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九百七十九章 文 / 柒鑰
「周大夫,怎麼樣?無瑕可是舊疾復發了?我看他捂著胸口,是不是心疾犯了,還是——」
「小侯爺稍安勿躁,公子只是勞累過度,加之寒症反覆所致,並非是從前的舊疾所犯,我馬上去開一副藥,熬了之後送過來服了,歇個兩日就沒事了。」
「呼——」聽罷周大夫的話後,白炎長長舒了口氣,令弦伊跟著出門拿藥,他自己則擯退旁人,默不作聲的坐在了無瑕身邊。
這幾日誰都不好過,不光是無瑕,纏綿也重披戰甲入了陣營,為即將到來的後援大軍做著準備。奚昊的安危牽動著所有人的心,為了不讓彼此難過,大家都閉口不提任何有關他的事情,可不說並不代表便不去想,無瑕責備自己連累了奚昊,纏綿怕他傷心不敢提及,卻又過不去自己的心魔,由此竟生生的疏遠了與無瑕的距離,令他心中更加難過。
白炎知道自己現在勸說無用,面帶憐惜的撫了撫無瑕的臉後,輕聲說道:「我去讓人做粥,等會端來給你,你好好躺著,什麼都不要想,只等我回來好不好。」
無瑕垂著眼簾看著面前的空地,既不說話也不點頭,直到白炎伸手勾起他的下頜這才眸中一閃,幽幽而道:「我也只能躺在這裡,除了等著,還能做什麼。」
白炎不去與他爭辯,細細給他蓋好之後俯身吻了吻眉間硃砂,然後返身離去,無瑕怔怔的睜著眼,也不知心裡想了什麼,突然一個起身下了地。幾日以來重疊的畫卷皆堆在帳角處,他單著身子在那尋了許久,從中抽出了一副卷軸來。
雙速的游睃而過,腦中聚集的畫卷一幅一幅的展現,便如碎裂的碎片被一點一點粘合,最終成了實物,曾經混亂不堪的線路忽然間清晰可見起來,無瑕驚詫的睜大雙眼楞了一下,突然一個轉身向外奔去。
「做什麼?不知道加衣穿鞋再出門麼?當真一下不看好你都不行。」身子被凌空抱起,無瑕下意識的伸手拽住來人的胸口,正待掙扎,卻立馬老實了下來。
「纏綿……」
「白炎人呢?放你一個人在此胡鬧嗎?」纏綿顯得十分生氣,這幾天他都在盡力避著無瑕,可方才聽說無瑕昏厥過去,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避讓給了無瑕多大的壓力,所以放下手中事務立馬趕了過來,誰知一來就看到無瑕這幅模樣。
「我想到清風會如何佈局了,纏綿,你放我下來,我讓白炎將大家召集起來劃分路線,時間已經很緊迫,不能再耽擱了。」被纏綿放回榻上,無瑕著急的推開被子邊說邊又起身,纏綿沉著臉看著他,在他下地的一剎那蹲身而下,將他的腳握住了。
「穿好了再走,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你比我清楚。照顧好你自己,否則奚昊回來了你也倒下了。」纏綿說完將他的腳放上榻,然後伸手去給他穿衣,一件一件,絲毫不亂。無瑕抿唇望著他,看著他明顯憔悴卻還在強撐的臉,忽然之間鼻間一酸,堪堪的落下了淚來。
「我說過你們不該來尋我,相思谷才是你們該在的地方,奚昊他本性純良,根本適應不了這弱肉強食的戰場,我與白炎之間的聚散離合是我自己的命運,你們不該受我牽連,陪著我來受這種種折磨。」
「這世上有種東西叫心甘情願。無瑕,換做是我和奚昊身處亂世之中苦苦掙扎,你也能袖手旁觀,轉身而去嗎?」
「可是我讓奚昊受到了傷害,一次,一次,不知道哪一次就會送了他的命!」
「他會感激,感激受傷害的那個人,不是你……」
————
「大人,再往前五十里就是巨鹿的境界了。」
「好,傳令下去,就地休息一炷香.功夫,時間一到立馬上路。」
「是!」
曷纍與准格爾多的對話徹底震懵了奚昊,雖然其它的話不懂,可巨鹿二字卻清清楚楚傳到了他的耳朵裡,他有些發愣的抬頭看了看前方,突然間將身子一撲,往前掙開曷纍的束縛跌下了馬去。
蓬鬆的積雪緩衝了落地的力量,雖不覺疼痛,但長時間的策馬狂奔讓他的雙腳麻木僵硬,所以才邁出兩步便重重的摔倒在地。
曷纍並不急著追趕,反而雙臂一抱,看起了好戲。幾天的相處讓他知道了面前這人根本沒有任何武功,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在數十個黑甲影衛的包圍圈中又能跑到哪兒去。
奚昊自然也明白自己的處境,可他就是無法冷靜,因為他終於知道了這一行人的目的地。
巨鹿,那曾經是他拼盡全力去逃離的噩夢,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在午夜夢迴依然會壓得他喘不過氣,而現在,這些人居然又要帶他回到那裡,他不管城裡等著自己的會是誰,又將面臨怎樣一個境地,他只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回去!
冰冷的空氣刺激著呼吸,白色的霧隨著喘息與奔跑消散在雪幕裡,奚昊伸手推搡著擋住自己的黑甲影衛,卻無論多麼努力也逃不出去。
「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你們都走開——走開——」透著絕望的喊叫徹底擊垮了奚昊曾經用盡氣力去維持的堅強與不屈,他傷心的跪在雪地,哭得不能自已。
為何纏綿說走的時候自己沒跟他一起,明明知道刺客剛剛入了陣地,自己居然還如此大意,而今落入敵手被挾持到了這裡,完全是咎由自取!可笑自己昨天還在慶幸他們當初帶走的不是無瑕,而今看來,若是無瑕的話,只怕他早已想到辦法脫身而去了。
自己為何如此沒用,總是在大家的一個不留神時便出事,以前如此,現在還是如此!
「帶上他走!」曷纍的呼喝驚醒了奚昊,見身旁的黑甲衛伸手來抓自己,他想也不想一頭便撞了上去,然血肉之軀怎堪堅硬的鎧甲,在「咚」的一聲之後,他兩眼一黑,仰面倒入了雪地。劇烈的疼痛讓他半晌回不過神來,大片的雪花落入他的眼底,讓他的視線漸漸迷離,他感到自己被人抱起,卻沒辦法再去動彈。
有密集的馬蹄突然入了耳中,抱著他的那人腳步一頓停下了,他聽到了曷纍的聲音,卻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半晌之後,一道腳步慢慢的,慢慢的靠近,直到……近無可近。
「他不是孟白炎所愛的那個人……」
來人的聲音飄忽不定,奚昊嚅喏了雙唇,用渙散的眼神緩緩看向了那人的臉。
吠承啖就站在離他咫尺的距離,透著嘲諷靜靜望著他的眼睛,在他將頭轉向自己時湊過了臉去。
溫熱的氣息拂過臉頰,竄入了耳朵裡,那低沉而曖昧的聲音讓奚昊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不是孟白炎所愛的那個人,卻是我曾經丟失的一件寶貝……孟白炎讓人來偷了我的東西,我便用他,去讓珍惜他的人哭泣!」r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