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3章 秋風起一 文 / 東萊不似蓬萊遠
秋日午間的陽光帶著幾分熱度,崑崙大殿外那條長長的石梯上一前一後走著兩個人。走在前面的那名弟子面上顯出幾分焦急之色。
方恪跟在這名弟子身後,微微揚眉。將他在去弟子居所的途中截下,說是掌門有急事請他速來。問是什麼事,卻又支支吾吾的什麼都不說。能有什麼急事,讓昨日已經瞭解他今天行程的便宜師父在這個時候叫他來?
方恪唇角一抿,突然想到陳褚對他說的……在他閉關半個月時,九州大陸驟然變換的形勢——祖山寺的翻臉不認人,以及被太行派俘虜的千餘名崑崙弟子。太行那邊當時是想用這些俘虜換蕭雲溢,結果崑崙拒絕了。那千餘名崑崙弟子至今還在太行派,生死不明。
陳褚他們還沒有辦法滲透到太行派那邊去,具體情形無法知曉但絕對可以想像。
智霄為什麼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方恪不自覺的瞇了一下眼睛。
「方師兄,掌門他們在大殿右後的書房裡。」那弟子將一塊木牌給大殿外兩名弟子掃了一眼,為方恪把門推開後便低著頭退了一步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口了。
方恪微微一笑,點點頭便跨了進去。腳步聲在空曠冰冷透出幾分莊嚴的大殿中響起。走到大殿內右偏門時,方恪微側頭往門口看去。從敞開的朱紅大門,安靜的站著的幾名弟子到那長長的一直向下延伸到演練場的石梯,再往後到長長的崑崙梯兩旁兩座對稱的巨大無比的四合院。那是原本的外門現如今是三十七代弟子的居所。方恪目光有些放空,似乎可以看見更遠的地方被茂密的樹木所遮擋的崑崙山門…
直到門口的弟子有些好奇的目光投注過來。方恪才眨眨眼,抿著唇笑了笑抬腳邁入側門。
誰都不知道方恪方纔那一刻想了些什麼,就連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下意識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的模樣。俊美的臉,還有一隻空洞的眼洞以及可怖的讓他感受到巨大壓力的危險氣息。
左丘。
……
「唇亡齒寒,這個道理相信你們都懂?」
剛到書房門口就聽到有些熟悉的聲音,…似乎是羅清。
「雪峰山,蕭家……」
方恪腳步一頓,抬手敲門。
兩聲清脆的敲擊聲之後,書房內立刻安靜了下來。隨即智霄的聲音響起。
「進來。」
方恪推開門看清門後的陣勢之後,微微一怔。這算是崑崙派高層的議會吧?五位實權峰主,還有崑崙六營中的三位掌權人,外加上官家主,赫連家主,兩名長老,以及新上任的維法堂堂姚仲卿。
不到二十人而已,卻讓這間足矣容下百人的書房顯得有些滿。看似隨意實則有規律可循的座位安排。比如崑崙六營中左龍武營是和五位峰主坐的稍近,而右龍武和右神武卻是不偏不倚的各坐一角。
方恪的目光在掃到姚仲卿時頓了一下,因為對方落在他身上的不容忽視的目光。那是一清冷而不屑的目光,對方表現的很坦然。不鹹不淡的表現出了對方恪這個人的厭惡。姚仲卿,謝老的首徒一年前才不知從何處雲遊回來然後理所當然一般就將維法堂接了過去。
從方恪推開門到面上出現的那絲微訝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方恪面色已經恢復了自然,神態自若的朝房間正中的智霄揖手一禮,上身鞠躬成標準的四十五度。即使他在打開門的一瞬間房間內所有人散發出來的強大氣息壓抑的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或許這房間的任何一個人一巴掌都可以把他拍個半死。沒辦法修為相差太遠了。
「師父。」
然後是微微朝在坐的其餘人欠身一禮,面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
「晚輩見過各位師伯,前輩。」
從方恪推開門到現在,這麼一會兒房間裡面的人已經把這個在門派之中稍有名氣的年輕人從頭到尾打量了個遍。各自都有各自的疑惑和打算。
即使在他們眼裡方恪只不過是他們隨便一巴掌就可以拍死的小人物,但此時此刻方恪能夠出現在此地就已經說明——這是個值得注意的人。
其中幾人對方恪微微點頭,幾人卻是全然視而不見。而姚仲卿更是冷淡的哼了一聲。
隨即又繼續起了剛才的話題。
方恪幾步走到右方的最下首筆直的站著,低眉順眼的聽著。
房間裡幾人交談間的寥寥數語透露出的信息足以讓方恪消化好處一段時間。比如秘密聯盟的三大世家和崑崙派,比如太行派的如今的形勢,天山上的斗笠人,如是觀上悄然改變的天色,以及青花大陸來的神秘人……
還有崑崙面對太行派,天山派,宗門聯手的狂風暴雨一般的打擊下看起來風雨飄搖的崑崙實際上卻以一種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姿態寸土不讓的守住了崑崙。
是的,寸土不讓。
兩年過去,太行派的人甚至沒有一隻腳能夠站到崑崙的土地上。多麼諷刺。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座位中間那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哪怕實際上他其實比在座的許多人都要年輕。
聽著聽著,方恪眉頭動了動。突然意識到,他在門派內的這些小打小鬧在他便宜師父眼裡大概就是小孩子的玩鬧一般。
不過一會兒,方恪已經明白他還未進來時羅清說的是什麼了。赫連家,蕭家,以及上官家如今和崑崙算是盟友關係。方家投奔了太行派之後,狗仗人勢的頻頻對相鄰的蕭家出手。而現在更是直接打起了南嶺蕭家的雪峰山的主意。
方恪掩在袖中的手指動了動,心想為什麼偏偏是雪峰山?
直到在另一件事再一次提到雪峰山時,方恪抬眼看了便宜師父。恰好對上自家師父淡淡的眼神,心地浮現一絲瞭然。
這場會議整整持續了五個時辰,方恪一直保持者同一個姿勢聽著甚至動都未動。最後眾人離去,赫連家主赫連端看了他一會兒先是蹙眉然後隨意的點點頭便徑直離開了。
「過來。」智霄朝方恪招了招手,方恪走到智霄身前彎下腰。讓他自己和坐著的智霄齊平。
智霄一手搭在方恪肩上,哈哈的笑了起來。
「站在大殿時,你朝殿外看見了什麼?」
「太行派。左丘。」方恪一點兒也不吃驚智霄為什麼會知道他朝殿外看了那麼一會兒。
智霄微微挑起眼角搖了搖頭。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道:「知道我讓你來做什麼了嗎?」
方恪眨眨眼,故作無辜的道:「不知道。」
「少給爺裝。」智霄鬆開按在方恪肩上的手,語氣微帶嘲諷眼底卻是帶著笑意。「真不知道?」
方恪清了清喉嚨,伸手摸了摸鼻子道:「知道。」
方才又一次提到雪峰山的時候提到了和雪峰山相鄰的一座城池,太安城。崑崙派所有被俘虜的弟子都在太安城。恰好他又要往雪峰山區,稍一聯想便知道這件事中他一定會扮演某個角色。
「過兩日,你就隨赫連端一同離開崑崙。到太安城去,務必把崑崙的人帶回來。」
方恪微微瞇眼,然後抿唇點頭:「是,弟子遵命。」神策營兩年都沒有辦到的事情,要辦到談何容易?但……也不是一定不成。
智霄滿意的點點頭又道:「若是你辦到了,三十七代弟子哪裡再沒有人會去插手。並且維法堂裡的我的人都給你用。」
……
師徒兩人就此事展開了一番討論之後。方恪才笑瞇瞇的和自家師父道別並且將陪同的高手人數討價還價到九個。
在跨出書房時,方恪腳下步子一頓。突然又回頭笑瞇瞇的對著智霄道:「師父,那以後三十七代弟子那裡誰也不能把手伸過去了是不是?」
智霄點頭。
「您也不能嗎?」方恪問道,語氣十分自然。
……
智霄看著書房的門被輕輕關上,忍不住笑了起來。一直如同木頭人一般站在智霄身後的曹奪眼底閃過一絲光亮。方恪剛剛那句話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你看到赫連端出去時看方恪的模樣了嗎?」智霄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愉悅。似乎看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
曹度想了想,微猶豫了一下才道:「他似乎有些失望。」
智霄抿起唇角,笑而不語。當年那些人看到方恪的感覺大抵都是如此。這居然是方明遠的兒子?怎麼可能,完全不像。不及方明遠。
稍一想又會覺得,歹竹出好筍。方明遠那個瘋子竟然有個這麼正常的兒子。
這場會議這麼一耽擱,方恪到了那間『軟禁』了王洛陽等人的小四合院時,竟然已經是第二日的早晨了。踩著晨起的霞光,方恪出現在院子中。
陳褚一看到方恪,微微舒口氣。「推遲到今日走嗎?」
「情況有變,要再過兩日。並且計劃要變一下了。」方恪道。
陳褚疑惑的看著方恪。
方恪低聲將太安城之事一說。陳褚猛然一驚道:「什麼?他們竟然就在太安城。」
說著陳褚眼睛都亮了,目光炯炯的看著方恪道:「大家對被俘虜的師兄弟們都十分掛念,我們一直堅信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果然,他們還活著。至少大部分都還活著。」
陳褚面上流露出顯而易見的喜悅和興奮來,隨即又帶上了幾分陰鬱的憤恨道:「若不是祖山寺……」
「只是,這實在太危險了。」過了一會兒,剛得知這個消息的興奮過去後。陳褚皺著眉頭道。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蘼蕪的雷,麼麼噠~
還有就是感謝大家對我這樣爛的更新速度仍舊在看這篇文。我覺得很抱歉,但是暫時也沒有辦法。我沒有想到會這麼忙,對不起。
一直以為大學都很閒,沒有想到忙起來我週末一天竟然也有六節課。這真的是一件很無語的事,我一度懷疑我還在上高中。還是跟大家說明原因比較好,因為最近我一直在準備一個很重要的專業考試,導致週末仍舊抽不開身而是在參加培訓。不過最忙的時候也差不多了,會努力更新的。
一臉淚看大家,求不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