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百九十九章 鷙鳥將擊 卑飛斂翼 文 / 柒鑰
第八百九十九章鷙鳥將擊卑飛斂翼
「進去,進去!」
「張大哥,我們在附近發現一個細作,鬼鬼祟祟的窺探我們的營地,還請張大哥定奪!」天色微明,巡防兵們便綁回了一個衣衫襤褸凌亂不堪的人。被稱為張大哥的張嵩林乃是蘇翀身旁一員副將,負責營地西南方巡防事宜,因前方營地失火又兼攻城器械被毀,他已經帶人馬不停蹄奔勞了一夜,好不容易得了片刻間隙回到營中洗把臉換件衣裳,卻就遇到了捉拿細作一事,聽士兵們回報,他回身看向了帳門,揚聲喝道:「將人帶進來!」
這火燒營地一事來得如此蹊蹺,甚至未曾有人看到對方的兵馬便已經慘敗至此,大家心中可都憋屈之極,只恨怒火無處發洩,此刻一聽捉到了一人,又豈可有善罷甘休的道理。
帳門被狠狠一撞,隨即跌入了一個人來。
「人帶到,請張大哥定奪!」帳門外濟濟站滿了人,帳內的兩個小兵上前一步將來人雙臂一扣壓在了地上,張嵩林虎目一瞪,對著來人咬牙喝道:「說,是何方人馬,竟敢如此張狂,燒了營地還敢毀去器械,如今還不怕死活的在附近打探,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
來人聞言卻雙臂一抖,用盡全力的抬起頭來,揚聲吼道:「我不是細作,我是來找人的,快放了我。」
「喲霍?竟還是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見來人雖一臉塵灰,狼狽不堪,卻還是一少年郎的模樣,且說的還是大晉的語言,張嵩林冷冷一笑,從案後走出,到了他的面前蹲下了身去:「看著也人模人樣的,怎就做了通敵叛國的走狗,說,你們的人在哪?如今藏身何處?讓老子我捉住了,定扒了你們的皮,喝了你們的血,拉開你們的心臟看看究竟是黑的還是紅的!」
「我說了,我不是細作,我來,是來找人的。」
「找人?所找何人?給我搜他的身,看他帶著什麼。」
「是!」
「張大哥,有一封信,還有一個這個東西。」小兵搜身之後,將一份信箋和一個金絲蝶紋鎖片呈到了張嵩林面前,張嵩林皺眉看了一看,見那信箋上面並無收信之人姓名,遂將之一抖準備打開,而那時,那本還默不作聲的「細作」卻突然大吼一聲挺身暴起,甩開了束縛雙手的小兵,旋身之間抽了張嵩林腰間的長劍霎時架在了他的頸間沉聲示警道:「我說了,我不是細作,我叫秋衡越,這封信是我從汲水城中帶來的,只有無瑕公子一人才能打開。」
那話一出眾人皆是一呆,張嵩林隨著他的走勢一退,繼而詫異回道:「你說你是從汲水而來?」
「沒錯,我這一路拼了命的躲避汲水周邊赫兵的搜捕,好不容易才來到這裡,就是要將這兩樣東西交到無瑕公子手裡,我不想出手傷你,只想盡快見到公子本人!這封信關係到小侯爺的性命,你們若是不想耽擱救出小侯爺的時機,就不要阻攔我!」
驚疑不定的目光在眾人之間交錯,大家不知道是否應該相信衡越此刻所說的話,因為他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這一夜發生的事也實在太匪夷所思,他們不知道是否應該相信他,帶他去見公子,可現在他將劍架在張嵩林的脖子上,也由不得他們再有選擇。
「公子所住的營地受到大火襲擊,這一晚上全都已經亂了套,我們只是守護周邊的將士,公子的行蹤還得去問稟將軍,你且穩住了手,不要傷了張大哥,我們這就去找。」
帳內的士兵留了兩人,其餘人皆向外而去,匆匆尋人,到了這時,衡越才微微鬆了口氣,沒有放下手中長劍,卻還是緩和了語氣,對著張嵩林輕聲道:「恕衡越冒犯了,只是來時白大哥與南宮大哥叮囑了我一定要面見公子本人,所以,還請這位大哥見諒。」
張嵩林此刻也鎮定了下來,聽衡越說話的口氣,他的心中已隱隱的有了相信,可因時下情況特殊,令他不敢妄作決定,遂在卸力之後將頭微微一點,道:「張某便陪著你,等著公子來。」
「衡越謝過!」
「弦伊,可有看到公子在哪?」慕楓急步走出營帳,對著弦伊揚聲詢問道,弦伊沒有回答,只伸手指了指前方,慕楓一看,無瑕已經換了衣衫,此刻正站在不遠處的地方眺望著北方。
「公子在想什麼?」慕楓走到無瑕身邊,將從帳內拿來的披風搭在了他的身上。
「這場火燒得如此旺,為何他們沒有趁機攻打我們。」
「他們先是放火燒營,引開視線之後,又去毀了攻城器械,可卻並沒有派人出來攻擊,的確有些不對。」
「我想,是因為汲水城中有了問題,所以,清風只是用計牽制我們的行動,而不敢正面迎擊。」
「公子何處此言?」
無瑕卻沒有再回答,只深深吸了口氣,站了許久之後,才又道:「汲水城中必定有了不妥,清風此舉只在拖延時間,我們要是等後方大軍前來支援,只怕他們的援軍也就到了,所以,在這之前,我一定要想辦法攻進城去,將赫博多的援軍阻擋在汲水城池之外。」
「可是現在咱們什麼都沒有了,公子又要如何攻打進去?」
「帶上幾個人,咱們去被火燒的地方看看。」無瑕說完返身便走,慕楓忙揚手示意了身旁幾名士兵隨之一並而去,當蘇翀急急趕到之時,卻只看見了他們離去的背影。
「公子——公子——」他在後幾喚不應,忙抓過身旁一馬直追而去,無瑕一路向前,馬蹄踏過焦土,那混雜著血肉之味的氣息令他幾乎透不過氣來,他越奔越急,身後幾人也越來越心驚,生怕他一個支撐不住摔下馬背來。
「公子,公子——」
眾人揚聲疾呼,無瑕卻充耳不聞,呼嘯而過的狂風便如同那些枉死在此的將士們淒厲無助的吶喊,一聲一聲震得他無法去回應任何人,赤霄一路狂奔,將眾人遠遠甩在身後,正當慕楓等人心急如焚之時,無瑕卻突然一個勒馬,停住了。
「公子發現了什麼?」眾人見他下馬,也一併下了馬去,當到了無瑕身邊之時,慕楓看見了他面前半截破裂木桶。
「公子在看什麼?」見無瑕凝神聚氣的盯著那桶底一汪水漬,慕楓也隨之蹲了下來。
「這是什麼東西?不像是水。」伸手去沾了桶底的一點污漬,慕楓看著指尖略帶墨綠的顏色,又放在鼻下聞了一聞,頓時眉頭皺在了一塊:「好奇怪的味道,這究竟是什麼?」
「石漆,古有記載,石脂水膩,浮上如漆,燃之極明,清風定是在我們來之前就已經在此布下了局,他將石漆倒入地面,在我們駐紮營地之時以混入營中的細作將其點燃,所以,火勢才會如此兇猛,無法抵擋。」
慕楓聞言倒吸了一口冷氣,想到無瑕當時便說風向於己不利,讓大軍紮營又退了許多,不然此時大火燎原的又豈只是前方的幾十里。沒想到清風竟布下了如此大局,無聲無息之間便傷亡了自己這麼多人馬,此人心機當真可怕。
「我們不能再等了,慕將軍,在吠承啖大軍到來之前,我們一定要想辦法弄清楚城中情形,無瑕今夜想要親自入城打探軍情。」
「公子不必親自前去了,方才有士兵來報,說有一人帶著從汲水城出來的信箋要面見公子本人,此刻人就在後方巡防營中。」蘇翀話音剛落,無瑕便已一個飛身上了馬背朝著後方疾馳而去。
來人是誰?會是白炎身邊的人嗎?
白炎,等著我!一定要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