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百二十章 我們說好不分離 文 / 柒鑰
第九百二十章我們說好不分離
「下去下去,將這些東西全都撤下去。」武飛雲一路走得極其不耐,進了門後見手下正在擺著酒肉,上前便是一頓亂踹,然後狠狠一掌擊在了桌面上。
汲水城居然丟了,鐵穆耳汗好歹也是赫博多威名赫赫的將軍,沒想到不但敗在了晉兵手裡,還丟了性命,而今汲水沒了,晉兵的戰線向著巨鹿前移,自己的進度若不能再快點,恐怕他們會擊破巨鹿的防守,屆時自己前後圍堵兩面夾擊的計策便也要毀了。
可恨!孟白炎那小子居然如此命大!本以為他這次被赫兵俘虜會就此喪了性命,豈料……
「姬—無—瑕,姬無瑕!都是你!」自齒縫逼出一句話後,武飛雲臉色鐵青的握緊了拳頭。凌峰一直隨在他的身旁,本還在詫異他見了飛鷹傳書的消息後還能那般鎮定的去見莫寒,此刻才知他心底早已爆發。因想到自己與姬無瑕交手的情形,凌峰不禁暗暗的歎了口氣,看來江湖傳聞果然不假,那冷公子當真是不可小覷的人物。
「少爺,如今只有全力攻打九原方可牽制孟昶龍的行動,只是,咱們的糧草被川西草寇堵截,大晉內亂已起,任何人都想要分一杯羹,那些綠林雖然翻不起什麼大浪,可也實在讓人防不勝防。」
「三批糧草分走而行,竟然被人劫去了兩批,左隆德那草包當真壞我大事,若非他是我的親表哥,我早就將其千刀萬剮殺之而後快了!凌峰,派人去各家各戶,無論用什麼方法,都要湊齊進入九原的糧草來!我不管百姓有沒有活路,若是不能將這把大火在孟昶龍的背後燒起來,咱們便全都完了!」
「是,那莫寒——」
「暫時留著,莫家軍分佈廣泛,莫寒重出朝堂之後雖未全部召回舊部,可很多人依然對他忠心耿耿,這個時候咱們沒必要再樹上一個勁敵。他如今被囚於此,正好亂了莫家軍心,若非萬不得已,便不要殺他,可若事有變故——」武飛雲沒有再說下去,只做了一個殺的動作,凌峰會意的點了點頭,領命而去。
武飛雲兀自站了一會兒,終於平定了心態,慢步走到窗前一手推開。
烏雲蔽日下的空氣帶著一種渾濁,令他感到有些煩悶,他盯著院子裡的幾棵木槿看了一會兒,突然一個閃神,想起了心底刻意壓抑的那一段情。
指尖下意識的一扣,立時又鬆開了。武飛雲自嘲的低下頭去,看向了空無一物的掌心,旋即緊緊一握,抬起了頭來。
宗奚昊,我說過我會親手摧毀你所愛著的一切,不管是你喜歡的人,還是你喜歡的東西,我都會一樣一樣將他們毀掉,若是得不到你的愛,那便得到你的恨,也能將我武飛雲三個字深深的刻在你的心底!
青筋凸顯的指背微微顫抖著,許是太過用力,又或許是因為他也是血肉之軀,緊握的掌心在片刻之後突然傳來了一種劇痛,武飛雲不由自主的撒開了十指,急促而痛苦的揪住了胸口。
不!自己並非是因為他才這麼做的,從小到大,爹爹都說將來這大晉的天下早晚會是武家的,所以,自己所做的一切全是出於自願,而並非是因為他!自己發過誓,一定會站在大晉權利的巔峰,讓所有不臣服、輕視過自己的人全都跪在眼前,自己要踏著他們的屍體一步一步登上九五之尊的金鼎寶座,這是自己的狂傲,也是自己的野心,所以,不是因為那個男人,不是他!
「哈,哈哈哈哈——不是因為他,不是,不是——」
狂妄的笑在空中迴盪,卻為何透出了一種淒涼。
武飛雲仰頭望著烏雲滾滾的天空,唇角尚揚著笑意,眼中卻突然間落下了淚來。
「……終有一天……你的眼中也會如我這般,流下傷心的眼淚……宗—奚—昊!」
奚昊——
「奚昊,奚昊?醒醒,做了什麼夢,怎麼哭成這樣了?」夜已過半,隊伍卻還在行進。感到身旁那人的異樣,纏綿側過身子輕輕搖了搖奚昊,這才發現他竟夢中抽泣,難以自已。
「傻瓜,你在做夢呢,別怕,有我在你身邊……奚昊,奚昊。」指尖拂過奚昊潤濕的發,纏綿輕輕拭去了他額上的汗珠,然後再次喚著他的名字。奚昊長泣一聲睜開了雙眼,先是茫然的盯著馬車邊角的琉璃燈看了許久,才猛的吐了口氣,將眼神轉回到了纏綿的臉上。
「我做夢了……」
「是啊,哭了好久,想來,是個很可怕的夢吧。」纏綿輕聲呢喃著將奚昊攬入懷中,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奚昊伸出手去揪住了他的胸口,沒有說話,只緊緊的貼著他的胸口,聽著他那勃然有力的心跳。
「咚、咚、咚……」
「纏綿,你說過,我們以後都不會再分開了,對嗎……」
「是,從此以後,你到哪,我便到哪,我們永遠都不會再分開。」
「可我若不見了……」
「我便去找你,天涯海角,一年,十年,到老,到死。」
雙眼一閉,淚水順著眼臉滑落而下,奚昊死死的環住了纏綿的身子,用盡全力的將頭埋入了他的懷抱。纏綿沒有問他究竟做了什麼樣的夢,因為夢境畢竟不是現實,他只知道,自己會好好的看住眼前這個男人,不會再讓他從自己身邊消失。然而現實往往是殘酷的,很多時候我們認為永遠也不會發生的事情,卻總會在毫無防範之下……
來襲!
「武飛雲的大軍已經壓境九原城了,我們若是不能突破巨鹿的防線,便要被他們兩面夾擊堵在裡面了,無瑕,你可有什麼想法嗎?」
「武飛雲這步棋走得太急,以他的性子,應當更有把握之時才會舉旗反晉的,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促使他這般急躁,可是,這於我們卻十分有利。大晉一直以來都飽受內憂外患之苦,相國府挾天子號令天下,大力打壓反晉勢力,那時的爭鬥雙方只有官與反民,而現在相國府公然造反,各路綠林必定不甘於後,整個大晉由此陷入亂局,撇開朝廷,下面的各路人馬各自為政,互不相讓,反而牽制了他們的勢力,相國府一旦得勢,其他人便也沒了活路,所以……」
「所以就算皇上不出手,也自會有其他人對付武飛雲,而武飛雲既要應付咱們,又要對抗朝廷,還要分身顧及各方綠林,反而陷入了被動。」
「他盤踞涇陽併吞附近城池,完全可以穩固勢力之後再一一剔除於己不利的因素,可是,卻在赫博多大軍尚未全然打開北上路徑之時便動了手,操之過急,只怕後續難持,白炎,武氏父子這著棋下得太早,最終只會草草收場,雖來勢兇猛,卻不足為懼!」無瑕說完放下了手中書卷,淡淡一笑,道:「你可為了讓我分神挖空心思了,我便不看了就是。」
「我是真的想與你聊聊局勢,你太敏感了。」見自己的伎倆被無瑕識破,白炎訕訕的笑著揉了揉鼻尖,然後伸手拿去了無瑕手中的書卷:「來來回回就這麼兩本書,你都看了無數遍了,你記性那麼好,只怕一字一句都會背了,還老是看它做什麼。」
「不看它,難道看你?」那本是一句玩語,卻因背後包含的意義而有了不同。想到兩人白天相處時的尷尬場景,白炎突然臉色一紅,然後將頭往下一壓,滾入了絨毯之中。
「你……臉紅了?!」
「沒有!」雙手死死的揪住了絨毯,白炎矢口否認。
「我要去叫奚昊纏綿過來看——」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嚇,放開我,癢……不許再撓我——白炎,我要動手了,我——」
「砰」的一聲,馬車內突然歸於了平靜。知道那人必定又捱了揍,弦伊忍俊不禁發出了笑聲,隨在馬車那頭的南宮熱河卻在她轉頭的一剎那別開臉去,望著黝黑的天空靜默不語。
三生石上生生扯斷的紅繩,還能再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