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5章 毛球新房客 文 / 遙聞
賣雞的漢子很是機靈,一看似是有生意的樣子,便在這村口樹腳下一處較開闊平坦的地角,先解下腰間肥大的棉布護巾擦擦汗,隨後便鋪開塊茅草蓆頭,在上邊圈圍上貌似一個羅面用的不帶羅底的木羅圈,自己安好皮條馬扎坐定,再熟練地打開籮蓋,掀開蓋布,麻利地用雙手大捧往圈欄內捧小雞。
幾下子,這木羅圈裡滿滿的都是剛出炕的小雞崽們,毛絨絨圓滾滾,小毛球似的,有黃色的、黑色的、花色的、白色的,張著黃黃的小嘴鳴叫著,晃晃悠悠的還有些站立不穩的樣子。
賒小雞的漢子捧完小雞後,不慌不忙地打開一旁的褡褳,將一小把用清水泡透的麥麩撒進木羅圈內,小雞雛們便爭先恐後地搶食著,有的站立不穩,連摔幾個跟頭,起來後瞪著憤怒的小眼睛,猛啄身邊的同伴,挨挨擠擠,「唧、唧、唧」的細小嘈雜的叫個不停,憨態可掬,甚是可愛。
剛懂事的孩子最為歡喜,對著滿筐的小雞,瞧瞧這個,望望那個,既想伸手撫摸,又怕惹得它不高興,只是用手指輕輕一點小雞的絨毛便立即縮手,膽大的伸手摸一摸那小雞仔毛茸茸的小腦袋,膽小的則使勁拍拍木羅圈邊,看小雞驚恐地擠作一團,孩子們也笑的分外開心。
有的調皮一點的娃娃,趁著賒雞的漢子不注意,小心翼翼的把手指伸進去,讓小雞啄啄手指,更有調皮的還拉直嗓子,學著賒小雞漢子的腔調,在一旁「賒小雞勒——賒小雞勒」地亂喊上一通,甚是得意。
據這漢子說,今年這一炕雞不知為何出窩晚了,這才這個時候來跑這一趟買賣,因是晚雞仔,今年怕是連帶著這下蛋的時間自然也晚了,所以賒的價格也要便宜幾文。
鄉人們問過賣價和賒價,有些卻是直搖頭,這賒小雞的來的有些晚了,到秋天未必能下蛋,且幾日前賒的小雞都已近張全了扁雞毛滿地跑了,家裡已經有了雞仔的,自然不想再賒了,這賒雞仔畢竟是擔風險的,有些還是想賒的,為這那略便宜些的價格,很有些心癢癢的蠢蠢欲動,不管這有意或是無心的都沒有離去,大都聚攏在這樹蔭下圍觀嘮嗑看熱鬧,這可看的熱鬧可不是只有這小雞仔,還有來了這旺子村月餘都沒出口大門吊足了鄉里人胃口的田小午。
田小午一心撲在小雞上,自是無暇顧及那些打量的目光,拄著那枴杖站穩了身子,一個勁的往那密密麻麻的籮筐裡瞅。
那些想賒的農婦已是商商量量的蹲在籮旁,像小雞一樣嘰嘰喳喳的精心挑選那些鬥志昂揚的毛球球。這些農村的女人都是養雞的好手,她們經驗十足的把小雞拿在手裡,仔細端詳,看看爪子,瞧瞧冠子,仔細分辨著公雞母雞。
田小午對挑選雞仔是一竅不通的,便想著先聽聽看看再說。
其實,田小午看到那毛茸茸的小雞仔時已是抵抗無能了,且鋤頭家本也沒賒雞,很是需要養幾隻。在貧苦的農村,養幾隻雞賣蛋,幾乎是日常生活開支的惟一經濟來源,這雞屁股可是窮人的銀行!
以前在家每年奶奶賒雞仔的時候都給小時候田小午單獨賒個兩隻,讓田小午好好餵養,下了蛋,那就是田小午的小金庫,可以換很多花花綠綠的水果糖跟冰棍,大了,讀書了,課業重起來的田小午再沒時間養過雞,可小時候那份期盼跟養雞的樂趣,卻是真真實實的留在了記憶裡,時不時還會拿出來品咂一番,樂趣橫生。
如今,田小午有一萬個理由,說服自己,這雞,她養定了。
張大嬸也在圍觀的人群中,她是田小午唯一認識的村子人,其餘的女人們除了看小雞,就是有些好奇的打量著第一次見到的田小午了,田小午也漸漸覺察到了旁人那審視的目光,雖多少有些不自在,但她被那毛球般的小雞攪動的癢癢的心早就悉數放到了這小雞上,也沒空去理會太多。
張大嬸家除了前幾日春夏之交賒的那幾隻小雞,自家的老母雞還抱了一窩小雞,當然是不用再賒的,此次在這裡也不過是在家裡閒著沒事,來湊湊熱鬧拉拉話匣子,見田小午伸長了脖子恨不得把眼睛都盯在那小雞仔上的樣子,知道她是想要,便自告奮勇的為田小午挑雞。
張大嬸是老手了,眼睛賊尖,她一把捏住木羅圈裡跑的最歡實的,摸摸絨毛,瞅瞅雞爪子,看看雞屁股是否乾淨。挑出的看著精神的幾隻,放在腳前地上,讓它們撒歡的跑,跑的歡快的就留下,有的懶得動,張大嬸又把它們拿回去,另外換出來兩隻,這般挑挑揀揀,最後給按照田小午的要求給挑了十五隻小雞仔,張大嬸拍著胸脯打包票的說,十二隻母雞仔,三隻公雞仔,絕對不會錯,田小午不知道她是怎麼分辨出來的,只是在一邊看著她那胸有成竹一眼就分的出公雞母雞的模樣,佩服的兩眼放光五體投地!
在田小午連聲不住的誇讚跟恭維中,張大嬸雖是老臉老嘴的卻也禁不住有些害羞,她爽快的笑著,實誠的對田小午解釋:「別誇你老嬸子了,你張大嬸啊,也就這兩招還拿得出手,沒你說的那般玄乎!」
而後又誠心誠意的對田小午傳授道:「閨女你看,這選小雞辨別公母,主要看雞的頭和爪子。這小雞崽子的頭大,這雞頭前額前弓突起,雞冠鮮紅,爪子粗高,爭搶食物時在前頭的就是公雞,若是頭小這前額又坡平,腿爪細,活動力弱、膽子小的便多半是母雞。照著這法子你來挑選,一般是**不離十!」
田小午取得真經,便按照張大嬸教的法子細細的看了看她籮筐裡挑好的小雞雛,盯了半響愣是依舊一頭霧水,分辨不出來,想來自己實在沒這經驗閱歷,便悻悻焉作罷。
挑好了雞仔,便要上賬,田小午不會寫著繁體字,不想出醜,便報上鋤頭的名字,由賒雞仔的漢子在他那草紙般的賬本上按只數記了帳。
田小午不認得什麼人,又有些受不了那盯著她跟看天外來客般的目光——雖然她對於這裡而言可能真是天外來客!便對圍觀的眾人微笑著點點頭,算是大略的打了個招呼,便用小簸箕抬著她那十五隻小雞先行回去了。
小雞拿回家後田小午找了一個爛了半邊底的方形籮筐,裡邊鋪上些乾淨柔軟的細草,便為她的新朋友做了個簡單舒適的蝸居。
田小午沒想到這鋤頭家除了她這麼快便又來了這一群新的房客,她一個人托著腮看著這一窩「嘰嘰」亂叫的小雞,喜歡的幾乎笑出聲來。
田小午是沒有那般好的小米麥糠喂雞的,她又捨不得這小雞這麼小就吃糟糠秕谷,便去放窩頭的籃子裡,劃拉了些窩頭乾糧的碎屑,在手裡捏碎了,撒給小雞吃,這些小傢伙也不挑食,一窩蜂的湧上來你爭我搶吃的很是痛快。
田小午又拿了個缺了口得小茶碗,盛了些水給它們放到籮筐裡,就這麼坐在小馬扎上看著小雞喝水吃食,竟是入了迷一般,一坐便是一上午,連中午飯都忘記做了,到鋤頭回來她都還沒反應過來。
鋤頭回來見田小午賒了一群雞,不但沒有責怪她自作主張,不知為何,心裡還有幾分欣喜,有糧,有雞,還有小午妹子,鋤頭覺得這破家如今到真是越發的像個家了。
天氣熱了,山上的獵物活躍的很,鋤頭的收穫頗為豐厚,因是那柳家給的價錢公道,這幾回鋤頭都沒捨近求遠的去鎮裡的集市上賣,而是直接獵來便趁著新鮮給柳家送去了。
那魚筌也是日日在下,農閒時候,捕魚的人便多了起來,每次下魚筌捕來的魚自然是少了些,幾個魚筌合起來也不過小半竹簍,因這魚蝦那柳家也要,田小午便捨不得吃了,讓鋤頭一股腦的都賣給他們家,好多換些錢。
有時候鋤頭沒事了,還會夜裡拿著馬燈去田溝水壩河灘的淺水處去摸螃蟹,捉的都是些小河蟹,又還沒到**月膏滿黃肥的吃蟹的時日,所以這河蟹身量稍嫌小了,個頭不大,也沒多少肉,吃起來卻極為鮮美。
這河蟹喜歡棲居在村邊邊那江河、湖泊的泥岸或灘涂的洞穴裡,或隱匿在石礫和水草叢裡,晝伏夜出,一般白天隱蔽在洞中,夜晚出洞覓食。
鋤頭從小就捉螃蟹,對這螃蟹的習性摸得很是清楚,又加上這河蟹沒什麼肉,不頂飯吃,吃的早餓到晚,吃起來麻煩又有一股子腥氣,且在這個時代滿河滿溝的都是,也不甚稀罕,鄉下人順手捕了偶爾做回下酒菜,或是孩童們多半有興致去黑燈瞎火的抹黑來捉了煮吃瞭解饞,很少有人專門找了來吃,因此鋤頭一晚上找下來,可以捉回一簍子新鮮的小河蟹。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親們的支持,俺這文絕對是溫馨系列,
不會虐滴,
某遙也很是勤快啊,日更啊,鼓勵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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