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5章 越描越黑 文 / 遙聞
田小午安靜的坐在門檻上,週遭人聲鼎沸,眾人的歡喜樂笑陣陣傳來,對鋤頭這段風流韻事的羨慕調笑不絕於耳,那些讓人面紅耳赤的話一段段的飄進田小午耳朵裡,組合成一出出□蕩漾的三級劇,一幕幕的閃過小午的腦海裡,竟是比親眼所見都**香艷幾分。
她一直這麼緊咬著下唇盯著籬笆門,腦子空空如野,半晌,她才站起來,並不理會那些個為著鋤頭的親事忙裡忙外的眾人,自顧自的去廚房刷鍋燒火去了,又見她雖是不喜不笑,卻是手上的活計分毫不亂,做事井井有條,大夥兒以為她姑娘家的小脾氣使性子已經鬧過去了,也不去管她。
田小午在那個她熟悉的灶房裡偷得這片刻的清淨,雜亂的心緒平復了許多,也慢慢找回剛剛散亂的理智,從眾人的七嘴八舌裡抽絲剝繭般理順了鋤頭這樁親事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
無非就是在她不在的這些時日裡,鋤頭跟那王黑妹眉來眼去,情根暗許,接著便是趁著這郎情妾意加上年少氣盛來了幾場月夜相會,**間自然好事已成,天當被地當床做了對交頸鴛鴦,又好巧不巧的被撞見那□相擁的風流形狀,這段私定終身的風流韻事終於大白於天下,此時,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那王家老兒見事已至此,又是自家姑娘心甘情願,且自家閨女已是壞了名聲,除了鋤頭已是別無選擇,又恐夜長夢多,不得已便是順水推舟差人提親,白送了鋤頭一個便宜媳婦。
過程雖是跌宕起伏,卻也是合情合理,連田小午都幾乎信以為真,覺得這情節嚴絲密扣,找不出什麼杜撰的痕跡,可是,田小午恢復清明後卻堅定的告訴自己,三人成虎,不由的你不信,但故事就是故事!
或許鋤頭娶王黑妹這事的確是砧板上的釘,但這個兩情相悅互許終身的戲碼,也只能是聽聽而已,因為那男主角是鋤頭,他或許未必喜歡自己,但是那一夜他對自己做出過那種事,要讓他不負責任的這麼快就移情別戀,再去跟別的女人摟摟抱抱卿卿我我根本就不可能。
即使鋤頭如一般男人一樣也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他也不可能換位思考的那麼快!田小午惡狠狠地想。
她在心裡說服著自己,給自己撐到鋤頭回來的勇氣,即使這事是真的,她跟鋤頭那剛剛開始萌芽的感情要就此夭折,她也要等著鋤頭親口告訴自己。
可是,鋤頭走丈人家這一趟實在是去的太久,久到日落西山,大夥兒已是幫滿將鋤頭的破屋子都基本收拾停妥,只等著後面採買用具佈置新房了,他還是遲遲未歸。
雖是那顆七上八下的心在這滾鍋油裡煎熬了一下午,但待客之道田小午還是懂的,她還是就著家裡拿得出的菜色傾盡所能的準備了幾碟子下酒菜,蒸好了一大鍋的玉米麵餅子,林林總總的擺滿了一桌子,就等著鋤頭回來了。
就在大夥兒都在嘻嘻哈哈哈七嘴八舌的議論,鋤頭跟那王黑妹是不是甜的蜜裡調油,捨不得嬌滴滴的小美人,今夜直接留宿王家的時候,鋤頭心急火燎的喘著粗氣一頭是汗的跑了進來。
見到一院子的人他明顯一驚,又看到大夥兒手裡的明顯是為他成親準備的活路更是眉頭緊皺,聲音略帶嘶啞的問道:「張嬸子,你們這是幹啥呢?小午呢?我去柳家莊子找她,人家說她回來了,她人呢?小午——」
「不是說你要挑個好日子娶親了嗎?這不是大夥兒子來幫你準備準備,不然你這裡啥東西沒有,倉倉促促的你娶的什麼媳婦?」
「我要娶親?誰說的?沒有的事兒,小午呢?」鋤頭聽的大傢伙兒這麼說更是心急如焚,目光穿過人群到處找著田小午。
田小午在灶房裡已是聽見鋤頭滿院子喊她的聲音,不知為何,只是這麼一聲急切的呼喚,她心裡那份不安慌亂的潮起潮湧已然瞬間平靜。
他那麼在乎她,這種自然流露出來的感情怎麼可能那麼不堪一擊?
田小午理理心情,有些心疼的端著一碗茶水趕忙朝鋤頭走去。
猛然看見田小午端著茶過來,鋤頭已是顧不得接過她手裡的茶碗,立即一把抓住她的手,焦急的解釋:「小午!這種沒根沒影的事兒你可千萬別信啊!」
「什麼是沒根沒影的事兒?這還成了我們多事了?這媒婆不是早上來過了?樹生說人家媒婆說了讓你這幾日盡快下聘擇日就成親不是?媒婆前腳才走你不是後腳就趕著去王家商量成親的事兒了?嬸子不是還聽說你要去問問那王家閨女說是想要啥不是?嬸子怕你一個人也沒個長輩給你操心張羅,這不就叫著這些個父老鄉親、小伙兒勞力的先幫你制備幫襯著點,不然日子都定了還空的跟寒窯似的,用啥沒啥,你還成啥親?你等著抓瞎吧!」一片好心鋤頭竟然這麼不領情,好像還是他們多事了一般,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的張大嬸當下面色不悅道。
「張嬸,你先別氣,鋤頭哥,你也別急,先喝口水潤潤嗓子,有事慢慢說,趁著大夥兒都在,你細細的將這些來龍去脈說清楚。」田小午走進才看清了鋤頭那風塵僕僕、嘴唇乾裂的樣子,趕忙將水遞過去。
鋤頭此時卻是顧不得喝一口,急著澄清說:「唉!嬸子,你,你,你們想到哪裡去了?我幾時說過要娶那王家閨女了?媒婆是來了,我是去她家了,可不是去商量這個什麼勞什子親事,而是去質問,那王黑妹這麼擺俺一出,到底是為啥,她到底想要幹啥!」
「什麼?你不娶人家?還問人家要幹啥?人家自然是要你負起男爺們的責任,堂堂正正娶人家進門唄!你小子都把人家閨女給睡了,你現在竟說不娶人家?你小子良心被狗吃了吧?啊?鋤頭,咱們老爺麼頂天立地,可不能幹這吃干抹淨擦嘴賴賬的混蛋事啊!」
心直口快的二蛋聽了鋤頭的話火冒三丈,當下便為王黑妹抱不平。
「二蛋,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聽誰說的?俺鋤頭啥時候睡過那王黑妹?」鋤頭又氣又急,臉紅到脖子根了。
「嗨!你小子還不認賬?現在渡頭上都傳遍了,人家王黑妹都默認了,人家一姑娘家還能無中生有拿自己的名聲抹黑不成?且你跟她那段子事,鴨蛋可是親眼看見的,這你都想賴?」
「那晚上鴨蛋看見的那兒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也不知道王黑妹為啥就,就承認,可我是真的沒做過!我跟她清清白白,啥事都沒有!」二蛋說的有板有眼,鋤頭急青筋直冒。「清清白白?那晚上鴨蛋看見的光著上身抱著人家姑娘的是你小子不?」二蛋不依不饒。
「是我,可——」鋤頭窘迫的看著小午的臉色,表情複雜,欲言又止。
「你可啥啊可,鴨蛋還說了,夜裡黑雖是看不真切,可那王黑妹躲在你衣裳裡面半露著一身白肉,卻是瞧的清清楚楚的,剛剛當著小午妹子的面,我都沒好意思說,空穴豈會來風?你還死鴨子嘴硬說是跟人家清清白白啥事都沒有!這都清白?那你告訴兄弟們不清白的得要啥樣?」連一旁的樹生都忍不住插嘴,不愧是桃花渡的半個秀才,讀過書的人口齒伶俐,幾句話就把鋤頭駁了個啞口無言。
「你們知道啥啊!你——」鋤頭見越描愈黑,更是委屈至極,不由火氣直冒。
「鋤頭哥,別急,你有啥委屈當著大伙的面兒說出來,雖是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但是有的事兒以訛傳訛,大傢伙兒又道聽途說,委屈了你事兒小,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你可擔待不起,你說說,你們那晚上到底怎麼回事?」小午見鋤頭急的分寸大亂,跟自家兄弟爭的面紅耳赤,不由的出言勸慰。
「那晚上,我,我……」鋤頭急的滿頭是汗,支支吾吾了半天,卻是自暴自棄的一聲長歎,憋屈道:「我,我不能說!」
隨後,便是無論田小午怎麼勸解,眾鄉親怎麼義憤填膺的指責,鋤頭就是牙關緊咬,來來回回的只重複一句話,「小午,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我真的不能說!」
這麼拉鋸戰的乾耗了半夜,大傢伙兒被鋤頭的倔脾氣弄得食不知味,草草填飽了肚子各自回去了,那準備了一半的婚事在鋤頭極力反對中無限制的擱置,大夥兒都有些悻悻焉,原先好心賀喜的心態蕩然無存,雖對鋤頭的話半信半疑,可因為鋤頭自己講的不清不楚含含糊糊,大夥兒心中多半對鋤頭這種吃不認賬又諸多狡辯的態度還是頗有微詞。
街坊四鄰散去,田小午便知道這十里八村今夜過後又多了不少茶餘飯後的話題,鋤頭今日這般越描越黑的行徑,此事過了今夜就是想再解釋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心中很為他今天的所作所為氣惱,賭氣的關了房門,想想自己一天的患得患失,還有仍然擺在面前的王家的這門騎虎難下的親事,眼角酸的難受,可是看著鋤頭那皺眉糾結委屈隱忍的摸樣,卻心軟的連借題發揮罵他一頓,自己發洩一番的狠心都下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