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勇士回歸 文 / 黑暗角落
濃烈的腥臭讓瑞加幾次想要扔下手中的毛皮,最終獵人只好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把雪猿的頭顱清理乾淨,只留下沒有損毀的表皮和那些堅固的頭骨。
來不及用火焰鞣制這張帶著血絲和黏液的毛皮,瑞加直接把它披在身體的最外面,蓋住了柔軟溫暖的灰色狼皮斗篷。那顆巨大的雪猿頭顱則被瑞加扛在沒有受傷的右肩上,令他看起來就像是擁有兩個頭的怪物。
卷刃的單手斧仍然被輕飄飄的拎在手中,瑞加把之前丟棄在地面上的毛皮等物又包好繫在了腰上後,接著孤身向著部落走去。疲憊的身體在堆滿了深深積雪的地面上緩慢行走,瑞加的每一步都艱難無比。
才走了不到三十碼的距離,瑞加就發現了從森林中隱隱綽綽冒出來的身影,那些都是被雪猿的鮮血引來的掠食者。但當它們嗅到了從獵人身上傳來的雪猿標誌性的惡臭時,小型的野獸立即恐懼的混亂成一團,短小的身軀向著各個方向逃離,給了另外一些狩獵者捕食的機會。
其中身軀最為強壯龐大的幾隻猛獸卻沒有動彈,在衡量了獵人的實力後,這些狡猾堅韌的獵食者最終還是選擇了退縮。把獵食的目標又重新集中在被剝去外皮的雄性雪猿屍體上。
等到獵人的身影消失在野獸的視野,數目眾多的野獸立即從隱藏的角落中撲出來,對著雪猿的屍體撕咬而去。魔獸的血肉中多少都會蘊藏著一些魔力,而這正是能夠讓野獸進化成為魔獸的鑰匙。數不清的野獸在一起撕咬,爭奪著哪怕一小塊血肉和骨頭。同時還有大量的野獸不斷的衝過來加入狂歡的盛宴。
對野獸的廝殺毫無興趣,瑞加加快了自己的腳步,沿著山谷中的道路前進。雪猿毛皮上濃郁的腥臊味道替他驅趕了沿途的野獸,令他再也沒有受到阻攔。不過更主要的原因則是,山谷間的道路屬於各個魔獸劃分出來的領地邊緣,所以難以遮掩的雪猿氣味才沒有惹來那些森林王者的攻擊。
當獵人還在向著部落艱難跋涉的時候,部落的營地已經迎回了一部分狩獵的奎德戰士。這些身材高大的戰士在肩上扛、或者在身後拉著各種各樣的獵物趕回了部落,然後在親人和巫師的祝福中等待著最後的一個儀式的結束。到那時,部落的酋長將為他們帶上意味著成年的第二臂環。
實力稍微差一點的戰士扛著獵殺到的小型野獸,比如身形看起來像是小型棕熊的雪獾。雖然殘酷的冬季已經讓它們肥胖的身體日益變得瘦削。這種能長到兩尺長一尺高、重約五十磅的動物力量不強,但動作卻異常敏捷,就連最靈敏的狸貓也不能夠追的上逃跑中的雪獾。能夠媲美金屬硬度的牙齒和爪子讓它擁有很強的防禦和反擊能力,就連大型獵食者也會在成群的雪獾之前退縮。這種野獸身體中分泌出來的特殊脂肪使它們的毛皮變得耐寒、防水,成為了製作靴子和綁腿的最佳材料,同時由它們脂肪熬製出來的獾油是治療凍傷的藥物。
實力達到能夠擁有了等級的奎德戰士則去獵殺馴鹿這種大型的動物。被寒冷冬季從冰原深處驅趕而來的馴鹿群一直在部落的狩獵場上的活動。它們在四處尋找苔蘚等食物食用的同時,也將沿途的飢餓掠食者們餵飽。
一隻馴鹿能夠成長到四尺高,擁有三百磅的重量。它們肉質的味道鮮美,毛皮輕盈又抗寒,再加上它們鋒利而巨大的鹿角是人族商人最喜歡的貨物。馴鹿群立即遭受到了冬季以來的最大傷害,奎德族的青年戰士們埋伏在它們進食和休息的場所附近,一抓住機會就出手殺死它們中的落單者。
最為強大和自信的戰士則選擇了自認為能夠符合他們勇猛的獵物。例如身體巨大兇惡的雪狼或者靈活矯健的雪豹這些凶狠的猛獸。更是有一個幸運的奎德戰士捕獵到了殘暴野蠻的棕熊。這只陷入了冬眠的野獸因為沒有掩飾好洞口的痕跡而被這幸運兒戰士發現。他趁著棕熊的反應比衰弱的老人還要遲鈍的時候,用手中的長矛捅穿了棕熊的心臟,然後將這個重量大約五百磅的傢伙拖回了部落。
為此,索恩老爹還特意去祝賀了一下那個幸運兒,畢竟他是瑞加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名字叫做加爾的青年戰士用熱烈的擁抱和泛著泡沫的麥酒歡迎了趕來祝賀的索恩,在認真的感謝了之後,幸運的戰士知道了瑞加還沒有回來的消息,於是他對著老頭子安慰道:「索恩老爹您放心,瑞加一定會狩到最兇猛的獵物趕回來的。」
雖然常年的戰鬥早已經把老頭子的精神磨得比鋼鐵還要堅硬,但一牽扯到從小被他撫養大的瑞加,他就會忍不住心中擔心。
看出了索恩老爹心中的憂慮,加爾所幸把這個有些擔心的老頭子留在家中。讓他的父親格斯—一個差不多同樣衰老的戰士,用烤肉和珍藏的蜜酒來招待這個善良的老頭。在美味食物、琥珀色酒液和嗆人煙草葉的『攻擊』下,天生豪爽的奎德人很快就把一切都拋在腦後。兩個老戰士在掙扎著喝下滿滿一木桶蜜酒後,雙眼迷離的醉倒在桌上,一下也不能動彈。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直在等待著奎德人戰士回歸的巫師和部落酋長都感覺到了不妙的地方。現在已經是成年禮之後的第六天,而剛成年的年輕戰士們卻僅僅歸來不到一半。在以往的年份,年輕的戰士可是大多數在第六天返回的。
那些孩子參與了成年禮的奎德人也都心中充滿了疑問,但是沒有肅穆的儀式結束結束之前,他們也不敢開口向巫師和酋長詢問什麼。這些擔心的父母只能夠圍在一起急切的討論,直到升起的銀月取代烈陽之後,他們還站在木牆上遙望著遠方,靜靜等待。
當銀月也在不知不覺中落下,代表著邪惡和厄運的黑月升起來之後。這些奎德人越來越擔心,身體上的疲憊讓他們回到了居住的原木樹屋中,卻翻來覆去睡不著。在部落的木製圍牆上則只留下那些守夜的戰士還在不知疲倦的巡邏。
等到第七天的天亮了之後,又有三位剛成年的奎德戰士回到了部落。他們中一個人扛著一頭個頭龐大的雪狼,另外的兩個也都是拖著兩隻雄壯的雌性馴鹿趕回來的。看到了自己孩子的奎德人父母當然開心無比,但是更多的卻依然處於焦躁的等待中。他們面部被寒風吹拂出來的粗糙皮膚上隱隱帶著哀痛,似乎意識到了孩子的命運。
實際上,這種情況並不是沒有出現過。對於這種小型的部落來說,只要有一隻魔獸被馴鹿群等食物吸引到狩獵場上。那些實力還弱小的年輕奎德戰士就會反過來成為被捕殺的獵物。
隨著烈陽艾斯德爾一個時位一個時位的運動到了天空的正中間,巫師立即面含悲痛的宣佈了成年禮試煉的結束。遭到了厄運的年輕戰士數量雖然很多,但他還是鼓起一絲笑容對著那些歸來的戰士表示了祝賀。
那些終於能夠獲得第二隻臂環的戰士此刻卻笑不出來,因為被『狂怒者』拋棄了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幾乎每一個戰士都有自己的同伴沒有出現。
臉上帶著哀痛的加爾站在隊列的最前面,**的上身塗滿了一種用雪狼脂肪熬製出來的油液,散開的褐色頭髮隨著呼嘯的寒風舞動。雄壯堅硬的身軀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令在他面前的巫師一陣恍惚,似乎想起了自己少年時所遭受到的那場噩夢。
當陽光筆直的照射在他面前的計時器上,從回憶中醒來的巫師立即舉起黑色的骨杖,準備向『狂怒者』獻上祭品。那些都是戰士狩到的獵物身上最好的那一部分。但突然而至的聲響打斷了儀式,一個站在簡陋瞭望塔上的哨兵突然吹起了示警的號角。
不僅儀式被打斷,就連因為喝醉酒趴倒在松木桌上的格斯和索恩老爹也立即站起來,急切卻不慌亂的取出自己的武器和盾牌,向著部落的木製圍牆衝去。加爾為了防止瑞加出事而沒有叫醒這兩個老人,但敵人來襲的號角還是把他們吵醒。
在不到一個祈禱的時間之內,所有成年的奎德戰士都手持兵器出現在了木牆上。而拿不動兵器的老人、婦女和孩子則各自躲到了自己的房間中,用堅實的木棍把房門堵上。戰鬥民族的素質在此刻被表現的淋漓盡致。
登上城牆的奎德戰士不明白是什麼讓瞭望手吹起了號角,直到他們看到了從遠處運動而來的身影。
隨著那道身影的逐漸靠近,奎德戰士才分辨出了敵人的樣子,那道身影是一隻披覆著銀灰色毛皮的野獸。野獸用自己靈活的後肢在地面上行走,兩根前肢則左右的擺動,維繫著它身體的平衡。
「雪猿?變異的雙頭雪猿?」眼睛銳利的瞭望手很快就認出了抗在那身影肩上的雪猿頭顱,但在脖子另一邊長出來的疙瘩卻讓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只奇怪的野獸。
但他疑問的口氣落在了圍牆上的奎德戰士耳中時,就變成了肯定的語氣。「是魔獸!是雪猿!」十幾位壯年戰士立即把腰間的箭袋背在身後,然後取出箭支,將手中木弓拉成大大的一個橢圓。只要身邊的酋長斯帕因酋長一聲號令,他們就有把握在兩百碼的距離上射中那只「魔獸」的身體。
「住手!快住手!」正當斯帕因已經舉起了手中的戰刀時,瞭望塔上又響起了觀察手那焦急的聲音。「那是瑞加!我看到他的臉了,是這個小混蛋,他披著魔獸的毛皮。」
當奎德戰士們聽到了瑞加的名字之後,他們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對著瞭望手一陣大罵。因為他的錯誤,他們差點就會傷害到自己的族人。在這些戰士中謾罵的最響亮的無疑是索恩老爹和加爾,激動萬分的索恩這時候才在加爾的講述中知道了試練者的事情。又是老戰士先想著『狂怒者』祈禱了一下,然後接著對著觀測手大罵。
隨著獵人的靠近,巫師和酋長帶領著所有的奎德戰士湧出緩緩打開的大門。
面色冷酷的獵人披裹著一層腥臭的雪猿毛皮,金黃色的頭髮被系成馬尾吊在身後。幾乎被劈成了兩半的雪猿腦袋斜扛在獵人右肩上,強壯的身軀在陽光下一閃一閃,上面還分佈著一些暗紅色的血跡。
「神靈的武士!歡迎回家!」巫師首先緩慢的單膝跪倒在地面上,黑色骨杖拄在一邊,帶著獸角的頭顱盡可能的低下,口中帶著神秘的語調道。在部落的歷史上,已經很久沒有試煉者能夠搏殺魔獸的記載。而瑞加則成為了近百年來唯一一個完成這壯舉的戰士。在巫師身後的奎德戰士也紛紛跪下來,和巫師一樣虔誠的將額頭低下。瑞加的實力可能還不如這些壯年的強大戰士,但他的勇氣已經將這些人折服。他們不單是在向瑞加示敬,同時也在為神靈的庇佑而祈禱。
索恩老爹是最為激動的那一個,在撫育了那個嬰兒十六年之後,他終於要看到一位強大戰士的誕生。唯一不高興的當然是部落的酋長,斯帕因在左右環顧了一圈,注意到所有人都跪倒在地面上後,才緩慢彎下他的脊椎,單膝跪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