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百九十七章 焚燼 文 / 柒鑰
第八百九十七章焚燼
「檢查一下，看他們身上帶著什麼。」
「這些人不是赫兵，他們身穿夜行服，顯然是有備而來，許是到這附近來見什麼人，卻不想碰到了咱們。」秦篪檢查了那幾人的屍體後，輕歎一聲站起了身來：「只可惜，他們根本不給被抓的機會，見功夫不敵，便服毒自盡了。」
「既然身上什麼都沒帶，就是與人來碰面的，只是不知是見著了還是沒見著，而今這地方駐紮了這麼多士兵，線索一斷，也就無從查起了。」纏綿皺眉看了那幾人一眼，伸手將無瑕一拉，退了幾步，鄭重其事的道：「以後萬不可再如此了，無論你發現什麼情況，都先告訴我們一聲，若對方不止這麼幾人，你豈不是在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無瑕知道了。」無瑕也不去反駁，只蹙著眉頭低頭望著地面，站了片刻之後輕聲道：「咱們先回去，將事情告訴慕將軍後，讓他來處理，這軍營之中恐已有細作暗伏，自此之後咱們說話做事都需小心。」
「營裡人這麼多，各方兵馬都有，沒有線索，要在其中尋出細作當真是不太可能，無瑕，這些人不知是不是衝著你來的，回去之後你便離了自己的營帳跟我和奚昊住在一起，若有不測，也好有個照應。」
「回去再說。」無瑕心事重重的回了一句，下了谷底，見奚昊惴惴不安的等在那裡，他微微一笑將奚昊的手握住，道：「出來得太久，回去了。」
「出了什麼事？可是有何不對之處？」奚昊雖不會武功，可與他們相處久了，總能感覺到其中的不對來，無瑕卻只是笑著將他拉起往上而去：「突然好餓，回去之後讓纏綿熬了粥喝好不好。()」
「好。」奚昊被動向前，頭不停的轉過去尋纏綿，纏綿在後見他衝自己直眨眼，也不去回答，只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奚昊憋得難受，卻因無瑕態度奇怪，不敢多問，只好由著他一路拉著自己出了山谷，入了平川之地，然一出山谷，他便被眼前那一幕驚得呆在了原地。
熊熊燃燒的火焰舔噬著半面天空，那軍營駐紮之處此刻已經亂成了一團。
「發生了什麼？那裡怎麼了？」口中話音未落，無瑕便將其一鬆，奚昊心中一緊，反手一抓，卻撲了個空，眼見無瑕背影一閃而逝，他向前一奔，卻立時又被纏綿撈回了身邊：「弦伊看好了他！」纏綿說完一個轉手將他送入了弦伊手中，與秦篪三人發足狂奔直追無瑕，無瑕身形靈動，起步早於他們，那一路急趕，他們竟連無瑕的邊都未曾沾到，到了軍營，才見那火勢已經蔓延，無法控制。
「雲嵐——公子呢！」場面太亂，根本無法看清一切，他們四人回轉之後見雲嵐在帶人撤離營地，遂一把將他抓住急急吼道：「公子在哪？」
「沒看到！怎麼，不是跟你們在一起嗎？」雲嵐一頭一臉的煙灰，身上衣衫被火燒得破爛不堪，聽纏綿問話，他先是一愣，繼而心頭突突猛跳著也吼出了聲來：「公子人呢？不是你們跟著的嗎？鬼翼，鬼翼——尋公子——馬上讓人將公子找出來——」
所有人在那一剎都慌了神，烈火無情，不會因無瑕身份特殊便眷顧於他，方纔他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才這般不管不顧拼了命的趕回來，如今場面混亂，抬眼四望全是人影，又哪裡還能尋到他的影蹤。
「找！趕緊找！去通知鄂將軍慕將軍，快——」
這頭人群亂成一團，那引得眾人驚慌失措的人兒卻奔跑在烈火洶湧之間，尋找著那個關係到大局命運的男人。
「楚喬——楚喬——楚喬在哪——」烈火舔了衣角，瞬間蔓延肆掠，無瑕伸手將外衣拉扯拋下，於歪倒坍塌的營帳之間苦苦尋找著楚喬的身影，他不知道楚喬有沒有跑出去，甚至不知道楚喬是不是如自己判斷就在纏綿的營帳附近，他只知道，若是自己遲了，楚喬果真葬身在這場大火裡，那麼，這汲水一戰恐怕就要成為敗筆，無法回圜了。
恨，恨自己不分輕重，耽誤了見到楚喬的時機，本以為回來之後也為時不晚，可誰知，一步踏錯，便滿盤皆輸，明知道面對的是殘酷的戰場，作為對手的是謀略過人的清風，自己竟還依了平日的性子做了這追悔莫及之事！
「楚喬——你在哪？出來啊——回答我——回答我——」
烈焰灼傷了手臂，火辣辣的疼痛將無瑕游離的思緒拉回，他看見身旁的士兵在向自己奔跑，可是，卻聽不見他們的聲音。
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突然從後將他摟住，濕漉漉的粗布覆上身子，將他手臂處燃燒的火焰撲滅，繼而一人將他橫抱而起，向著後方迅速撤離。
「我要找楚喬，放我下來！」身子狠狠一動，卻被來人一個用力又給壓了回去，無瑕抬眸側望，正對上了明威神色凝重的眼睛。
「你果然跟來了……」由此也解釋了奚昊這幾日總不見人影的原因。
「我跟楚喬一起來的，火勢一起，我便已將他帶到了後方營地，此刻他就在蘇將軍那裡，我下午看著你們出去的，想若是回來了，必定會來找他，所以，才會在這裡等……」
明威那話讓無瑕終不再掙扎，長舒一口氣後，他默默的垂下了頭去。方才因太過緊張，他一路提氣疾奔，被火燒煙熏，早已有了不敵，卻因擔心楚喬而不肯卸力，如今身心一鬆，那疲憊與不適皆洶湧而至，由不得他再逞了強，只能乖乖的任由明威帶著他撤離險境。
「慕將軍怕敵方來襲，已調兵從兩邊繞行至前方防禦，這火燒得極其蹊蹺，起勢之後被風一吹便無法抑制，無瑕，這其中，恐很不簡單。」因無瑕沉默，明威知他依然想要對自己避讓，為免他的尷尬，是以用話題轉移了他的注意，果然無瑕聽後抬頭往那火場一望，漸漸的凝起了深意。
如明威所說，這火燒得太快，就算是有人疏忽落了火燭，也不可能波及這麼大的範圍。那火焰勾勒出的形狀規則而寬廣，倒像是……
「是我小看了他，沒想到，黑風口道之仇，他這麼快便還擊了……」
「你是說？」
無瑕沒有回答明威的話，只回頭北望，滿目苦痛的看向了汲水城池的方向。
那城牆此刻也密密麻麻佈滿了人，清風負手而立，看著那映透了半邊天空的遠方，微微一笑，對著身邊被強行摁住的那人道：「怎麼樣，這份大禮，小侯爺可還滿意？」
燃燒的烈焰映亮了白炎黝黑的雙瞳，他死死咬著牙關，看著遠處被烈火吞噬的大地，發出了痛苦的咆哮：「放開我！放開我——清風，你也是晉人，怎可如此對待自己的同胞——清風——清風！」
那根本就是一個圈套，那麼多的將士，在火焰燃起的一剎那便活生生的被燒成了灰燼，而自己卻只能站在這裡，眼睜睜的看著那一切發生！
「我會報了這仇，我一定會報了這仇，清風——清風！」
「哈哈哈哈——這麼大好的機會，不如，我們打開城門趁機殺出去——」被那場景刺激到興奮不已的鐵穆耳汗摩拳擦掌的附上了城牆，想要說動清風大開城門殺將出去，可話一出口，便被清風一口回絕了：「清風說過，在王子大軍到來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出了城去，將軍只管作壁上觀便可，此議不可再提！還有，孟白炎對咱們還大有用處，你沒事不要再去騷擾他！」
鐵穆耳汗知他指的是自己今日鞭打孟白炎一事，想到動手時那小子還一副不知死活挑釁無畏的樣子，又想到方纔他痛苦掙扎落淚咆哮的模樣，鐵穆耳汗心頭一陣暢快，揚聲應道：「好，一切都聽先生的。」
清風聞言不再說話，只回頭看著遠方，眉間一展，羽扇輕搖，心中暗道：「公子，咱們……來日方長！清風的第二份大禮，很快就會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