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網游動漫 > 人臣

正文 29第三十章 文 / 千代的爸爸

    30

    等兩個人嘻嘻鬧鬧的收拾停當,太陽已經快要下山,索爾哈罕滿意的看著被自己打扮出來的魏池,嗯,這人還真是穿什麼像什麼,換上了這身行頭倒真像是個漠南的貴族少年。魏池摸摸肚子:「餓了……」

    索爾哈罕笑:「你我穿成這樣還好意思喚人進來上膳麼?你去把書房裡的點心拿些來,我們將就吃點,一會兒早點出門便是了!」

    魏池點點頭,索爾哈罕這會兒穿的甚為樸素,如果不是她天生一副高貴的面容,走在自己身邊倒像是個小丫鬟了。書房的點心也不過是些不填肚子的酥糖,乾果,吃多了有些膩人,索爾哈罕吃了兩口便停了手,魏池多吃了兩口也有些膩著了。

    「我們還是出門去吧。」索爾哈罕把一個銀絲線打結兒的錢袋揣到了懷裡。

    魏池收拾了盤子,跟在索爾哈罕身後繞出了臥房,此刻是不能從前院出去的,雖說索爾哈罕府上沒人敢多嘴,但為了這事顯威風倒是不值得。出了臥房後,索爾哈罕拉著魏池躡手躡腳的往後院繞。這王宮還是挺大的,兩個人繞來繞去花了一刻鐘才出了宮殿。原來這後院是一處水池,和中原的假山亭榭不同,這裡的水池倒要極力彰顯它的工整堂皇,整個水池雖淺卻極大,白色的虹崙巖將池沿砌得見稜見角。水池底部是些彩色陶片鋪設的圖案,和漠南毯子上的花兒有些相似。水池中並無花草游魚,有的只是一汪清水,藍而又藍。

    「有趣,你們的池子倒是方的!」魏池從迴廊望向那池子,走進了才看清,原來這廣場上還挖出了無數條小水渠,有些引水入池,有些引水出池,不同流向的水流又組成了一副圖案,好生別緻!

    此刻正是傍晚,許多奴僕都要自後院往別院去,索爾哈罕不敢怠慢,拖了魏池往側門那邊去。兩人出了後院便拐進了一條小路,小路四周植被茂密,漠南本沒有什麼高大的樹木,這些茂密的灌木也只能遮住兩人的身子,只見晚霞之中,兩個俊秀的年輕人拉著手奔跑著,一個在笑,另一個也在笑,那些花兒葉兒彷彿都失了色彩,成了她們的配飾。

    走到小路盡頭出現了一扇小門,推開一看,竟是一個苗圃,魏池還在好奇這些奇特的花花草草,索爾哈罕卻有些慌了,急急的把魏池拖到最裡面,在一堵花牆旁邊果然有一扇鐵門,索爾哈罕撩開了門前的花枝,掏出了一把小錐子開始撓鎖眼兒。魏池有些好笑,看來這是條熟路啊……鐵門旁邊的花牆攀的是紫木籐,這會兒還不到夏季,花朵都還只是骨朵,這花兒的枝條極其茂密,竟將兩人遮得嚴實,魏池看索爾哈罕滿頭大汗,便伸手把那花枝撥開些,好透進些光,方便公主殿下『作案』。夜風微微的吹了起來,花園的寂靜顯得身邊這一聲急促過一聲的呼吸聲頗為有趣,魏池收回目光,看著專心致志的索爾哈罕,她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視線,只是努力的撓著。天愈發的暗了,魏池又把手抬高了些,一用力,有幾朵花骨朵兒離了花枝落在了她的肩上、背上。

    『呵』,魏池想說,不知這個詞應該是對她還是對它。

    「砰!」鐵鎖終於彈開。

    「快!」索爾哈罕轉身拉起魏池就往門外跑,兩人跑出去才掩上門,便聽見院牆裡面一個粗獷的男音響起,過了一會兒更聽到了狗兒的叫聲,索爾哈罕怕魏池出聲,一手挽過了她的脖子,一手摀住了她的嘴。約莫等了半刻,那男音和狗吠才漸漸遠了去,索爾哈罕鬆了一口氣。魏池伸手捻下了粘在她髮髻上的花朵兒,點了點她的鼻子:「不錯!不錯!很有我當年逃學的風範!」

    索爾哈罕有些臉紅,拍掉了魏池的手:「你是要在這裡和我胡扯還是要跟我去集市?」

    「去集市,去集市。」魏池露出惟命是從的表情。

    索爾哈罕偏了偏頭,想了想,沒忍住,笑了:「你當年逃學也是撬鎖?」

    「是!」魏池很嚴肅的伸出一根指頭晃了晃:「不過我逃學的目的和你不一樣!你偷玩兒,我偷吃!」

    索爾哈罕拉了魏池的手:「看你那熊樣也能猜得到!」

    那集市離宮殿並不近,兩人走近時,銀鉤已經嵌在西天。說是集市卻又不單是集市,漠南只有春夏兩季氣候宜人些,這會兒正是春天,每到個月初便會有些節日,今天要過的是「摸花節」。

    「花兒將開未開,所以要人摸一摸才能開得艷麗,這就是『摸花節』。」索爾哈罕解釋。

    「花兒一摸就摸死了……這是個什麼奇怪的節啊?」魏池很詫異,難道漠南的花兒還得人摸了才能開?

    索爾哈罕忍不住又笑了:「你是死腦筋麼?除了那樹上的花兒,不是還有你這朵花兒麼?」

    魏池想了一想,有些明白了,原來是摸人:「……真的可以摸啊?」

    索爾哈罕忍不住抬手就幾巴掌,敲在某人的頭頂上:「你這表情看著真噁心!」

    「你覺得我噁心你還摸我?」魏池捂著頭很委屈,我又不是男的,我問這話哪點噁心了?

    「那個摸,只是說說,」索爾哈罕娓娓道來:「是指心有靈犀的男女手拉手逛集市,手拉手!明白了麼?」

    魏池聞到了烤面人的味道,伸長了脖子:「走吧,走吧,這個節又不管我們的事!我們趕緊去看看有什麼好吃的。」

    索爾哈罕撇嘴:「怎麼不管你的事?萬一遇上你的老實人了呢?」

    「嗯,說得對!你也幫我上心些!看見老實人了知會一聲,我好追上去摸!」

    索爾哈罕抬手又是一巴掌,抽這人嘴賤。

    這集市雖不比大齊京都的花樣多,但也夠熱鬧了,兩個人擠在人堆裡頭四處瞅著熱鬧。魏池聽不懂漠南話,只知道瞧熱鬧,見著人多的地方就往裡奔。索爾哈罕在後面拖住了魏池的手:「人多的地方是有僧人在捨婚嫁呢?你也要去求麼?」魏池聽了撓撓頭:「我以為是耍大錘呢……那麼多人……」也終於想起了自己客人的身份,老老實實的由索爾哈罕牽著,不好再亂串了。

    魏池覺得漠南好吃的東西有幾樣,第一就是羊肉,以前嫌羊肉臊,魏池很不喜歡,但這漠南的羊倒奇怪,怎麼做都沒怪味,要不是油膩得很,魏池怕是要天天當頓吃。才入得集市,魏池就指著羊肉攤子直蹦,索爾哈罕天天吃這個,本是不稀罕的,但強不過她,也只好陪著吃了幾塊肉。第二的就是漠南的甜果餅子,漠南不產甜菜甘蔗,除了從大齊販來的白糖黃糖,就只能吃草原自產的『梅子糖』。這『梅子糖』的梅子長在一種小草上,每年盛夏收穫,量也不少,但就是不夠甜,釀干了、做了醬放在罈子裡賣,漠南的貴人們嫌它色澤不好,又有些回酸,是不屑吃這個的。這糖做菜不好卻很適合烙餅。不論是釀好的醬還是新鮮的梅子,做了那燒餅餡兒簡直就是人間美食!那酸酸甜甜的醬汁一點也不膩人,一口咬下去,果肉軟而韌性,真是百吃不厭。偏偏漠南人對麵食極其上心,那些小果餅子做得精緻可愛,魏池選來選去選了兩個白兔餅,一個遞給索爾哈罕,一個自己啃。索爾哈罕看魏池一副活寶相,沒忍心笑她。看手上的小兔做的著實可愛,也沒捨得扔,拿在手上當個小玩應兒瞧著。

    走到面人鋪子面前,魏池又挪不動腳了,買了一個男娃娃樣子的又買了一個女娃娃樣子的讓索爾哈罕選。看到索爾哈罕不選,那面人鋪子的老闆哇啦哇啦的說了一堆漠南話,索爾哈罕臉一紅,只好選了那個女娃娃。面人鋪老闆看索爾哈罕選了,又是得意又是驕傲,嘰裡呱啦的又說了一大堆。索爾哈罕不好意思的埋了頭,趕緊扯著魏池走了。

    「他說什麼?」魏池已經把那個男娃娃咬下了肚。

    「他說!」索爾哈罕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他說……」

    魏池轉了轉眼睛:「該不是叫我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吧?」

    兩人對視片刻,齊聲聲笑彎了腰。

    聽得前方鑼鼓喧天,擠進了一看,原來這才是耍把戲的地方。不過漠南可不弄什麼胸口碎大石來嚇唬小孩子,人家直接就拍兩個大漢,裸了膀子對摔上了。說來也奇怪,過了濆江、白雲上向北,人卻不如大齊北方的人高了,但又和江南的不同,他們往往矮而壯實。像這兩個漢子,也就比魏池高了半個頭,但那膀子都快趕上魏池的大腿粗了!兩個人正□了膀子跳著圈子,等那鑼鼓一停便要開戰。

    索爾哈罕挽了魏池的胳膊:「聽說你也學了幾招,怎麼樣,能打過他們麼?」

    「得了吧……我那花拳繡腿。」魏池歎氣:「我學也就學個自保,難道我還能上戰場不成?」

    索爾哈罕捂嘴笑:「你就沒點志氣?你們大齊不是有戲文唱那女做男裝,上陣殺敵的故事麼?她能你就不能。」

    魏池扭頭看了看索爾哈罕那張挺認真的臉:「那齣戲?假的……我查了書,那年頭根本就沒打那仗,文人麼,瞎編挺能耐。最初好像就是打土匪,而且那女人才衝進去就被砍了,後來土匪又被官兵收了,才傳出了這麼段佳話,那說書的聽了就添了些油醋,帶的幾十個人也就變成千軍萬馬了。」

    索爾哈罕擰了擰魏池的胳膊:「書獃子!你還真能給自己洩氣!」

    魏池忍不樁噢』了一聲,心想您這勁兒大得……乾脆您去當女將軍得了!

    離了那賣藝的地界,集市安靜了許多,這就是賣小玩應兒,小首飾的街了。索爾哈罕來了精神,扯著魏池就往攤子上擠。魏池開始也好奇,等擠近了卻有些失望,漠南的這些到底比不上大齊的好,雖說那花樣看著新鮮,但真拿在了手裡卻總覺得不精緻。索爾哈罕不管這些,只是一家一家挨著逛,不知疲倦似的。

    「咦?你不是說看著不精緻麼?怎麼又選了這個?」索爾哈罕看魏池手上拿了一根紅瑪瑙配香木的掐絲發花。

    「這個中原沒有啊。」魏池仔細瞧著手上的花兒,這花兒定是仿著草原上的花兒造的,中原沒有這樣式的。

    「難道你要戴?」索爾哈罕故意羞她。

    「我戴什麼?我送人的。」

    索爾哈罕想了想:「送誰的?」該不是妜釋封岈家的女兒吧?聽說那小丫頭瘋得很,直接到王允義府上去要人了呢。

    魏池把頭花遞給老闆,付了銀錢:「送給京城裡的一個姑娘。」

    索爾哈罕愣了愣。

    「我當年才入京城的時候,認識了一位和我同科的學子,後來他中了那一科的狀元。我們很合得來,雖沒結拜卻勝似兄弟。那時候我在京城也沒什麼朋友,逢年過節的常去他府上拜訪。他有個妹妹,今年十三歲,當年我見著她的時候她還沒挽髮髻呢。我時常逗她玩兒,她雖不是我妹妹,卻和我親妹妹一般的親近。知道我要離京,那傻丫頭哭得跟個小淚人似的……哎,出來這一趟也難得有些清閒,這頭花中原也沒有,帶給她一個也是我的心意。」

    索爾哈罕『哦』了一聲,低頭選自己的。

    原本覺得手上的那髮梳挺漂亮,此刻卻突然失去了興致。捏在了手裡也不好丟在一邊,想了一想又覺得自己傻氣,順手又胡亂的拿了幾樣,一併扔給老闆,讓他結帳。

    出了首飾街,集市的中心也到了,無數的姑娘小伙子圍著場中的篝火跳著,唱著。人實在是多,魏池怕自己和索爾哈罕走散了,趕緊拉住了她的手。兩個人就隨著人流這麼擠著,和四周的喧囂不同,兩人並沒有再聊什麼。其實過了這集市的中心,便是盡頭,一切歡樂啊,熱鬧啊就都要結束了。

    最終還是走了出去,人流一下子少了許多,這會兒正是節日歡樂的□,離場的人很少。雖然對於那些場內的男男女女來說時辰還早,但這兩位卻是應該早些回去了。

    「我們那兒,」魏池指了指腳下:「我們那兒要出集市便要過一座橋,小時候我隨我師父去逛過一次廟會,要離開的時候,我趴在橋欄上有些難過,因為我知道,入廟會的時候要過一座,那時走在橋上自然是興高采烈,卻忘了出來的時候也要過一座……後來長大了,對很多事情失去了興致,唯有路過廟會的時候,看著那橋,那橋上出出入入的人有些失神。誰知到呢?你興高采烈之時可曾想過和你錯身而過的人正黯然神傷?」

    漠南的集市出口是一個街口,街口的這一邊喧嘩,那一邊寂靜。

    索爾哈罕面向那一片寂靜,淡淡的一笑,拉了魏池的手往回去的路上走:「哪至於黯然神傷?下次再來不就是了麼?」

    兩個人沒再說一句話,只是默默的走在回去的路上。漠南的磚路比起京城的青石板路略有不同,走上去不那麼冰涼堅硬,兩側的民居都已經安靜的入睡,鳴蟲在牆角吱吱的唱著。魏池閉上眼睛,假想自己走在翰林院的路上,也許是回書房,也許是去茶室。但草原上略有些草腥味的風卻時刻提醒著他,這裡是塞外,是塞外……

    來的時候覺得路長,回去的時候似乎一下就到了,看著那越過花牆的枝蔓,魏池想起索爾哈罕彎腰開鎖的樣子,被自己撩起來的那些花枝是如何的飄蕩在自己的手中,那些骨朵又是如何合著晚霞飄落在她的肩膀上髮髻上。

    「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去吧。」索爾哈罕沖魏池擺擺手。

    魏池笑嘻嘻的拉住她,往她手裡一握:「你看這是什麼?」

    索爾哈罕攤開手,這是一根釵,上面鑲著小粒的彩珠五寶,下面有一排小墜子,也是彩珠五寶——一根小巧可愛的便宜貨。

    「除了我經常挽的那個髮髻我可不會別的。」魏池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自己挽吧。」

    索爾哈罕有些不好意思,但最終還是拆下了自己頭上的,挽上了魏池送的著一根。魏池拉著索爾哈罕的手左右的瞧:「哎呀,祁祁格姑娘,你真是天生麗質,挽什麼都好看!」

    「你剛才買的時候怎麼不給我?你不知道送禮要送個新鮮麼?」索爾哈罕沒好氣的說。

    魏池一愣:「人太多了,我怕你捏著釵子蟄了手……」

    索爾哈罕做出個擰人的姿勢:「下次記著,送我個貴一點的!」

    魏池笑著躲:「知道了知道了……還望公主殿□諒我那點薄薪……」

    月亮已經升到了正空,天氣也冷了下來,魏池掐指一算,雖說沒有門禁,但回去晚了也難交代,拱了拱手,準備告辭。

    索爾哈罕看魏池脫外套,趕緊攔住了她:「冷起來了,你脫它做什麼!」說完了又把魏池的領口緊了緊:「你快些回去吧。」

    魏池故意逗她:「呦!那就算送我的咯!」

    「嗯!送你的,禮尚往來成了吧?」索爾哈罕把魏池往外推:「快回去吧,要晚了。」

    魏池看索爾哈罕走上了石階,衝她揮手告別。

    索爾哈罕突然心中一動:「今天晚上你高興麼?」

    「高興!」魏池衝她揮揮手。

    高興就好……

    魏池快步往湖塔雅司趕,等走得只剩一條街的時候趕緊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裹了。

    「魏大人?您今晚出去啦?」門口的士兵打招呼。

    「嗯,看見陳虎沒有?」魏池點點頭

    「陳虎?沒有!」

    進了自家的院門,陳虎果然迎了上來:「大人手上拿的是什麼?」

    魏池淡淡的說:「衣服,以後我出門要穿的,你別把它放到我那箱子裡,你收著,我要穿自然會問你要。」

    「是!」陳虎應了一聲,魏池走他身邊過了的時候,陳虎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好香,花香……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