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百九十一章 暗度陳倉 文 / 柒鑰
棺木發出悶響落在地上,塵土飛揚。(){}那送葬的隊伍前後共有十餘人,除了抬棺的八人之外,其餘人皆披麻戴孝,黑衣緊束,因反軍的阻攔,那本在夜裡都不曾落地的棺木被迫放下,眾人臉上也因此而有了怒意。
人死為大,入土為安,這是不管在哪國哪處都應遵循的道理,若非這世道不寧,又豈容這些亂臣賊子胡作非為,猖獗如此!
「等等,這棺內之人是如何死的?」
棺木落下之後,反軍們皆圍了過來,於他們來說,這些人既然趕著去將棺中之人葬下,便一定捨得花血本求個平安,且一看這棺木的木質便是上好的楠木,顯見此人的殷實家底,這樣一來,倒更加助長了他們的貪婪之心。
「如何死的,各位爺一看便知,不如讓我打開棺蓋讓諸位一探究竟。」莫寒強壓怒火往那棺旁一站,透著冷笑看向了湊過身來的反軍:「各位爺可屏住呼吸了,我們家老爺死了已有半月有餘,因這一路城防關卡,生生耽誤了時日,肉身易腐,還望各位爺看了,不要吃不下今日的早飯才好!」他說完示意手下之人動手開棺,而就在那時,其中一個反軍將身旁一人一拉,語帶不安的道:「陳大哥,你看那。」
那被喚陳大哥者順著他的眼神往前一看,只見那棺木底下隱隱的滲著血水,落地的這片刻就已氳濕了地面,且那夥人說開棺就開棺,本已閉合的棺蓋透出縫隙,驟然間便有一股惡臭撲面而來,眾人皆心頭一惡,摀住口鼻邊退邊嚷嚷道:「怎麼這麼臭!」
「不然怎樣。」莫寒怒極反笑:「我家老爺死了這麼多天,若放在平日,早就入土安葬了,偏偏這一路走走停停,令他死後都不得安生,且那大夫當時說了,老爺犯的怕是疫症,會傳染旁人,我們拼了命才保全了他的屍身帶走,只想著早日回歸故里,葬了也好,燒了也罷,至少在老夫人那裡過得去,誰知,幾位爺竟不相信我們,要開棺一看,我們反正已是跟了幾日了,若幾位爺不怕被傳染,就請過來瞧瞧,省得我們被耽擱在這裡,你們在主子那裡也過不去。」
「蓋上蓋上!趕緊的抬了出去!」那些守軍一聽那話哪裡還敢上了前來,如今這兵荒馬亂的,死的人太多,的確有很多地方已是疫症橫行,那棺木做工如此講究尚且透出了血水,顯見裡面已經不忍相睹,方纔還想著撈點好處的反軍們此刻皆躲得遠遠的,生怕沾染了晦氣。
莫寒見狀微微一笑,示意眾人將棺蓋壓好,又回頭掃了一眼,才雙手一拱,道:「既如此,在下便出城去了,幾位爺請了。」
「快走快走。」那幾人皆嫌惡的捂鼻揮手,恨不能立刻將他們趕了出去,莫寒也不糾纏,扶棺而起,與手下大搖大擺的出了門去,待他們走遠,那守城的反軍才啐了一口,自認倒霉的繼續盤查出入城門的百姓。
出了城門,那一行眾人皆疾步狂奔,棺木何其厚重,卻絲毫未能拉緩他們的行動,莫約去了二十里底,他們才住了步子,將棺木放那小道上一放,合眾人之力,打開了棺蓋。
「少主,前方便是京口,也不知何叔他們到了沒有。」棺蓋打開,臭氣撲鼻,容博說話間竟乾嘔了一聲,差點吐了出來。
「各自拿了兵器馬上離開,等入了京口,再去打聽何叔的下落。」莫寒吩咐手下從棺木夾層中拿出了兵器,然後將一道兵符揣入了懷中,看容博被臭氣熏得眼淚汪汪的模樣,不禁揚唇一笑,搖頭道:「自小到大,就屬你跟少卿二人最忍不得這些,若他也在,不定你二人此刻便抱團痛哭了。」
容博這才抹了一把眼淚,使勁的乾咳了兩聲,抬頭道:「少主可少有這般刻薄的時候,說到少卿,這次見了他,少主可有何打算?」
莫寒好不容易露出的笑容被容博這一問又漸漸隱去,他深吸一口氣,抬頭北望,道:「少卿沒死,對咱們來說是天大的好事,可是,他兵敗長野,卻未能及時通知侯爺,反而銷聲匿跡,棄白山將士於不顧,依律例軍法都其罪可誅!可是,他是少卿哪,若非那傷痛令他捱不住,他又怎會避世不理,罔顧長野那三萬條性命。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雖有功,卻也有過,來日若是九原平定,大軍班師回朝,皇上必定會賞罰究責,只希望到時皇上能顧念他忠君報國之心,對他網開一面,唉——」
說到少卿,莫寒禁不住心中泛起了疼痛。白少卿自幼無父無母,可以說是莫風將軍一手帶大,與莫寒情同兄弟,長野一役,白山軍三萬兵馬葬身龍門峽谷,少卿自己卻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不知惹了莫寒多少唏噓長歎,後來得知他人未死,於陣前奪奚昊而回晉營,將功贖罪,莫寒心中大為欣慰,可也正如他此刻所擔心的,將來若是回到東都,面對皇上,又該如何才能保全其人,還當真是個問題。
「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清楚,少主,咱們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容博知道自己勾起了莫寒的心事,於是拉開了話題,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繼續道:「馬匹未到,咱們得步行上路,事不宜遲,還是趕緊走吧。」
「說得極是,目前京口尚還在咱們自己人手中,只是我違抗聖意私自出京,已無法調配兵馬,何叔走了水路,想來會比咱們先到達,等進了京口咱們與他匯合了再說。」莫寒說完扯下孝服,喚了手下一併向著京口方向而去。他們走後許久,那小道盡頭出現了一隊兵馬,見那棺木如此突兀的丟在路旁,那帶頭之人不禁雙眼一凜,有了怒意。
果然如此,沒想到,竟讓人從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這些人如此沉著冷靜,想來不是泛泛之輩,而今天下群雄四起,不管是官是匪,都絕對不會是跟自己等人一路的!
「啟稟大人,那些人的足跡在前往京口的官道上消失了。」
「京口。」抬眼望向遠方,凌峰自齒間慢慢迸出了一句話來:「很好,咱們的下一站便是京口,那些人若還逗留在那裡,就算掘地三尺,我也會將他們揪出來,親自送到少爺手中!」z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