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百三十章 時間煮雨 文 / 柒鑰
第九百三十章時間煮雨
「我跟明威說我去了軍營,讓你等著我回,怎麼沒乖乖呆在客棧,反倒一個人跑來了這裡?」
「我……去找了鬼翼。」無瑕停頓了一下,為自己去尋找鬼翼的理由而有了幾分躊躇,他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對白炎去說,他只知道,自己與白炎之間不能有所隱瞞,至少在這件事上要做到坦然。
「哦?出了什麼事?」白炎站定腳步望向了他,當發覺他的臉上透著不安時,白炎伸手將他的指尖扣入掌心,笑道:「怎麼了?臉色這麼差,莫非是被方纔那些要求娶親的姑娘們嚇到了?」
「別鬧,我與你說正經的。」無瑕輕輕甩了甩他的手,卻被他更加用力的拉在了身邊:「我也與你說正經的。有什麼事你儘管說,若是覺得為難,想緩一緩,就明天在路上再說。」
「不,我不想對你有所隱瞞,我今天來找鬼翼,其實是想借助他去幫我打探一個人的消息。」
「誰?」白炎的臉上依然帶著笑意,掌心卻不由自主的便是一緊,果然無瑕那話剛說出口,他的神情瞬間就有了不同。
「是……贇謙。」
「大鄭的燕王?鄭贇謙?!」
「是,是燕王……鄭贇謙……」無瑕在他面前垂下了眸去,淡紅的唇角因牙齒的輕咬而隱隱透出了白色。他不敢抬頭去看白炎的臉色,因為他怕白炎對自己產生誤會而透出失望,但他也不允許自己對白炎說謊,他寧願現在就告訴白炎自己的感受以及之所以要這麼做的理由,也不想兩人之間產生任何罅隙與陰影。
「其實,我一直都沒問過你,你對燕王……你對他……是否有過……」白炎的話斷斷續續,與他平日的行事作風大相逕庭,想他平時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此刻卻因要問的話語而透出了孩子般的怯懦,那神色被無瑕看在眼底,生生的有了一種疼痛。
白炎他……在害怕!雖然從始至終他都未對自己的情感產生過質疑,可無論換做是誰,在自己心愛的那人身邊圍繞著無數糾纏不清的情感之時,都會感到害怕,不安,甚至,想要去求證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與非同一般,這是人性,無關信任。
無瑕沉默著站了一會兒,突然輕吐一口氣抬起了頭來,大膽而直接的迎上了白炎的目光。
「白炎,我對贇謙的情感與對你的不同,不是愛戀,但……也並非全無感覺,因為我是個人,會哭,會笑,同樣會有痛苦和感動。贇謙他為我做了很多,多到我根本無法報答!我對他充滿了愧疚,但對你不會,因為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可以毫無保留的回報給你,無論是你的付出,你的愛,你的不離不棄,你的生死相依,我都可以用自己的全身心來與你呼應,而對於他,我除了抱歉……便還是抱歉。」
「無瑕。」
「在雲城開初的那段日子裡,我以為你果真已經不在人世,所以我每天看著你送給我的琉璃珠痛苦哭泣,我拼盡全力的做著所有的事情,就是為了能早一點下到黃泉去陪你。我怕……我怕你喝下孟婆湯會忘了我,就算有來生也不會再記得我,所以我拼了命的往前奔,卻並非是求生而是求死!白炎,你給予無瑕的疼痛是刻在骨髓裡的,不管無瑕的生命中有多少份掙扎不脫的糾纏,你孟白炎都只此一個,沒有人可以替代,任何人都不可以,你可聽清楚了……」
黝黑的瞳孔倒映著眼前之人柔美的容顏,白炎伸出雙手,於人流川息之中.將那眼含熱淚的愛人緊緊擁抱在了懷中:「於我也是一樣,無瑕,無論將來發生什麼樣的事,白炎此生……都唯有你一人!」
無瑕被動的仰頭望向了天空,眼中透出了一絲迷惘,雙手下意識的回抱了白炎的身子後,嚅喏著唇角又透出了一句話來:「白炎,韓武帝劉劭康是個十分有心機的人,無瑕與他曾在不明身份的情況下有了交集,此次韓國出兵援赫,恐……也是因無瑕而起。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讓他有了非同尋常的**,可我知道,他不會死心,柳大哥的死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有時候,我真的覺得好累好累……為什麼,為什麼我想要過平淡的生活就這麼難,想要掌控我的皆是這天下能夠翻雲覆雨的君王,他們的一句話,一個決定,就可引起一場腥風血雨的戰爭,我不明白他們究竟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給不了他們一切,他們為何就是不肯放過我……白炎……你要保護我,便要一肩擔上所有的責任……我怕……你的雙肩負重,會走得十分艱難……」
「我不怕。」白炎微笑著溫柔的撫過了他的發:「只要你在身邊,便是荊棘滿地,我也會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就算與這天下為敵,我也在所不惜!無瑕,答應我,不管將來遇到怎樣的阻撓,你都不要再離開我,如果沒有了你,我也會沒了我自己。」
曾經以為,最美好的時光就是在青春懵懂中遇到了你,彼此許下的諾言,一字一句透著繾綣蜜意;歷經了無數磨難才能走到一起的我們,天真的以為握住了彼此的手便握住了整個世界,可原來,黑暗中滋生的滕蔓終有一日會爬上陽光下的圍欄,將所有美好的東西拉入深不可測的深淵!
「主子今日又不出門了嗎?天氣涼了,御花園中桂花開得極好,穆蘭昨日摘了幾枝插在側殿,這會兒還沁人心脾呢,主子不去瞧瞧麼?」
「有什麼好看的,終究人跟花一樣都是要死的,與其看著它們枯萎落地,平添感傷,不如安安靜靜的過我的日子,便是不如意,也好過那些連性命都不保的士兵們。」闔瞳發出一聲冷笑,繼續低頭看書,寶住在旁轉了幾圈,終忍不住小聲嘀咕道:「皇上有多日沒來看過主子了,也不知,是怎麼了……」
闔瞳聞言眉間一動,冷意又添三分:「你若是覺得在我這蘭平殿過得憋屈,大可以去求福公公給你換一個主子去。」
「主子折煞奴才了,奴才不是為自己憋屈,只是皇上有了馨妃娘娘後就總不來看主子了,內侍閣的那些奴才們見天的剋扣咱們的東西,如今連吃的都不太像樣了,主子好歹是皇上身邊之人,他們這麼做,實在太過分了!」
「呵,人情冷暖從來如此,你又何必為我爭了這口氣,皇上身邊有封號的妃子尚且如此,何況是我,便是那恩寵正盛的馨妃,將來命運如何也沒人知道,這天下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書卷放下,闔瞳意味深長瞥了寶住一眼,繼而起身走到窗前,抬頭望向了窗外。一隻小鳥自殿外飛入,停在樹梢整理羽毛,片刻之後,啾啾一鳴,展翅飛向了湛藍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