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86 拚命 文 / 青衫煙雨

    之後的每一天，九嬰都會把它的藏寶地點往下挪動一段距離。

    越往下陰寒越重，已經到了他能夠忍受的極限，因此，蘇浙最近這段時間都沒撈到什麼寶貝，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寶藏越來越遠，而等他精疲力盡地回到水面，還得面對九嬰的譏諷。雖然他並不會被幾句嘲笑弄得喪失自信，但大老爺們麼，總是不服輸的。

    他想了想，第二日進去之後也不冒死下潛了，反而就在寒潭內一個能夠忍受的位置內修煉起御火之術來。在那無比陰寒的境界修煉御火術對他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挑戰，但效果也是十分明顯。一月過去，蘇浙終於再次拿到了一件東西。

    那是一冊玉簡，裡面記載的是天階修煉心法，對於蘇浙來說用處不大。

    他拿回去之後就隨手丟進了儲物手鐲之中，次日入得黑水潭，便發現寶藏又往下挪了三丈。

    寒潭底下到底有什麼？

    九嬰用這樣的方法激勵著他往下潛，到底有什麼目的？三丈距離並不遙遠，但對於那死氣騰騰的黑水深潭來說，就算是生與死的距離了，蘇浙有衝勁不服輸，卻也有自知之明，知道那三丈的距離是他現在無法邁出的了。

    或許再修煉個十年，御火之術提升到新的境界，才有可能去嘗試一下。

    寒潭底下可能有什麼東西，是九嬰無法觸碰到的，所以它會用這樣的方式，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想通這一點之後，蘇浙也不著急了，他返回山洞修行，一連數天也不曾前往深淵沼澤一步。九嬰如果真的是需要他幫忙，那就得拿出點兒誠意來。

    七日之後，九嬰按捺不住，親自找上了門。

    它的身體巨大。擋在石洞外將整個山洞完全堵住，根本看不到一絲光亮，而它九個腦袋齊齊發出聲音，那隆隆聲音更是震得地動山搖。將閉關修煉的季滄海都給驚動了。

    季滄海臉色微變，蹙眉道：「九嬰你阻擋在此意欲何為？」

    若是他鼎盛時期，對上九嬰勝算也只有五成，如今順利脫身倒是不難，但要保全好蘇浙和這山洞內的其他兩隻靈獸，他就有些力不從心了。能夠不打，自然還是不交手的好。

    「抓一個膽小鬼而已！」九嬰也沒心情跟季滄海墨跡，它直接沖蘇浙吼道：「蠢狼，最近怎麼不去寒潭了，你不敢了？」

    季滄海上次甦醒時身體還極為虛弱。神魂也沒有恢復，根本沒有看出蘇浙並非人類修士，這會兒聽得九嬰的話，又聯繫之前種種，視線落在蘇浙身上之時。這才心頭咯登了一下。

    金丹期修為的人類修士怎麼會出現在十萬大山最深處，這裡是高階靈獸的地盤，豈能容忍一個小小的金丹期修士存在。

    除非他根本不是人類，而且血統比其他靈獸更加高貴！

    他季滄海，竟然收了一隻靈獸做親傳弟子！

    季滄海神情嚴肅地看著蘇浙，心頭也是五味陳雜。

    面對九嬰的質問，蘇浙絲毫沒有半分不好意思。反而笑了一下道：「最近覺得修煉更加重要，晚輩實力尚且不足，還是不要分心在其他事情上了。」

    「那怎麼行！」九嬰氣急敗壞地道，吼完之後又自覺失言，它冷哼一聲，「明明就是怕了。」

    這等激將法。騙騙靈獸就好了，蘇浙作為一個成年人，真是不會上它的當。

    他心頭默默吐槽，隨後又道：「莫非那深潭底下有什麼是前輩所需之物，然而您無法繼續下潛。所以才會……」

    九嬰腦袋多，但智商明顯有些不夠，蘇浙也不跟它兜圈子了，直接明說道。沒想到九嬰怒喝一聲，「放屁。難道不付出點兒什麼就想白得我的東西麼！」它吼完之後直接遁走，竟是眨眼之間就從眼前消失了。

    見它這等表現，蘇浙更加確信那深潭底下有東西了，並且還是九嬰這個九階巔峰靈獸都無比眼紅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作為凶獸九嬰，它最珍貴的東西也就是真言草了吧。

    蘇浙垂頭思索之時，忽覺一股威壓襲來。

    他回頭，便見季滄海一臉怒意地瞪著他。

    「跪下！」季滄海喝道。

    蘇浙一愣，隨後只覺那壓力猶如磅礡大雨傾斜而下，劈頭蓋臉地砸在了他身上。他雙腿顫抖，不受控制一般地跪倒在地，腦門上唰地起了一層冷汗。旁邊的悍匪和雪貂皆是愣住，緊接著悍匪衝到了蘇浙面前，便是雪貂，也著急地圍著季滄海轉圈。

    「不知徒兒所犯何錯，引得師父如此震怒！」身體承受重壓，神魂感應到季滄海的怒意，蘇浙強撐著頭，憋著一口氣打起精神道。

    在渡劫期修士的威壓之下，還能說話的元嬰期修士，已經能夠讓人刮目相看了。季滄海歎息一聲，「你並非人族。」

    他也曾幫助過靈獸，卻沒想過，會收一個靈獸做徒弟。

    蘇浙血統高貴，日後必有號令天下靈獸之能。若他有異心，後果不堪設想。

    人類修士會擊殺靈獸獲取晶石修煉，靈獸也會擊殺入侵他們領地的人類修士，這些都說不上誰對誰錯，畢竟是為了生存。然非我族內，其心必異，蘇浙作為靈獸，在十萬大山之中修行，自然對人類修士談不上友好，在他眼中，殺人肯定是很正常的事情，就跟人類獵殺靈獸是一個道理。

    「我非人族，卻自幼由人教導，對人類修士並無惡意。」蘇浙緩緩道。

    他語氣很平靜，慢慢講述了桃源界的那些往事。

    春風如意樓的同門，小辣椒，還有那些愛與犧牲，他不能告訴師父自己是人類的靈魂，就只能告訴他自己被人間真情所感動，一心向著人類修士，不會帶領靈獸們與人類為敵了。

    聽得蘇浙的敘述，季滄海的臉色也緩和多了，他也是個有情有義之人。

    待聽到鬼嘯宗魔道修士入侵桃源，害死大量桃源百姓，殺害蘇浙同門，迫使小辣椒身死殉槍之時，季滄海一道掌風擊出，將洞外十里內的大樹全部掀翻，只聽他怒喝道：「竟敢害我徒兒，毀那世外桃源，當誅！」

    季滄海撤去威壓讓蘇浙起身，「待過些時日我神魂恢復八成以上，即刻帶你出山，滅掉那鬼嘯宗魔修滿門！」

    蘇浙是血統高貴的靈獸，如果他一心向著人類，那對人類修士來說就是一大助力了。想到這裡，季滄海轉憂為喜，他神識往外延展，掃到九嬰領地之後又快速地看了一眼那黑水寒潭，隨後道：「九嬰讓你去寒潭尋寶怕是沒安好心，那地方我曾從天上路過，隔著百丈距離仍能感覺到寒潭之中的死氣，雖不知為何你不受影響，但能夠不去，最好還是不去。」

    說到這裡，季滄海沉思片刻又道：「九嬰體內有天火，所以才能在那寒潭之中久呆，莫非你的天賦能力也是天火？」他興致勃勃地道：「來，施展出你的天賦能力來給為師看看。」

    見季滄海一副好奇地模樣，蘇浙抬手一招，面前就出現了一堵火牆。

    火牆的突兀出現倒讓季滄海微微一驚，他被那突然湧出的熱浪弄得後退了半步，隨後才正色道：「果然是天火，這威力不容小覷。」他一手握拳，放置於下巴之下，一手背在背後，在山洞內來回踱步，擺出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讓蘇浙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半晌過去，他才道：「我洞府之中有一種功法，配合你的天火施展，威力必定無窮。而且你有天火在身，只要稍稍有些悟性，丹藥上必能所有成就，待離開這裡，我便帶你去拜訪一位丹道大師，讓他指點你一二。」

    他這徒弟，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啊！

    ……

    季滄海想要早早地將蘇浙帶出深山，讓他回到人類修士中間，從而更加瞭解人類，融入人群，所以他也就抓緊時間修煉，希望能夠盡快恢復元神。

    蘇浙也有些激動。

    滅鬼嘯宗，為桃源報仇，為真軒仙人報仇，這也是他的目標之一，如今就快要實現了。因為興奮和激動，蘇浙都把九嬰的事情拋在了腦後，卻沒想到修煉之時，他又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畫面。

    早先蘇浙便有看到過未來所發生的事情的情況，只是這種能力並不穩定，他也只親眼看到了一兩次，然這一次，他看到九嬰潛入寒潭之中，不停地往下游，它腦袋上的真言草嘴巴一開一合，像是在說著什麼，但只有畫面沒有聲音，蘇浙只能看到嘴唇在動，卻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繼續往下，真言草被九嬰直接含進了口中。它沒有動那些寶藏，而是繼續往下又潛了十丈，等到了十丈之後，九嬰也力竭了。

    蘇浙甚至能感覺到它的生命之火在漸漸熄滅。

    它的每一個頭顱都發出不甘的怒吼，而每一個腦袋上的表情，都是那麼的猙獰痛苦。

    那底下到底有什麼東西，值得它拿性命去拚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