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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6第八十七章 文 / 千代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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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廂是好的,但是唱完了也就完了,魏池吃過午飯後坐了一會便被趕了回來。

    魏池解了外衣坐在桌前發呆,呆了一會兒就拿了許諾要給耿韻眉帖子出來寫。衛夫人的帖子十分的工巧,魏池寫多了自己的體也就不小心帶了點意思進去。寫完了一頁,看了看,滿紙的世故,歎了一口氣,揉了。

    陳虎看到魏池歎氣,不知道是為了什麼,隨手撿了地上的紙團來看,認識的不多,但是覺得個個都好看:「大人不要了就給屬下,屬下覺得很好。」

    魏池笑道:「你這個人,怎麼循著什麼撿什麼?」接過那被陳虎小心展平的紙,魏池又仔細的看了一遍,說:「不好的,寧願不要學。」

    陳虎摸不著頭腦,只是看魏池把那字撕了。

    魏池想起了燕王的一些話,琢磨了一會兒,問:「陳虎,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這……」陳虎被問住了。

    「你的兵檔是在兵部,我的官檔是在翰林院,現在回來了,你也該想想下一步怎麼走了。」

    陳虎支吾了一會兒:「大人是知道的,屬下不怎麼能打仗……」

    但是陳虎要留在翰林也是很難得,益清是個書辦,但人家也是堂堂的秀才出身,陳虎那學問怎麼留得住?魏池想到自己的朋友們,除了以前的文人們,就是兵部新認識的,合適的陳虎估計不願意,不合適的也不能硬去,之前沒想過的事情現在開始頭疼了。

    陳虎傻乎乎的笑:「聽天由命唄,大人也別太放在心上。」

    內閣裡頭已經提前有人了,楊審筠拿著吏部、兵部的人士折子在看。今年要陞遷的人多,但是也都是論功行賞或者說是常例陞遷,沒什麼難的、照章辦事罷了。但是有個人卻讓人頭疼,此人官檔在翰林院,人在兵部,借調的官員也不是沒有,但這個不是照著旨意應急的麼?年前讓他領了雙倍的俸祿,這是皇上的一點歉意。但是有歉意是不夠的,這麼個一人兩檔的問題要怎麼處理?還真是難倒了內閣,兵部不敢管,翰林院不知道怎麼管,吏部堂官四處打量著沒明確意思也開始撂挑子。問題推給內閣,內閣十分傷神,總不能去問皇上吧?

    其實皇上也很為難,當年他隨文官一同回京多好啊,什麼都能理順。不會來也就算了,以為他不能活著回來呢,居然又回來了……這要怎麼弄?內閣不敢明問,暗示了幾次,皇上顧左右而言他,哼哼哈哈的扣下巴。

    緊接著就過年,大家都過了年,那個人的事情卻還在年那邊,沒邁過來……楊審筠深深的歎了口氣。

    西苑此刻人少得很,內閣值房裡面只有楊閣老在。

    「老師還在?」吏部郎中溫啟苾是楊閣老的老學生,年後第一天班當值。

    「孟淑,」楊閣老合了折子扔到一邊:「今天也沒人,不比多禮了,請坐。」

    內司吏上了茶水,溫啟苾謝過了,說:「老師可是在擔心魏池的事情?」

    「可不是麼,這事情推來推去,最後還是要我來擬。」楊閣老揉了揉眉頭。

    溫啟苾飲了一口茶:「說起來老師也和他老師是老朋友……不過,老學生到聽了個說法。」

    楊閣老笑道:「怎麼還是說半截話?今兒也沒別人在。」

    溫啟苾放了茶水,正色道:「年前新升任的兵部侍郎裴鷺雲,老師還記得麼?他必定是要和太傅作對的……」溫啟苾壓低了聲音:「圍獵的名冊先是戶部的人看,那也沒什麼稀奇,也是巧,學生在上頭看到了魏池的名字。」

    楊閣老哦?了一聲:「難不成是皇上?」

    「皇上的意思也就是太傅的意思,所以……」溫啟苾指了指那名冊:「老師不必定奪什麼,自然有人為這個事兒爭的。」

    楊審筠撿回那折子,把玩了幾番:「既然如此,那就壓一壓再說吧。」

    正月初十,陳虎收到了北部庫司戶衙門的文書,要他交檔。魏池給他寫了文件,最後又問了問他本人的意思。陳虎也就不好繞圈子了:「真不想回兵部了,大人要是能在京城給他找個差事,什麼都認了,要能夠跟著大人在一處,那真是沒話說了。」

    魏池讓益清陪他去:「你也和他多說說話,他求我總是不好意思。」

    益清十分不待見這個只會劈柴的大老粗,但是知道這一年多虧有這個人,要不魏大人也不能舒舒服服的回來,老老實實答應了,陪著陳虎去了北部庫司戶衙門。

    太陽還沒生正,魏池的院門就有被推開了,一行十幾個人進來,經多數都是宦官。魏池有些吃驚,為首的那個宦官是五品的補子,不像是閒差。

    果然,張口便說:「魏大人,皇上有口諭,趕緊去換官服吧。」

    院裡這會兒沒人,魏池行了禮後只好自己去裡屋換衣裳。

    這兩班人一班是內務府司的吏人,一幫是皇內監庭的太監。京吏無官勝七品,但是也不敢在太監面前放肆。

    魏池換好了官服出來,五品補子的宦官長歎了一聲:「翰林院修編,魏池接口諭!」

    魏池跪了:「臣,聽旨。」

    「朕體恤愛卿等留京守歲之諸官員,特賞細紋銀五十兩,以顯天恩。」

    「魏大人,請起吧!」宦官笑道:「大人真是喜事雙臨,後面還有內務府司的請柬文書呢,」又回頭對那吏人笑道:「耽擱了你們了,快辦公務吧。」

    魏池接了銀子正有些疑惑,那吏人笑盈盈的遞了帖子上來:「例年的圍獵,今年在正月十二,這是帖子,魏大人務必前往。」說罷行了禮,又對太監們行了禮:「馮公公辦事,小人暫退了。」

    等院門關上了,馮公公也笑盈盈的:「魏大人如何聰明的人,此刻還不明白麼?」

    魏池恭敬地行了一禮:「還請馮公公指點。」

    馮公公上前來,扶魏池起身:「魏大人實在是客氣了,」反手摸了摸魏池的袖口:「這五十兩雖然不多,但也是聖恩……大人可就著這兩天去添置些衣裳,到時候可是用得著的。魏大人可知道?留京多少官員?這賞賜唯獨一份。」說罷,意味深長的看了那請帖一眼。

    魏池笑道:「多謝馮公公和藹。」

    馮貴走出大院,回頭又看了一眼翰林院,冷笑了一聲:「果然是個清淨衙門,皇上的五十兩倒是十分的應景了。」

    魏池聽到門栓拍上了,嘎噠一聲,腳步也遠了,趕緊開了帖子看,果真是圍獵!!又拉開銀子袋看,果真是五十兩!!魏池打了個寒戰,突然又覺得自己可笑,既然別人這麼說,自然是這麼回事,還有那這個說笑的麼?看來小官沒什麼見識,真是被嚇傻了。

    益清陳虎下午回來的,院子裡沒有人影。守門的老趙說:「早晨來了宮裡的人,還有內務府司的吏人,大人說他要出去,讓你們別擔心,只是把馬洗好就是了。」

    益清和陳虎鬥不解其意,只好遵命去收拾馬匹。

    此刻的魏池正在京城斜柳樹街的衣帽店裡花他的五十兩銀子。

    夜裡,北鎮府司的情狀送到了陳鍄手裡,陳鍄一邊看一邊笑:「還真是個老實人,」想了想又問:「他沒去找燕王?」

    「奴才派人一直跟著,確是沒有,後面回了翰林院就再沒出來了。」

    陳鍄對他揮了揮手,飛魚服的人行了禮,退出了內殿。陳鍄對大太監向芳說:「就不知道五十兩他能買出個什麼花樣來。」

    向芳過來接了情狀細看:「回主子,魏大人是個七竅心兒,主子等著瞧好吧。」

    陳鍄笑道:「好奴才,這般的為他說好話。」

    正月十二,大晴的天,凍了一冬的鳥獸們都到了春荒,正是圍獵的好日子。自先帝以來,圍獵已成了年例,為的是世家交流,君臣同樂,高先皇后賀氏與先帝是糟糠,因為出身貧微,對農耕狩獵的事情十分上手,當年先帝奪天下的時候,高先皇后奔走饑操勞,十分賢惠。後來國立之後,因為高先皇后本就比先帝年長五歲,常年奔波,積勞成疾,封後才兩年便薨了。先帝便感慨良多,之後就立了規矩,每年圍獵之前都需祭奠高先皇后。

    所以皇太妃等后妃宮人是必須參加的。玉祥和耿太妃同坐一車,前往城外北邊的圍場。早祭的儀式是在宮中,到了獵場只需再將祭物點呈就是,諸位內宮妃子們鬆了一口氣,都藉著行車休息了起來。圍場三天前就禁行了,道路掃了雪,走起來十分平穩。玉祥起的太早,正偎在耿太妃身邊瞌睡,突然車子輕輕一震,停了下來。

    「太妃?」玉祥驚醒過來,拉了拉袍子。

    耿太妃拍了拍玉祥的背:「好孩子,沒什麼大事。」但還是撩起了車簾:「前面怎麼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奴才過來回話,說是走在前頭的一架六乘的車,車輪梁和輪子凍裂了。耿太妃問是誰的,那奴才吱吱嗚嗚沒說出個所以然,倒是糖糖過來伺候著:「有傳話的說不是皇上皇后,也不是皇太妃的,想必是太傅的車子吧?」

    還在年內,跟來的人雖然多,但也都是些富貴閒人,想必不是什麼大事,但可能也要調遣一陣。

    耿太妃囑咐車外的奴才:「這些小事讓那幾個奴才去應襯著,不需讓皇上皇后操心,去讓錦衣衛跟著來的人做。」

    錦衣衛的人正在撓頭呢,深怕耽擱了時辰。

    玉祥扶了耿太妃的胳膊,從撩開的門簾往外瞧,窗外一片白皚皚的雪,遠處還有高山,雪松架著積雪十分有趣,一時之間也淘氣起來:「太妃,太妃,反正要待上一會兒,不如放女兒出去走走?」

    「胡說!這樣冷,天又還沒亮開!」

    「每天的憋在宮裡悶得很!女兒不走遠,就過了路基坐坐!一會兒劉公公一招呼,就聽見了!」玉祥開始撒嬌。

    「別人面前都還是個淑女模樣,我面前就發混!改天也該叫你母親管管你了!」耿太妃假怒,但還是命糖糖拿了皮麾、暖筒過來:「不許坐在雪窩子裡!受了涼我看你這幾天還頑什麼?」

    玉祥歡天喜地的跳下車轅,拉了糖糖的手:「走,我們去那邊看看!」

    兩個女孩子嘻嘻哈哈的跑了起來,耿太妃忙對那兩個還在發呆的小宦官說:「還不快跟上!」兩個才踉踉蹌蹌的趕去追。

    寧姑姑笑道:「有奴婢在看著呢,主子安心歇息吧。」

    兩個女孩子先去看了車,確實是太傅的,郭太傅被請出了車,可憐巴巴的站在雪裡頭。此來的除了老大人們,其他的年輕人都是沒官職的白身,這會兒也輪不上他們辦事,錦衣衛沒辦法,還是告知了工部的堂官史澤史大人,史大人一把年紀了親自過來吩咐。

    玉祥跑了幾步,拉著糖糖躲到一排宦官身後。郭態銘早看到了,只是笑:「我這個學生倒是頑皮。」

    大太監劉琴笑著湊過來:「太傅在樂什麼?」

    「樂我老了,呵呵,」郭態銘笑道:「又胖,車都被我壓折了。」

    劉琴笑道:「太傅好會說笑,史大人也快到了。」劉琴正要轉身,郭態銘突然一把拉住了他:「不急不急。」

    劉琴不解其意,郭態銘拍了拍他肩上的雪,呵呵笑了幾聲,偷偷往後瞄,看到那兩個小姑娘偷偷跑出了路基才鬆手:「不急,不急啊。」

    兩個姑娘跑遠了才敢歇氣。糖糖撫著胸口:「公主好瘋!」

    玉祥抬手一指:「瞧,那是什麼?」

    一叢矮樹,沒什麼葉子,倒是枝頭上的紅果子十分喜人。

    小宦官也氣喘吁吁的:「公主殿下,那是柳沙子,酸得很,上面還有刺的。」

    還沒說完,玉祥已經被紮了。糖糖趕緊過來瞧,只見指尖果然浸出了一滴血。

    「哎呀!我的小祖宗!」說罷含了她的指尖。玉祥覺得指尖一熱,好像也不是很疼了。

    「誰!!」一陣馬蹄風似地來,又炸雷般的停了,一襲錦衣衛停在了面前。

    小宦官匆匆的跑過來回話:「清河公主!」

    「臣史澤,叩見公主殿下。」錦衣衛後面的老頭聽見了,趕緊要下馬。

    「免禮了,老大人,」玉祥笑道:「我不過是在這裡玩,大人可是要去前面看太傅?請自去吧,不必拘禮。」

    一眾人行了禮後紛紛上馬,玉祥看到史大人身邊的那個少年人十分的面生,不像是史家的子弟。只是覺得他五官十分秀麗,眼眸神采飛揚。那少年上了黑馬,提起韁繩策馬之前,極快的回頭看了自己一眼,拿手微微指了自己腮上,頑皮一笑。

    笑?

    玉祥拿手摀住了微紅的臉頰,側頭問糖糖:「我臉上可有什麼?」

    果然右頰有一抹淡淡的紅印。小宦官趕緊回話:「這沙柳十分的酸,果子一摸就破了,摘不到手的,公主小心染了衣裳。」糖糖細看,果然,袖口上還有好些紅色,忍不住抱怨起來:「小祖宗!這可是皇上才賞的過年衣裳!」

    「公主?」

    玉祥這才回過神:「……嗯……嗯?」

    作者有話要說:魏池在馬上,看到兩個美麗的小姑娘站在雪裡,背後是一樹紅果子。

    玉祥站在雪裡,看到馬上的少年神采飛揚,不是故人卻似故人來。

    這邂逅真是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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