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東州 285 紫緣之心 文 / 爾玉

    「葉兄，若是有一天，人族和妖族大戰，你會站在哪邊？」

    「你說呢？」

    葉青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拉著木頭的手，朝著外面走去。

    海棠跟在後面，紫緣站在那想了一會，看著葉青的身影就要消失，終於咬咬牙，跟在了葉青身後。

    葉青沒有驅趕，只是覺得自從發生了這些事之後，紫緣像是變了個人一般，臉色陰沉，始終有些心事，葉青也沒有多問。

    「紫緣妹妹，你……你幹嘛陰沉著臉啊？」

    海棠有些不滿地看了紫緣一眼。

    紫緣歎息道：「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被妖獸殺死了。我親眼看到他們被妖獸吞噬了身體，連個骨頭都沒有留下。那時候……我才七歲。

    後來……後來我活下來了，所以我發誓，我一定會終生和妖獸為敵，像艾姐……她那樣的妖族終究是少數，我見過太多妖獸的血腥！」

    說著她眼中便有淚光閃爍。

    葉青歎息一聲，人族與妖族的大戰，又有多少人喪命其中？可惜自己只是築基期的修士，無法左右整個世界。

    海棠聽後也很動容，寬慰了幾句，紫緣卻沒有再多說什麼，手指一直按在長劍上，看著葉青的背影，心中不知道該怎麼做。

    十餘年前，她還只是一個孩子，正如所有的孩童一樣，在父母的身邊享受著父母的關愛，直到那一天，妖獸衝進了他們居住的小城，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親眼看到自己的父母被妖獸吞噬，鮮血四濺。

    她還記得父母死前最後看向自己的一眼，眼神中只有希望，希望她能活下來。

    瘦弱的女孩舉起父母的長劍，用盡力量刺向妖獸，可是妖獸卻根本沒有受到傷害，啃食著父母的頭顱，衝向了她。

    這時候，一位神秘的修士忽然出現，在妖獸的利爪之下救下了她，從那之後，她忘卻了自己的名字，只記得自己的身份——驅魔盟的一員。

    那個人交給她很多手段，教她修煉的方法，修煉很苦也很累，可是她從不偷懶，因為她知道，只有自己長大，只有自己有了修為，才能擊殺更多的妖獸。

    驅魔盟的宗旨很簡單，擊殺一切人族的敵人，擊殺一切隱藏在人族中的敵人，擊殺一切還不是但將來可能是人族敵人的敵人。

    每一個進入驅魔盟的孩子都被妖獸毀掉了自己的家，驅魔盟便是他們的家，在這裡每個人都相親相愛，因為他們知道自己要守護的是什麼。

    殺死一切妖獸，殺死一切敵人，殺死一切驅魔令上的對手，這就是他們心中的信念。

    這個信念在紫緣的心中從未動搖，直到遇到了葉青。

    幾個月前亂城的妖獸禍亂震驚了驅魔盟，獸潮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些妖獸中竟然有人族修士的影子。

    在禍亂還沒有平息的時候，大量的驅魔盟修士來到了亂城，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妖獸會忽然襲擊亂城，沒有人能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直到有一天，有人說一個叫葉青的人，混入了人族修士當中，利用妖獸來獲取名望，用同族的血將自己的名聲染成。

    沒有人懷疑這一切，因為說出這些話的人手中持有九州盟的盟旗，東州只有一百零八座古老的仙城才有這樣的盟旗，每一個擁有盟旗的人都是東州最有影響力的人之一。

    於是驅魔令上出現了葉青的名字，紫緣也因此來到了亂城，她沒有詢問任何人，她得到的指令就是擊殺葉青。

    寧可錯殺一萬，不可錯放一個，這便是驅魔盟的宗旨，因為一旦放走一個，人族損失的就不僅僅是幾個人那麼簡單，任何能在人族中存活的與妖族相勾結的人，都有著極大的破壞力，甚至可以葬送一座仙城。

    可是就在那條靈船上，紫緣第一次見到了葉青，看到葉青在整條船都準備放棄的時候，一個人擊破了魚陣，不再讓修士成為祭品，那時候她還不知道他是葉青。

    不久後，她又得到了另一個指令，兩界山中出現了妖族的探子，讓她前往，可是關於擊殺葉青的指令並沒有取消。

    於是在茅屋中，她第二次見到葉青，因為一個路人而出手相助，那時候她心中很敬佩他，有時候還會有一些懵懂的幻想，那冷俊堅毅的臉龐、果敢的心智，強大的手段……似乎就像是神話中乘龍而來的王子。

    可是當這個人說出自己名字的時候，一切都變了……她從未想過那就是葉青。於是她想給葉青一次機會，她以為葉青離開後就不會回來，可是葉青依舊回來了。

    或許這就是天命，如果葉青不回來，她絕不會再去查詢葉青的足跡，或許會將他忘在心底，成為自己最秘密的一件心事。

    但葉青還是回來了，而且他身邊還有妖獸，配合上驅魔盟得到的消息，在紫緣眼中，葉青來到兩界山的目的已經很清楚，就是探查兩界山的秘密！

    然而她還是沒有放棄最後一絲的希望，於是走到了葉青身邊，努力擠出了一絲笑容。

    「葉兄，你來兩界山是為了什麼？」

    她希望聽到葉青的回答是擊殺妖獸，但這希望破滅了，葉青的回答是——遊歷。

    紫緣的心開始變得冰涼，自己父母慘死的樣子在腦海中浮現，驅魔盟中的種種教育開始讓她明白自己該做什麼。

    於是將那顆少女情懷的心裝在心底，換上了那顆冷血無情的心，她是驅魔盟的人，所以會將一切人族的敵人甚至是潛在的敵人擊殺。

    葉青……也是。

    葉青並不知道女孩的心思，他知道紫緣嫉惡如仇，又不知道怎麼開解，便問道：「紫緣姑娘，你來兩界山是為了什麼？」

    紫緣一怔，隨後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來看看，就像葉兄你一樣遊歷，或許還要擊殺一些妖獸。」

    「嗯，看來你也漫無目的，既然你沒有別的事，不妨同行吧，你看如何？」

    紫緣急忙點頭，她正愁自己找不到借口跟隨葉青，現在她還看不清葉青的手段，心中也存著最後一絲希望，希望自己搞錯了，唯一的辦法就是將葉青帶回蒼龍之傲仙城，讓驅魔盟的長老們來決定葉青的命運。

    可是葉青隨後的一句話又讓她堅硬的心有些酥軟。

    「你一個姑娘，自己不要隨意到兩界山這種地方，這裡很危險，你和海棠一起，還有個伴兒，我可是最怕孤單了。」

    說到這，葉青想起了在雲州的夥伴，臉上露出了微笑，眼神中滿是柔情，就像火焰一樣融化了紫緣心中的堅冰……

    「不……不能這樣，越是這樣的人越危險，紫緣啊紫緣，你可不要上當，記得崔師姐的悲劇……就是被這種人利用，最終給人族帶來了災禍，她也無法面對驅魔盟的同窗，悲慘而死……越是隱藏的深，就越危險，就像是幾年前的陳城主一樣，作為妖獸的奸細，竟然成了仙城的城主……太可怕了！」

    那些驅魔盟中的故事在她的心頭不斷浮現，不敢看葉青的面容，生怕自己又一次手軟，只好跟在海棠的後面，想要從海棠這裡得到一些關於葉青的消息。

    「葉兄很厲害的，當初妖獸圍困亂城，要不是葉兄，亂城現在就被攻破了呢！我當初也是有些……嘿嘿……瞧不上葉兄，可是後來我才發現，我根本看不透他呢。」

    嘰嘰喳喳地說了一路，卻也沒有問出什麼，海棠心中更加疑惑，她之所以跟著葉青，就是在等待機會將葉青擊傷，帶回蒼龍之傲仙城，這是她能給葉青唯一的機會。

    本來長老的命令是立即格殺，但紫緣的心已經充滿了葉青的影子。

    「驅魔盟或許殺錯過人，但如果等到這個人的危害已經顯露出來再殺，就來不及了。所以用幾個人的性命，換來人族數萬修士的安定，這便是驅魔盟的宗旨。若是你們接受，就算進入驅魔盟，若是不接受，便請離開！」

    這是紫緣當初加入驅魔盟時的誓言，十餘年的仇恨教育讓她心中那一絲柔情很快散去，再一次變為冷血的殺手。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擊傷葉青，帶回仙城，等待一個消息，或許……或許長老錯了？

    可是長老什麼時候錯過？但她不願放棄最後一絲希望，她知道有木頭和海棠在身邊，沒有機會擊傷葉青，所以她跟在了葉青的後面。

    這一跟，就是十餘天。

    這十餘天裡，紫緣過的很愉快，甚至比在驅魔盟都要愉快，每一天都嘰嘰喳喳說笑，一起走過高山，一起越過森林，一起穿過河流，一起在夜晚數著天邊的星斗。有時候她期待著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一個冷血的殺手，或許心是最熱的，只是將心隱藏到了最底部，如果有一絲火星出現，就會讓她的心燃燒起來。那一日的黎明，葉青叫醒了還在沉睡的三人，看了看遠處的群山，半空中落下一頭金雕，吱吱地叫了幾聲，隨後妖妖在葉青耳邊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