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東州 309 《丹心譜》 文 / 爾玉
葉青憑著本能，又似乎只是一種記憶，與妖族斗在了一起，很多招數的玄妙是他從未領悟過的境界，頭腦中隱隱有個聲音提醒著自己將這些玄妙的招式記下來，隨後又被洶湧而來的情緒擊散……
殺殺殺！
不知道搏殺了多久，整個戰場變得散亂，無數修士的軀體層層疊疊，但是妖族終於被擊退，那些修士們開始歡呼。
葉青想要看清身邊並肩作戰的隊友是什麼模樣，但卻發現自己看過之後怎麼也無法在腦中回憶起來。
很快，迷霧再一次籠罩，等到第三次散去的時候，場景又一次發生了變化，這一次並不是在屍山血海中，而是在一處荒涼的群山中，數萬修士聚集在一起，前面站著一人，也是看不清面容，就像是一團霧氣。
那人不知道說了什麼，這些修士開始用自己的手段削斷群山，搬山填海，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座巨大無比山脈浮現在葉青腦海中，一閃而過，腦海中卻傳來一個念頭……
「這是兩界山啊！」
可是這個念頭也隨之消散，迷霧籠罩復又開啟，葉青感覺到恍恍惚惚，不知道過了多少歲月，身邊並肩作戰的道友或是死於非命，或是難逃歲月的審判，最終數萬修士所剩無幾。
這些殘存的修士聚集在一起，仍舊是那個領頭的人，只是領頭的人說一句話便是一陣咳嗽，似乎也是垂垂老矣。
葉青想努力挺清楚對方說的什麼，但卻什麼都沒有聽到，隨後一個穿著黑色長袍將面容都遮住的人站了出來，拿出一塊籠罩著雲霧的玉璧……
玉璧上出現了一幅幅的畫卷，那些畫卷中刻畫的是一幕幕慘劇，無數人族修士慘死，整個九州淪陷，妖族肆虐，但是人族修士卻根本不是妖族的對手，被妖族屠戮一空。
殘餘的人族修士隱藏在深山之後，不敢出現，一旦出現，就會被妖族擊殺，隨後妖族開始佔據仙城，搶奪人族的資源。
而殘餘的人族隱藏在荒山之中，靈石缺少，靈藥稀薄，所剩無幾的人族修士無法修煉法寶，開始拚命修煉自己的身體，讓身體變得強硬，慢慢地擁有了尖牙和利爪。
而那些佔據了仙城的妖族們則開始煉器法器丹藥，摒棄了茹毛飲血的生活，也不再需要強硬的身體，因為有法寶可以依靠，久而久之，他們的羽毛鱗甲變得稀薄，最終淪為裝飾，而那些隱藏在深山中的人族修士，則開始如同妖族一般，因為資源稀少，開始爭鬥，血腥殘忍，沒有脈脈溫情……
畫捲到這裡戛然而止。
「這……是數萬年後的預言……」
黑袍老者似乎這樣說了一句，葉青還未來得及感慨，自己的身體已經發出了歎息。
迷霧再一次籠罩，這一次開啟之後，整個天空變了顏色，四周是這些垂老的修士們在奮力建起一座仙城。
這個過程很長很長，很多修士等不到那一天便死了，而殘餘的修士聚集在一起，白髮蒼蒼的老者又說了些什麼，有些人開始猶豫，很多人離開了這裡，在臨走之前發出誓言。
而更多的人留了下來，前面的修士已經散去，只剩下葉青一人，這一次葉青終於聽到了對方的話。
「數萬年後，人族會有一場大劫，那時候單憑人族的力量已經無法戰勝妖族，巫師的預言不知道真假，你可以選擇信，也可以選擇不信，或許還有別的解決手段，但我還未想出來，可我馬上就要死了，已經沒有機會了。
現在，是該做出選擇的時候了，是離開這裡，修成正果成就大道，還是為了人族的未來，成為生傀，留在這黃土之下，為數萬年後的人族大劫做你能做之事？」
對方的聲音很蒼老，葉青似乎感覺到有些不真實，還想還有很多記不起來的記憶，比如一個叫妖妖的名字，很熟悉，卻想不出到底在哪裡聽過。
皺著眉頭，還在思考，頭卻傳來一陣劇痛，他不得不停下了思考，回味著自己經歷的一切，面臨著最重要的選擇。
不斷有人選擇離開，因為縱然人族毀滅，也是數萬年之後，他們已經為了自己和妖族拚搏了一輩子，他們也想要有自己的修煉和生活。
沒有人怪罪他們，因為他們也是英雄，他們也曾和妖族鬥爭了一輩子，終究讓九州從妖族手中光復。
葉青思索了片刻，終於朝著旁邊一座巨大的墳墓邁去，他做出了選擇，決定留在這裡，等到數萬年之後的人族大劫。
很快，迷霧再一次輪迴，一陣陣劇痛傳來，自己的神念被剝離，隨後便沒有了記憶，一切變得昏暗，四週一點聲音都沒有，偶爾會有一陣辟啪聲，那是同樣被製成生傀的道友身軀經不起歲月的洗禮而碎裂的聲音。
嗡……
就在這時，葉青忽然間感覺到眼前一亮，睜開了眼睛，頓時發覺渾身冰冷，妖妖還在一旁哭泣，頭腦中愣了片刻，猛然間衝著洞穴大喊道：「我是葉青！」
似乎是一句宣言，又似乎是自己神念的甦醒，剛才經歷的一切都成為了一種記憶，葉青搖搖頭，適應了現在的身份，妖妖在一旁破涕為笑。
「主人……你怎麼了？」
葉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心有餘悸地說到：「一個夢……」
回憶著剛才經歷的一切，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很柔軟，沒有生傀的那種僵硬，歎息一聲，心道：「難不成這就是當初這一作桃源城建立的原因？這些人都是自願被煉製成生傀的？
那位巫師卜算出了人族大劫的時間，所以這些傀儡開始覺醒？」
葉青邁出一步，卻發現自己週身無力，彷彿是大病了一場一樣，兩腿抖動不停，急忙盤膝坐下，妖妖走過來輕輕按摩這葉青的雙腿。
許久，才感覺到靈氣開始流動，剛才那一場噩夢真的讓葉青感覺到了恐怖，因為在夢中根本不記得自己是誰，反而把別人的記憶當成了自己。
這時候那一扇門咯吱一聲轉了一圈，隨後碎裂，葉青抬眼望去，那扇門上的畫卷中的人物似乎鬼魅地笑了一下，隨後門上的畫卷就如同沙漠中的一滴水一般，化為雲氣消散了。
轟……
洞穴中傳來一陣震動，那一扇門忽然碎裂，裡面露出一本古舊的小冊子，正在發出耀眼的光芒。
葉青和妖妖都無法承受這光芒，急忙用手擋住雙眼。
「怎麼回事？」
妖妖大聲地詢問，葉青一言不發，伸手將妖妖攬在懷中，隨後擋在妖妖的身前，妖妖心中感動，緊緊地抓著葉青的衣角。
很快，那一團光芒散去，葉青放下手，只見一本古舊的冊子就在那扇門碎裂的地方。
葉青走過去，以靈氣化為無形巧手，將那本小冊子撿起來，上面三個鮮紅大字。
「《丹心譜》」
「這是什麼？」
翻看了一眼，四周響起一陣玄妙的聲音，那聲音讓葉青心頭一震，似乎正是剛才在噩夢之中那個看不清面容的首領的聲音。
「七情劫後，神念堅定，進入夢蝶幻陣，沒有記憶，喜怒哀愁愛恨皆為他人，唯有七情本心是自己。
從本心而決斷，既能入到這裡，可知你修為已然築基。
人最難欺騙的就是自己的本心，夢蝶幻陣之中，最能辨別真偽，你本心堅韌，更有大智慧。此譜記載的是當年那些人族赤子煉化成生傀的種種細節，我手段也只能於此了，萬年之後會是如何，自然不能預料。
你得了此譜，無比要多加研修，萬年時間，滄海桑田，必然會有諸多赤子身軀殘破，他們並非真正的修士，又沒有血肉，倚靠丹藥是不行的，只能靠煉器之法才能修補，便是要靠你了。
血化碧玉，心若磐石，望你念及我等人族碧血丹心，萬萬不可生出他念。」
說到這裡，聲音消散，再也沒有動靜，那本《丹心譜》上的靈氣也逐漸散去，彷彿一個垂垂老矣之人完成了最後的使命合眼而逝……
葉青福至心靈，本身就有慧根，頭腦靈動，又有悟性，略微思索便猜出了其中過的關鍵。
看來自己經歷的那一場夢境應該都是某位修士的記憶，那時候自己並不知道是夢，所以也就做不得假，到最後選擇的時候依靠的就是自己本心。
若是本心沒有一絲殺身求仁的碧血，又如何能在最後關頭甘願以自己的身軀化為生不如死的生傀？
也就是葉青經歷了七情劫，所以信念已經不可改變，那麼這信念到底是為己，還是為整個人族，就會在最後關頭讓葉青做出選擇，就算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夢中，也仍然選擇了一個讓那位上古修士欣慰的答案。
比如有些人經歷思字劫之後，本念是只為自己長生，那麼在最後關頭也就會放棄成為生傀的機會，轉而前往其餘的地方度過一生。那些離開的人有沒有成就大道的葉青並不知道，或許已經成為一段不可獲知的往事，但葉青卻知道留下這裡成為生傀的人，心血化碧，汗青之上英魂永存，當得起群英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