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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2第八十三章 文 / 千代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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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小馬車,魏池背過身子等耿韻眉換鞋。換好了鞋子,耿韻眉鬆了一口氣:「做男人也挺有趣的,就是鞋子難受些。」

    魏池笑了:「覺得那位林二公子如何?」

    耿韻眉紅著臉不言語。

    「長相如何?」

    「不討厭罷了,」耿韻眉撅撅嘴:「但是也沒有覺得好。」

    「我覺得倒是很好,有見識有主見。」魏池認真的說。

    耿韻眉不搭腔,只是垂了頭默默的坐著。

    魏池望向窗外,陰沉的雲緊緊的捂著這座城市。突然想起了去年春天的那場大雪,他和耿炳文坐在聽潮小築,漫天的寒冷和寂寞融合了失望絕望無望,融在酒裡,裹在身上。

    馬車平穩的停在了小黑門前,陳虎輕輕的吆喝了一聲。魏池回過神來,耿韻眉也似乎才從發愣中回過神來,依舊是愁眉不展,抱歉的衝自己笑了笑。原本是平靜了,魏池覺得這一笑又將心揪了起來,拿在手中的包裹不知是該遞過去還是放下。

    「韻眉相信哥哥麼?」魏池最後這麼問。

    耿韻眉點點頭。

    「你看,」魏池從懷裡掏出那把折扇:「他一定是個懂得珍惜你的人,他讓我答應他要成全你。」

    「是那位林公子讓小魏哥哥轉交給我的?」耿韻眉不解其意。

    「是讓我轉交給小書僮的。」魏池笑道:「他說小書僮氣質不俗不媚,若以後有不如意的事情,讓我記得要成全他。」

    耿韻眉心中一酸,木木的任魏池將扇子塞到她手中。

    「眉兒……幸福是門學問,」魏池緩緩的說:「咱們中原的男男女女為她定下了那麼多條條款款,看似死板卻又是有用的。那林公子是個懂這門學問的人,眉兒只要嘗試著覺得他好,他便會真的好。漠南有位高士對我說,這幸福有十分,你出一分,他願意出九分,那就是圓滿。林公子是個出得起十分的人,眉兒如此聰慧,想想便能明白。皇室也罷,貴族也罷,做了這個媒人是有自己的主意,但這不也是一種緣分麼?眉兒知道哥哥我也不是省事兒的主,若那林公子真不是良人,哥哥不會如此勸你。」

    耿韻眉自然知道那公子不是壞人……只是……

    「林公子也說了,合則聚,一切全看眉兒的心思。」

    「小魏哥哥……」耿韻眉歎了一口氣:「女子不似男子……這一輩子只能選一次。」

    魏池一時語塞。

    「小魏哥哥,」耿韻眉收拾了沮喪,微微笑了:「許多年後……哥哥會記得有這樣一個妹妹麼?」

    「自然會的。」

    「……那妹妹就十分知足了!」耿韻眉奪過魏池手上的包裹,跳下馬車,倉促往那黑色的門去了。

    魏池聽那門栓砰的撞響,匆忙掀開車簾,卻只看到一片寂靜的街角,雪花靜靜的落著。

    「回吧。」魏池愣了一會兒,說。

    轔轔的馬車聲終於遠了,耿韻眉抱著包裹躲在門後,淚盈滿面。

    入夜後,耿炳文才疲憊的回了後院:「你吃過了麼?」

    蘇氏過來接過外衣交給丫鬟:「和母親一處吃的,眉兒今天從馮家回來後不大舒服,早早睡了,我方才去看了可能是著了凍,找醫生來看過了,說是無礙的。」

    馮家是耿炳文母親的宗家,韻眉也時常去拜訪的,耿炳文想她得了這幾天的假定是要出去透透氣,也沒多問,只是拉了蘇氏的手:「莫要累著了,這幾日也有她人幫襯著,後面若是忙不過來就招呼我回來。」

    蘇氏看丫鬟在偷笑,忙抽了手出來:「哪有忙不過來的?」

    丫鬟裝作沒看到,換了乾淨衣裳放了,便退了出去。

    「院裡的事情可是要忙到臘月二十九?」蘇氏親手端了暖好的粥茶果品過來,盛了一碗素粥端到耿炳文手裡。

    「今年的許多事情都拖沓了,許多東西送到禮部都沒能及時返還,不過我倒不是太忙,院裡也都多體諒著,二十九那天就是早到一遭罷了。只是宮裡的帖子什麼的都還在擬定,我們家拖了這麼久,看著要過年還是盡快辦妥了的好。」

    蘇氏聽到『宮裡』二字,忍不住心中難受:「那天也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受了風寒也不至於要在宮裡過夜,勞煩了太妃不說,小姑子的婚事也這麼糊塗的定下了。」

    耿炳文緩聲相勸:「眉兒終究是要嫁人的,林家也非不可。」

    蘇氏搖搖頭:「都是我,若是當年早些安排下,也不會如此不中意。」

    耿炳文歎了口氣:「也是怪我,心迷了竅,一心想著魏池功成名就回來,風風光光的讓我主持婚禮……誰知……」

    蘇氏合抱了雙手:「我本想……我本想若是他和她說一說,若真的郎有情妾有意,我不防年前再進宮求太妃一次……可你那個魏兄弟怎麼不開竅似的?」

    耿炳文放了手裡的素粥:「求也無益,若是太妃能做主,她如此疼愛眉兒豈會輕易地許了?魏池倒不是個木訥的人,他何曾不懂這些?那天他必定是勸過眉兒……他,我還是瞭解的。如今的林家如日中天,耿家也罷,王家也罷,胡家也罷,軍閥世家也好,將門世家也好,終是要如風而逝的。胡家如今有貴妃在,自然不容家族受疑。今年春天便是秀選,耿家適齡的便只有眉兒,如是我家參選豈有不中的?如此太妃便是有了臂膀,她豈能安心?又如林家,林世友和林孝是同宗的兄弟,林孝和二叔也算是親戚了,許了這門親事,林家得了好處,胡家少了擔心,就連我們家也得了甜頭,只是苦了我妹妹。也是造化弄人,林林總總什麼都料到了,卻沒料到我不求名利,不過是希望我妹妹嫁個心意的人呢?」

    蘇氏聽耿炳文口氣越發自責,忍不住反過來勸他:「……也不怪你,也不過是有緣無份吧,天意,誰又知道呢?只是魏兄弟也不小了,他又沒個親眷,以後又能夠的,也為他成全了才是。成全了,也是美事,兩樁美事。」

    兩樁……從此便是路人。

    臘月掃宅,天還沒亮,雪白兔已經不再了。

    臘月是歡騰前最後的繁忙,但這也是下面管事的在忙了,按照舊例,過了臘月二十五皇宮的正主就閒了下來,秦王回來後皇上將最後要忙的也堆在二十五前了結了。皇太妃文氏是皇上和秦王的生母,這位太妃和先皇后王氏幾乎是兩類人,王氏威嚴精明,果敢思捷,但也因為太過鋒芒最後落了個難以善終。文氏柔柔弱弱,養大了一雙兒子,最後無心插柳成了皇宮中最尊貴的人。文氏最心疼的便是秦王,也不顧該或者不該,只是要求秦王夫婦兩人都入宮住到過完年,皇上也就隨了孝心。

    前方也終於有捷報傳來,文皇太妃攜著秦王妃的手說:「你也不勸勸你家的?!」皇太妃努努嘴:「快給他看看。」親王妃周氏笑盈盈的將一封文書遞給秦王:「……不知道讓母妃開心就罷了,反過來還要母妃哄你來著。」

    秦王不解其意,接過文書一看才知道是封戰報,王允義終於是攻克了多倫,現在是在衢水附近。秦王笑道:「母妃勞心了,兒臣不孝。」心中卻有些不安——這事情是自己做不了主的,皇兄到底是想要如何?

    秦王捧了一杯茶起來:「多時不見皇兄,也很想,母妃覺得何時去見皇兄合適些?」

    皇太妃假裝苛責:「你看看!本說給他看了他便寬心了吧?可竟然借此要走了?氣得我……哎呦!」說罷錘著心口。

    秦王趕緊放了茶:「母妃恕罪!」

    皇太妃撲哧一笑:「你這個混兒子,不懂孝心的!就勞你陪陪老婆婆我!你皇兄要陪著皇后用了晚膳才回來,到時你自去找他,我不攔你!」又歎了口氣,拿了果子點心給秦王妃:「多虧娶了個乖巧的媳婦,比兒子好了百倍。」

    秦王妃乖順的笑了:「熵兒、崆兒做了文章,媳婦陪母妃去看他們。」說罷對秦王做了個眼色。秦王也不得不一笑,想到王妃在京城持家的種種操勞也就將那急躁放下,上前一步扶了皇太妃的手,往內殿暖閣的書房去:「可是要看看,若做的不好,母妃可要入當年罰我一般罰他們。」

    皇太妃哈哈的笑了。

    陳崆是秦王世子,陳熵是皇長子,陳家的這一輩都還很年輕,後一輩的都是些小娃娃。因為秦王常年留在邊關,皇太妃便時常讓秦王妃攜他進來玩耍。到了讀書的年齡,也就和陳熵一處作息了。

    「兩兄弟好的就跟你們哥幾個當年似的。」皇太妃心滿意足的說:「看到孫兒一輩,倒也是知足了。」

    暖閣裡頭,陳熵和陳崆兩兄弟正畫著花燈玩兒,這些花燈是宮人特地備好的素胎,專供作戲的。陳崆不過五歲,也漸漸懂得了事情,開始知道思念父親了。突然看到父親、母親、皇祖母都來了,欣喜得忘了穿鞋,撲的跑了過來。

    皇太妃摟了小孫孫:「去看看你父王吧。」

    秦王抱了兒子在手上:「長大了。」

    陳熵要大三歲,恭恭敬敬的過來行禮:「王叔好。」

    秦王也抱了陳熵在手上:「讀書可好?」

    陳熵一一答了,秦王聽他言之成理,心中十分高興:「畫了什麼燈?」

    陳熵畫的是一匹馬,新近學的畫馬正巧用上,陳崆看父親問話,也忙讓丫鬟拿了自己的來,卻看不出畫了個什麼。

    「喇叭花……」陳崆邊說邊比劃,秦王忍不住一笑,抹了抹他額頭上的硃砂。兩個孩子難得機會撒嬌,都坐在秦王腿上不下來。皇太妃就講這兩個孩子的趣事兒,末了突然歎了口氣:「……就差老二家的……」話還沒末,覺得失口了,秦王妃見皇太妃面色尷尬,趕緊將話題岔開:「是到用膳的時候了。」

    晚膳的時候,陳崆十分得意,滿嘴父王父王的叫得歡,陳熵笑嘻嘻的看著他,似乎挺享受。秦王避過那孩童老道的眼神看往別處,只覺得著孩童脫骨於皇兄一般,連那眼神都像極了。

    過了晚飯,又玩了一會兒,皇太妃看兒子似乎是坐不住了也就不再相留,挽了秦王妃的手帶著兩個孩子休息去了。夜色陰沉,秦王回頭看了那溫柔的一幕一眼,要了外衣,向著黑暗寒冷而去。

    陳鍄近幾日很是勞心,正命宮人拿了皇長子的課業來看,準備檢閱完畢就提早休息,卻聽到通報的宦官說秦王求見。陳鍄雖然也是一年沒見過陳宿,但想著這時辰依舊覺得有些怪,遂合了手上的臨書,宣秦王覲見。

    陳鍄很白,陳宿很黑,這兩個曾經很像的兄弟現在已經面貌迥異了。

    「皇兄。」陳宿行了禮。

    陳鍄笑道:「怎麼這麼晚了還來?難不成是有什麼急事?或者母妃欺負你了?」

    陳宿臉色依舊僵硬:「皇兄是領愚弟去正德殿,還是,」陳宿指了指屋內的宦官、宮女:「在這裡談?」

    陳鍄被噎的一頓,只好說:「有什麼就說吧,西殿那邊還有人在忙,咱們過去反而鬧騰了。」說罷命屋內的人都退下。

    陳宿掏出文件放在身邊的小几上:「王將軍已經攻下多倫了,皇兄要如何決策下一步?」

    陳鍄飲了一口茶:「皇弟要想說什麼?」

    「議和。」

    「啪!」陳鍄終於暴怒,猛的將茶杯拍在桌上。

    陳宿眉頭都沒動一下,端坐著看陳鍄發火。

    「一年了!耗費了朝廷多少銀兩!議和?議什麼和?!」

    「不議和便要大敗,」陳宿的語氣中聽不出喜樂:「如今玉龍、封義兩關守住已經不易,塞外再沒有兵力可以支援王將軍。而且攻下多倫已經是不易,王將軍怕是再經不住後續的折騰。與其放十幾萬人在塞外耗損殆盡,不如議和回朝。」

    「損耗殆盡?」陳鍄怒火又上來了些:「朕正想問,好好地烏蘭察布怎麼就失手了??東部戰局大亂,究竟誰來負這個責任?!」

    「當年定下著計劃的時候,和王將軍許諾的便是,只要他堅守住烏蘭察佈一個月,臣必定前來接應。可三個月也沒能攻下巴彥塔拉,王將軍手下區區十六萬人,強佔烏蘭察布近半年,這已經是奇跡。如今能保全大部隊突破嫗厥律,攻克多倫,這更是奇跡。回首前二十年,誰人能夠在這個防線前撈到過好處?王將軍並非要對誰負責,倒是臣該去負荊請罪才是。」

    「好好,就不說這個責任。」陳鍄勉強緩和了神色:「議和,朕要怎麼和內閣交代,要怎麼和六部交代?」

    「勝敗乃兵家常事。」陳宿說:「臣去交代,當年議下這個提議便有臣弟一分,戰局上沒能及時援兵也算是臣弟一分。兵部也罷,內閣也罷,總歸是個講道理的地方,不能如此為難王將軍。」

    陳宿看陳鍄臉色不變,卻知道他的心開始動搖了。

    「更何況不議和不行,這是現擺的難題,若是不議和,誰敢站出來勇挑重擔扭轉時局?或者看十萬餘的齊兵耗在塞外?」

    「這事情……需要詳議……」陳鍄心煩意亂。

    「皇兄,這事情自然要詳議,不過那是大臣們的議論,皇兄怕是要在今夜下定決心才好,否則那十餘萬人,兩千高級軍官就當是送給草原了吧。」

    陳鍄苦笑一聲:「……何至於大半夜來逼我?」

    「失了這十餘萬人,怕是要再過十年我朝才能攢積起這樣一支力量,請皇兄慎重。」

    陳鍄知道,若是這個皇弟說如此,怕是真要如此。不似大臣們引是這般,多半是這般。王允義的死活自己倒並不在意,只是那十萬人確實是帝國的精英,自己苦心經營了五六年,外加上先帝的舊部才到了今天的地步,撒手不要實在是不划算。但如果自己主導議和,這不能不說是自己登帝后的第一件恥辱,不論如今能夠怎樣粉飾,百年之後也定是個笑柄。

    開疆擴土之王,或議和的大笑柄?

    陳鍄看陳宿滿面肅然,突然覺得這些武將苦則苦已但終究是一句『勝敗乃兵家常事』,也倒是佔盡了便宜!

    陳宿自然十分瞭解陳鍄此刻的想法,心中只是一片的冰冷。

    終於,陳鍄點了點頭。

    「另有封義一事,」陳宿又掏出一封文書:「臣要舉薦幾個人。」

    陳鍄笑道:「還真是沒完沒了了。」說罷拿了那文書來看。

    紙上的許多名字都是封義的將領的,陳鍄指著許隆山的名字:「真要封爵位麼?」陳鍄對於世襲爵位十分慎重,他不吝嗇官位,但是不希望朝中再有世襲一說了。

    「十分必要,」陳宿說:「否則封義軍心難穩,民心難平。」

    「這事情是肯定要再議的。」陳鍄接著往下看。

    陳宿這次沒有多說,只是點點頭。

    看完了紙上的名字,陳鍄笑道:「怎麼不見魏池的名字?我以為他會排在第一個呢。」

    「臣愚鈍,他這個難題也解不了。」陳宿終於笑了。

    「朕本想把他留在兵部,但是這也是不大好的。」

    陳宿點頭表示認同。

    陳鍄想到那個溫文爾雅的少年,覺得他能從戰場活著走出來真是件怪事!那天看他倒是變化不大,難不成在做文官?

    「魏大人也能打仗……可見這世間沒什麼不能的。」陳鍄笑道。

    「那日臣去解圍封義,看到了城牆上的魏大人,癱坐在地上,左手持著鋼刀,右手還提著兩顆人頭,不是看到了,真是難以相信。」

    陳鍄一驚。

    「封義城城牆都倒了,人心能夠不倒,魏大人要居首功。功在其次,他是個人才。」陳宿含笑:「所以,臣不敢妄議此事。」

    作者有話要說:群:13619190大家可以歡快的激動的揮舞著皮鞭的討論劇情,在下常年強勢圍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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