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林中交鋒 文 / 反轉本能
「別這樣抓著我呀。」
我狼狽地被lancer單手夾在腰間,飛快地向森林移動。
被別人這麼帶走,真的是件很丟臉的事。要是被saber看到,我一定會羞愧得無地自容。
「笨蛋,你以為我會讓你爬在我的背上嗎?或者……」
即使看不到臉,我也能感覺lancer語氣中的惡意。
「你想要公主抱——」
「不要、千萬不要——!」
我大吃一驚,恨不得雙手合十拜託對方,左右權衡之下,決定閉嘴保持現在的狀態。
遠方的森林中時不時地發出陣陣轟響,在安靜的夜晚中清晰可聞。saber她們一定在艱難的戰鬥,我必須盡快趕到才行。
雖然我也能借強化的力量,快速趕到森林,可那時候體力消耗大半的我,肯定會給saber拖後腿,所以只好接受lancer這名敵人的幫助。
擁有遠超常人敏捷的lancer,在連續不斷地起躍間靠近了森林。
在空中落下之前,我勉強看到森林裡多處地方不斷地揚起煙塵,帶著爆炸的星星火光扶搖直上星空。
——這場景,簡直就是戰爭。
擁有強大破壞力的servantm的戰鬥,原本就是戰爭。眼前這麼可怕的破壞,只由一名servant就能做到。
星光與火光交織的夜色裡,我勉強地捕捉到遠方某個紅色的身影。
archer正高高躍起到森林之上,張弓搭箭,每一擊都能引起如同炸彈襲擊的爆炸。
可他的敵人是誰?為什麼archer的箭並沒有集中到某地,而是漫無目標地射向四面八方。
為了不驚動暗處的敵人,我與lancer落到地面後,沒有繼續從空中前進,而是一起從地面跑過去,我也得以擺脫剛才的屈辱姿態。
「小子,還以為你會不管不顧地一路衝過去呢?你還能想到這點。」
lancer嘿嘿笑著與我跑在一排,如果不是為了照顧我的速度,他早就沖得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別把我說得跟笨蛋一樣——!」
「我可沒說你是笨蛋,沒有經歷磨難的人類,很容易在冒險與理智之間顧此失彼,剛才你這麼瘋狂地衝上柳洞寺,現在倒冷靜下來了。」
「我一直很冷靜。」
「為了一個相識只有幾天的女孩,不顧自己生死地付出,即使對方根本不需要你的幫助?這樣也是冷靜嗎?」
我撇了撇嘴,不再理會lancer,那名servant還在旁邊有趣地觀察我的動靜。
「你在柳洞寺時看向我的眼神,完全是另一個人的樣子。要不是saber不是邪惡的魔術師,我還以為你被什麼吃掉了靈魂。」
「哈、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
我一邊說一邊努力放緩呼吸,再跟他說下去我會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沒有嗎?那你記得昨天早餐吃什麼嗎?」
lancer笑嘻嘻的問道。
昨天的早餐——
那是——
「開什麼玩笑,突然問這種問題——!」
氣息一洩,我終於慢了下來,扶著旁邊的樹一邊喘氣一邊前進。
昨天——
似乎變得好遙遠的事。
與saber一起在學校,看著窗外的夕陽——
——不對,那是假的。
與saber一起,奔跑在黑暗的都市——
——那也是假的。
分明印象是印象很深的記憶,自己卻直覺地意識到並不真實,再跨過那段時間,回憶起更早更曖mei的記憶,我才想起——
天空之中,我拽著鎖鏈,低頭附視衝向天空的流星。
好像,是許多年以前的遙遠記憶——
「只是開個玩笑嘛,不過如果人類被操縱、被控制的話,總會在記憶中留下痕跡,衛宮你相信自己的記憶、想法,都是自己的嗎?你那突然暴發的犧牲精神,真的屬於自己嗎?」
lancer不經意地笑著,他是在試探,在我身上意識到了奇怪的東西而試探我。
「lancer你想多了吧,我怎麼會連自己想什麼都不清楚呢?」
「是真的嗎?」
聽到我的反駁,lancer只是笑了笑,我莫明地一陣心虛,加速跑在他前頭。
我,想要拯救所有人——
繼承父親衛宮切嗣的夢想,成為正義的一方。
——這種想法,從未改變。
好像——
遺漏了什麼。
我的父親、他——
「等一下——」
驀地,lancer從後面按住我的肩,腥紅色的長槍浮現在他的右手中,擁有野獸直覺的男人表情凝重地觀察著周圍。
被lancer的表情所感染,我也靜下心來,一邊撫平劇烈的心跳,一邊凝神傾聽周圍的動靜。
黑暗的森林寂靜無聲。
連風聲也死去的安靜。
太安靜了,好像用什麼東西正從遠方走來,世界在低眉俯首地用沉默迎接。
恐懼如同一隻劇毒的蜘蛛爬上我的後背,我好不容易才按捺住跳起來的衝動。
再不做點什麼就會瘋地,我長吁一口氣,張開雙手的手掌。
——投影,開始。
黑白的雙刃從掌中出現,輕握住紋理細膩的刀柄,絲絲涼意蔓延至心底,我的心也沉穩下來。
「嘖——」
lancer偏過頭瞟了一眼我的雙刃,意義不明地嘖了一聲,他無聲地舞動長槍,安靜走向前面一塊小小空地的中央。
——
有聲音——
「看到你了——」
驀地,lancer一躍而起,動如脫兔地飛過十來米的距離,一槍刺向樹後的一片陰影。
鏘——
鐵器交鋒的聲音響起。
鮮紅的閃電在黑暗中轉折而返,途中劃過旁邊的樹幹,樹幹在嘩嘩聲中倒下,暴露出背後的東西。
「那個是——?」
借勢返回的lancer如獵犬低伏在地,準備著下一擊的時候,卻在他的敵人面前,驚得呆若木雞。
那個、不算是人吧——
高大如人立起的身影,手持一柄奇長的武士刀,而原本是臉的部位,什麼都沒有。
黑色的、尖銳立起的角狀物,覆蓋了敵人的全身,如同漆黑的影子,只有血紅的眼睛呆滯地盯著前方。
「那柄劍,不像是assassin的。」
對方手持的狹長武士刀,讓我想起assassin。
「不是assassin,那是另一個人。我也不知道他怎麼變成這樣。」
lancer地神情愈發凝重,似乎知道對方的身份,藍色的英靈長槍如蛇信般收在身旁,隨時準備刺出。
「呼——」
說話的同時,敵人似乎被驚醒,木然的眼睛移向持槍的lancer。
——
黑影一躍而起。
雪亮的刀光在空中閃現,落雷般墜luo。
直要把藍色的servant劈成兩半。
lancer忽地消失在原地,在敵人最難防備的左手邊,腥紅的閃電直取對方左肋。
長刀側移架住lancer的長槍,兩把兵刃磨擦著劃邊出一串火花。
黑影落回地面,長刀收回再刺出,藉著蹲下的姿勢斜向上扎向lancer。
鏘地一聲,刀槍第三次交鋒。
手持長槍的lancer,與手持長刀的黑影,寸步不讓地向對方逼近,轉眼便交換了數十次攻防。
黑影每一擊都帶著壓倒性的強力,就算是saber攻擊也堪堪達到如此的威力,如果不使用魔力暴發的技巧,說不定也無法正面撼動對方。
lancer沒有匹敵對手的力量,但有著將速度暴發到極致的敏捷,不似面對無形之劍時的束手束腳,他巧妙地避開黑影的刀鋒,長槍如蛇吐般刺出。
雖然都是使用近距離不便的長兵器,兩名戰士依然在努力前進,試圖利用自己精湛的武技將對方壓倒,直到再也無法寸進的地步。
地面在戰士的腳步下炸響,劃作前進的力量,黑影身上不斷的落下黑色的碎片,再被武器帶起的風刃劃破。
那碎片,好像是葉子。
我凝神望去,一片片形狀如同樹葉,卻是黑色的碎片,在空中被絞得更加零碎,然後飄舞著化作黑煙四散。
如火炎燃燒後,四散的灰燼。
我再看向與lancer交戰的敵人,那道身影的輪廓愈來愈清晰,分明是一個人的模樣。
直到對方與lancer各自後退,在地面蓄勢借力時,模糊的身影終於現出原形。
唔——
胃酸翻滾著要湧出來,我強忍著不適與恐懼,駭然地盯著那個人。
——那個人,沒有皮膚。
肌肉就這麼裸露在空氣中,隨著那個人的運動而蠕動著。
黑色的煙霧,從肌肉的間隙散發出來,飛揚到空氣中。
這副模樣,根本不算是人——!
「哈——」
兩道身影再次向對方撲去,不死不休地直取對方性命。
敵人戰鬥的方式,瘋狂得不再顧惜自己的身體。撕裂空氣的刀刃,力圖將lancer斬於刀下。
lancer的槍也變得更快,看出對方的瘋狂後,他小心翼翼地控制局勢,試圖承受最小的傷害來給對方致命的攻擊。
發現對方失去了理智後,lancer不經掩飾的想法,連我這個菜鳥也能看出來,而敵人只做出更瘋狂的回應。
終於,藍色的servant抓住了一個機會,在敵人的長刀劈向他的右肩時,lancer從背後將槍交給左手,向敵人的心窩刺出。
付出右肩的代價,奪取對方的性命。
——這場戰鬥,勝負已定。
如獵犬的男人露出嗜血的笑容,享受著即將到來的勝利。
陡然,lancer槍尖偏移了一下,獵犬猛地向後彈起,閃電般後退,放棄了即將到手的勝利。
落到地上時,lancer偏頭看了看右肩的傷口,臉色極其凝重。
那傷口並沒有流血,只是在受傷的地方染成了黑色。
「怎麼了,lancer?」
「哼,大意了啊——!」
再一次擺出了戰鬥的架勢,lancer腳踩弓步,長槍斜向下地指向前方的地面,他低下頭,目光凝聚在腥紅色的槍尖上,夜色在男人英俊的臉龐上蒙上一層陰影。
「衛宮——這場戰鬥,看來不能馬上結束了,離開吧。我跟這傢伙要好好算算這筆帳——!」
「真的沒事嗎?」
「滾——!去找你的saber去,我現在可不想做孩子的保姆。參加戰爭直到今天,終於能痛痛快快地打一場了,哈哈哈哈——!」
戰意在槍兵的身上沸騰,lancer發出極致欣喜的狂笑,在面對強敵的喜悅中,他似乎就這麼忘記了我存在。
來自愛爾蘭的獵犬,咆哮著向他的敵人突進。
長槍如虹——
刀光如電——
人影在樹林間急馳、撞擊、後退。
將速度發揮到極限,變成能夠徹底摧毀敵人的破壞力。
然後在交鋒的衝擊波中折返,積蓄下一擊的力量。
樹木在穿刺與劈斬中倒下、被劈成碎片。
地面在交鋒中崩碎,大塊的泥土飛濺而起,炸藥一般飛向周圍。
在兩名戰士周圍的,連空氣都被切割破壞,在可怕的壓力中炸響。
那樣的戰場,我連靠近也做不到,只能在狼狽地揮劍,頂著從戰場外洩的殘餘衝擊波,一步步後退。
沒法插手的戰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分出勝負。
終於,我離開了lancer。
將這個曾奪走我性命、只渴望痛痛快決鬥的男人留下。
這傢伙,一定不會輕易地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