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四十六章 又見伏波 文 / 不廢
「死人啦,死人啦!」氣喘吁吁的米粒發現自己滿身虛汗,嘴裡還高聲叫喚,感覺還停留在轟鳴聲、大火以及煙塵廢墟的那一刻。
事實是,她正坐在一張浸染著玫瑰芬芳的奢華大床上,四周靜悄悄的,窗外的清風搖曳床頭的風鈴,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透過朦朧的床帳可以看到牆上如仙境般的風景畫以及精緻的臥房擺設。
一張大臉突然出現,並抵在了她的鼻尖前:「哈,您終於醒啦!」
米粒嚇了一跳,往後縮了縮,才看清謎沒心沒肺的笑臉。她有些懵懂:「謎,是我在做夢呢,還是真的死了好多人?」
「您就當是一場噩夢好了。」謎的回答跟他的笑臉一樣沒心沒肺。
「這麼說就是真的!」米粒瞳孔一縮,「真是可怕,太可怕了!」
當初在電視上看伊拉克、索馬裡、烏克蘭的新聞時,雖然鏡頭中烏煙瘴氣,民眾驚慌四逃,但到底隔岸觀火,感覺並不真切。唯有身臨其境,親眼目睹,米粒才知道戰爭和死亡是何等的殘酷和血腥。
她心裡堵得發慌,渾身無所適從,偏偏謎言笑晏晏,全不在乎。這尤其令她感到彆扭。
「那麼多人死了,你就沒有一點點感觸嗎?」
「感觸?」謎歪著腦袋托著腮,好像在看外星人(好吧,她確實就是外星人)一樣,「戰爭嘛,死人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嗎?」
米粒一點也挑不出這句話的毛病,但心裡總感覺難受。在和平年代生活久了,她習慣於新聞對死亡的大驚小怪,習慣於人們對流血事件的口誅筆伐,習慣於安寧祥和以及睦鄰友好的氛圍。乍一來到連年戰爭的南星,她很不適應突如其來的炮火子彈,也很不適應謎對死亡的淡漠態度。
可是,謎有一句話說得很對:這,就是戰爭!
她怔怔地坐著,神遊天外。
冷不防謎突然伸出右手按在她的額頭上,嘻嘻笑道:「沒有生病嘛!相比於死人,我倒是更好奇您在那麼緊張的時刻為什麼會想起關心斯加特。難道您對斯加特有什麼傳說中的好感嗎?」
「哪,哪有!」米粒漲紅了臉,「那時候,那時候,我不是出於關心,只是大家相識一場,問個一句兩句的很正常嘛!」
「真的?」
「當然!他害得我那麼慘,我只差跟他拚命了,哪可能關心他。」
謎倒回自己坐的椅子中,滿臉遺憾:「啊啊,那就算了。我還以為您腦子發神經了,或者患上了人質綜合征什麼的。真是哼哼啊!」哼哼是什麼,他沒說,看樣子也不準備說。
米粒倒是知道人質綜合征,地球上的術語叫做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就是人質對劫持自己的劫持者產生了好感和依賴,反而不接受別人對自己的解救。用米粒的話簡單概括,就是這些人腦袋有病,或者有被虐狂想症。
所以被謎這麼一說,她理所當然地要予以堅決的否認:「那是不可能的。你放心吧,哪怕整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男人,我也不會對他這種土匪強盜產生任何好感。」
「那麼,伏波呢?」
「啊?」
「伏波是您喜歡的類型吧?而且,他可是把您從土匪強盜手上解救回來的王子哦,我們從沉默之林來到這兒的幾千里路程中,所有的衛隊死傷殆盡,而伏波始終守護在您身邊,不惜自己身受重傷也要保護您的安全,有這麼浪漫的、史詩般的故事,您會愛上他的吧?」謎的樣子十分狗血、十分熱切。
竟然發生過這樣的事?米粒大吃一驚,原來自己已經經歷了那麼多的危險。不過她沒有馬上深究這件事,面前這個話癆的樣子讓人很不放心啊。
她一瞪眼:「這關你什麼事?」
謎瞇上了眼:「我想評估您是不是有可能跟他們兩人中的一個生孩子嘛!」
米粒氣得想狂扁謎:「你做夢!伏波怎麼沒幫我收拾你呢?」說到這兒,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裡應該是伏波的家吧?」
「準確地說,應該是卡特那家族的所在地。」
「那為什麼是你在這兒?」
謎大言不慚:「因為我是醫生嘛!」
是哦,無良醫生,科學怪人。米粒一點面子也不給他留:「我相信伏波身邊還有一大把醫生呢。」
謎故作歎息狀:「哎,人太有名了,他一見到我這個天才醫生就肅然起敬,我也沒辦法啊!」
事實是,米粒被打暈之後,青紅跟謎合力將她帶出斯加特第二軍秘密基地的防線,然後在沉默之林中遇到了前來接應的卡特那家族小隊。因為謎不在任務名單之中,他是死乞白賴外加甘當俘虜,才好容易被帶回了卡特那駐地。
不幸中的萬幸,伏波還算聽說過謎的名頭,加之謎發誓對米粒沒有任何野心,並聲稱米粒已認可他為唯一的貼身醫生,伏波才向大長老稟報情況,並特許他守在米粒身邊。
當然,這一切他是不會告訴米粒的。否則豈不是太有損他天才醫生的名頭了。
但是立刻就有人來拆台:「如果米粒有任何不適,我一定會叫你再也沒有機會炫耀天才醫生的名頭。」
聲音很溫柔,帶著淡淡的金色微笑灑在米粒身邊。伏波牽起米粒的手,湖水般深沉的綠色眼眸漾著微微起伏的情緒,令人無法拒絕的紅唇輕輕落在米粒小巧的手背上,一切夢幻如同童話中王子見到公主的時刻。
除了旁邊那超級厚臉皮地笑臉不識趣地插入其中:「我一出手,米粒小姐保管會好。我天才醫生的招牌那可是金字招牌呢。所謂真金不怕火煉,米粒小姐,您放心好了。只要我在一日,絕不會叫你出事的哦。」
如果是斯加特在此,鐵定一個拳頭揮過去。
不過伏波顯然更講究優雅和品味,他很好脾氣地笑了笑,對門口的兩位僕人吩咐道:「謎先生累了,請帶謎先生下去好好休息。」
謎一派天真爛漫:「多謝啦,伏波。對了,別讓米粒小姐太勞累,她剛剛受過驚嚇、經歷了悲痛,也需要好生休息哦。」
伏波蹙眉:「悲痛?」
「啊,也許我的話得有點兒誇張,簡單地說,米粒小姐稍微有些擔心斯加特的情況——哦,你別誤會啊,就是一般朋友的擔心而已,沒什麼別的意思啦。」
米粒頓時生出端起一把ak47將謎掃成蜂窩的衝動。雖然她跟斯加特之間其實沒有什麼姦情,但被謎這麼一說,反而顯得欲蓋彌彰,好像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似的。更叫人憤怒的是:謎一說完這句話,立刻腳底抹油溜之大吉,根本不給米粒一絲發火的機會。
「伏,伏波,不是這樣的。我跟那個斯加特其實很不對路,他還強迫我給他洗澡什麼的,咳咳,我不是想說這個,那個,我的意思是……」米粒結結巴巴地想解釋,但一出口,反而越解釋越亂,偏偏她跟斯加特之間的那些事說出來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伏波一把將她摟住,緊緊抱在懷裡,輕聲而有力地說:「不要說了,這些事情根本就不重要。只要你平安回來,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讓你去到那種骯髒的地方,還吃了那麼多的苦頭。放心,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米粒同學有些暈眩。確切地說,此刻的她臉燙心熱,紅霞滿天,呼吸急促,幾近昏厥。
天啊,現在這個狀況真是,真是叫人好害羞哦。她的耳朵就緊貼在伏波的胸肌上,只隔著一層薄薄的、光滑的絲布。年青男子身體的活力和男性荷爾蒙的氣息拚命地釋放出來,將她整個眼耳鼻口籠罩其中,從色聲香味觸法等所有感覺面侵入到她的大腦中,像是一劑高溫催化劑,頓時弄得米粒口乾舌燥起來。
然後,她就全面陷入了花癡狀態,一頭悶在伏波胸口,腦瓜子裡不停地計較「這樣好不好呢」、「是不是應該推開他」、「女生應該矜持一點」之類的問題。
伏波此時的心情也有些緊張。
說起來,他真正與米粒呆在一塊兒的日子還不出五天,而斯加特那個土匪強盜卻與米粒呆了將近一個月。這一個月裡,米粒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有沒有被發現真實身份,有沒有發生什麼會令他痛悔一輩子的事,他一直忐忑不安不敢去想。
如今,米粒終於回到他身邊,他甚至不敢開口詢問她的經歷。他怕,怕她怒目相向,質問他為什麼會將她扔下不管,質問他為什麼這麼久沒有找到她,質問他為什麼任由她在夜場的經歷重重磨難和許多不堪回首的記憶。
幸好米粒並沒有變得憤怒,也沒有變得憂鬱,也沒有變得冷漠。她結結巴巴想要解釋的模樣還是跟從前在阿貢森林裡一樣。
伏波既寬慰又慶幸,所以一把將米粒抱住,哪怕她真的發生過什麼事,他也下定決心好好呵護她,讓她慢慢忘掉那段日子。可是,她為什麼被抱了這麼久,一聲也不吭呢?難道她還是生氣了?
拉開懷中的人,伏波看到的是一個面色酡紅、兩眼發直、呼吸若有若無、狀甚癡傻的米粒。
「米粒,你怎麼了?見到我不開心嗎?」
「啊?哦,不,不是的,」米粒被伏波撞破自己發花癡的樣子,頓時大窘,慌不擇言地說:「那個,我只是有些不在狀態而已。」
伏波想起謎臨走前含糊其辭說的那句話,心裡頓生警惕:難道米粒真的對那個土匪強盜產生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