷口處,繼而撕下一角衣擺,用盡全力的纏繞住白炎的手掌,然後按壓著不再放手。

    「沒事,當初武飛雲賜我當胸一箭我都沒死,這點傷算不得什麼。」見眾人神色凝重,白炎故作輕鬆的笑了一聲,然因太過疼痛,那笑聲端端的透出了一種沉悶,讓大家聞之更加難過。

    秋衡越愣愣的站在人群之後,當看見白炎額頭滾下了大粒的汗珠之時,他的眼眶一熱,擠開人群到了白炎身旁,然後竟雙膝一屈,跪在了他的面前。

    「衡越該死,不該如此偷偷接近你們,孟大哥的救命之恩,衡越沒齒難忘。」

    「你呀!」白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去看了看他的身後,道:「你便將你的鏢師們拋棄了,跟著我們來了麼?我說過,我們要去做的事情很危險,如今天這樣的情況不在少數,生死可能就是一瞬間的事情,縱然這樣,你還是要跟著我們嗎?」

    「是!我不願回去守著那寸許之地,過逍遙安逸的日子,我秋衡越是個響噹噹的男子,也想為百姓盡一份力,我知道你們要去做的事情很危險,也知道必定是與這九原的戰爭脫不了干係,可是我真的不怕,我想跟你們一樣,做個頂天立地的爺們,幹一番事業,將來老了回憶起來,便也沒什麼遺憾了。」

    「嗤——」白炎突然笑了一聲,然後對著南宮熱河一揚眉道:「還真像咱們當初說過的話,怎麼樣,這人交給你了,這會子要他回去他肯定是不走了的,不定又跟咱們背後鬧出什麼事情來。」

    「我看呀,不是像咱們,而是像你。」南宮熱河已經緩過來神來,沒好氣的瞪了秋衡越一眼,故意咋呼的道:「你連累小侯爺為你受傷,從明日起,他的一切起居飲食便都由你照料了,別說不願做,若是不做,便趁早給我滾蛋。」

    「小侯爺?誰是小侯爺?」秋衡越滿臉茫然的看了南宮熱河一眼,然後僵著脖子慢慢的轉向了白炎去。

    白炎正好整以暇的等著他,待他回頭之後嘿嘿一笑,道:「從明日起,你便替了南宮熱河這廝的跟班身份,好好的跟著我,長本事!」

    秋衡越呆呆的望著他,突然間感到了一股涼颼颼的寒意從脊背之下一竄而上,鬧不清為什麼,卻來了個透心涼。

    自己這個……

    算是上了賊船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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