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戰爭——國家的碰撞 文 / 黑暗角落
抬頭看了一眼頭頂那面無雲天空，瑞加低下頭顱把高山湖面一樣純淨的碧藍色瞳仁藏進睫毛陰影裡。他清了清發澀喉嚨後吐出一口泛黃口水，然後獵人把厚皮革手套用力拽下來塞在皮帶靠近屁股的位置，拎起一袋盛滿清水的皮囊後開始大口暢飲，讓清澈水流順著兩腮沓濕鬍鬚下巴。不過這時候烈陽帶起的熱浪再次捲過，讓飛揚塵土和空氣中令人作嘔的血腥臭味混合著湧入奎德人的鼻子。
蠻族因為陽光的照射而滿身發亮油汗，而且它們還將昨晚戰鬥時留下的血痂泡軟滑落。他甩下汗滴後才用力清了清鼻孔，然後這個喝飽清水的獵人伸手將帶著冷意的液體倒在腦袋上，讓有股淡淡血腥的甘泉順著髮絲流下，直到長鬍鬚與金黃色辮發裡積蓄的粘稠汗水都被沖走。
「希拉格保佑，我的族人們。」瑞加把最外面的皮革外套脫下來，讓潮濕辮發晃動著摔打在背後。一串帶著明顯黃色的渾濁水珠立即浸入麻布單衣，緩緩混入早已經將單衣沓濕的熱汗。「砍下這些敵人的腦袋，我們就要發財啦。麥酒！肉塊！麵包！我們能換來一切。」
鋒刃因為劈砍而變鈍的戰斧用力揮下，疲勞武士們用鋼鐵撕開因死亡而脆弱腐爛的發臭**。暗紅色的粘稠血漿四處迸射，蠻族帶著沾滿血斑的皮革手套把頭顱丟在一起並且用無頭屍體引來了成片的烏鴉。這種鳥是死亡與痛苦女神阿芙妮的使者，它們吞噬那些腐爛**，然後把新鮮孤獨的靈魂留給冥神奴僕或者他們信仰之神。
渾身血斑與傷痕的蠻族很快清理完戰場，這些戰士把搜過身的無頭屍體扔在地上，帶著裝滿頭顱的破四輪馬車趕回黑德城堡。他們現在需要食物和飲水，正如因為奎德人離開而蜂擁著撲向大地的烏鴉。這些長著黑色羽毛的鳥兒烏雲般降落在屍體上，用力啄食的同時粗聲鳴叫著唱起對死亡的讚歌。
蠻族很快就在熱浪上升時形成的扭曲視線中消失，然後一處被茂密荊棘圍住的灌木動了動。哈里森軍隊的最後一名士兵從那裡爬出來，滿身刮傷卻依舊能用力粗喘著吸入帶著屎尿臭味與血腥的空氣。他掙扎著從一個死者身上拽下半空皮囊，牙齒咬開木塞後就把乾裂嘴唇貼緊。從裡面流出來的甜水讓士兵精神一震。於是他更加用力的貼緊皮囊，喉嚨用力吞下液體的同時只能發出幾聲豬玀般急切短促的哼聲。
當皮囊裡不到一品脫的清水被完全喝下肚子時，哈里森士兵才從胸腔裡擠出滿意喘息，然後吃力爬起來看清了這片殘酷戰場的樣子。火把點燃的小片枯死灌木還在冒著黑煙，帶著成片血污的藍色旗幟斷裂半支撐著倒在地面上，雙眼能見之處都是屍體、鮮血甚至拖在野草上的腸子與酸臭內臟。斷裂兵器和被損壞的盔甲扔在地上，士兵看著失去頭顱的同伴只能恐懼後退，低聲祈禱著摔入屍堆。一群烏鴉被這個生者嚇到旁邊，但它們並沒有不滿鳴叫多久，因為士兵爬起來之後立即尖叫著逃向遠方。他沒有見到任何敵人的屍體。所以哈里森人把這看成惡魔的殺戮或者神靈的懲罰。
當蠻族帶著堆滿腦袋的馬車回到黑德城堡時。這群滿臉灰土的戰士才知道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地動術造成的那條巨大溝壑巨龍般醜陋橫在營地最外面。大地上處處都是烈焰燃燒後形成的發亮結晶顆粒，沒有熄滅的火焰依然在燃燒著冒出黑煙，成片死狀淒慘的焦黑屍體擺在地上。龍屹努斯人的傷亡比想像中更多，即使他們大部分都是貴族領主們徵召的農夫。
龍屹努斯貴族們忙著清點人數。處理屍體，所以當馬汀爵士帶著蠻族趕到城堡中時烈陽艾斯德爾已經接近天空正中。熾熱陽光讓堆積在一起的頭顱發出腐爛臭味並且沿著馬車地下混著血絲的黏水，於是奎德人十分順利的在一片厭惡眼神中到達了軍需官的住處——他們按慣例會清點人頭數並且按照標準的價格將賞金交給蠻族。以前無論如何這群肥胖軍官都會找到方法來剋扣一些錢幣，但這次當軍需官們開始趴在一邊嘔吐時，那些侍從用最快最敏捷的速度為瑞加送來足夠鋼幣，並且高聲要求他們將這輛馬車上的頭顱拉走埋掉，不然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會有心情吃午餐。
哈里森人在夜中的襲擊讓龍屹努斯人終於警惕起來，於是在一聲聲嚴厲喝罵喊叫之中，貴族領主的精銳軍隊和一部分軍團士兵遷移到營地外圍。並且快速做好防禦的準備。他們用所有能找到的木頭豎著楔入地面，最終簡單的構建了一排柵欄。瑞加認為這對戰鬥不會有任何幫助，但馬汀爵士卻讓他等著瞧。「這是你們從未遇到過的戰鬥形式，蠻族。弓箭手、長矛手、騎兵甚至施法者在一起合作，而不是只依靠衝進敵人隊裡將他們撕碎。不然昨晚你們也不會出現死傷。」
獵人雖然對此很是懷疑，但他還是回到帳篷裡看了看受傷的族人。奎德人打敗幾百名哈里森士兵並不是沒有付出代價，兩個戰士笑著回歸希拉格的懷抱，另外還有半打被傷痛擊倒只能躺著。
龍屹努斯人烈陽時中做出的努力最後變成幫助，當比火球更熾熱的艾斯德爾被西方眾山之影吞噬時，銀月諾瑞艾斯終於為焦灼大地帶來了涼爽。薄紗一樣朦朧的月光灑向地面，平息著翻湧熱氣的同時也在山林城堡背面形成一片片陰影。廣袤海洋般看不到邊際的哈里森軍隊就踏著銀月的陰影而來，穿著藍色麻布衣衫的士兵伴著緊湊擊鼓聲前進，並且當蒼茫號角聲響起的時候在距離柵欄大約三百碼的地方停下來。
「為哈里森！為信仰之神奈涅絲（烏瑞爾）！」巨大而響亮的叫喊聲從那裡傳出來，把聽不懂這種拗口哈里森語的農夫們嚇呆。但塞布斯坦大公卻不能看著自己的士兵沉默，於是他為自己加持了擴音術，並且大聲咆哮出來：「為龍屹努斯！白金龍神保佑！」接著無數被驚醒的貴族和士兵跟隨其發出呼喊。他們的聲音雖然聽起來嘈雜無比，但氣勢上總算沒有被對面擊垮。
幾個呼吸後，叫喊就變成各種粗魯咆哮。然後哈里森軍隊中間吹響號角的同時升起一面巨大藍色旗幟，它在看不清的月光下飄揚著，鼓舞士兵在號角聲裡如潮水般衝向對面。
大地在腳下顫抖，微風也發出嘶鳴。成群的哈里森士兵舉著長矛衝過來，野獸一樣在奔跑中發出嘶啞呼喊。龍屹努斯人的陣列同樣在柵欄後擺好，領主們徵召的農夫同樣舉起單薄長矛，顫抖著站在一起。他們沒有任何的防具，但軍官卻讓他們一個個緊貼著。「舉穩你的長矛，士兵。只有把哈里森人殺死，我們才能活下來。記住，你們要做的就是站穩身體，並且在號角聲吹響的時候用力向前衝！」
對面的士兵很快走出一百碼的距離，這時候擺在城牆後面的幾架投石機終於開始發出咆哮。這種由術士按照血脈記憶製造的笨重高木架子能將兩百磅的石頭甩出三百碼遠，並且翻滾彈跳著擊倒成片士兵。馬汀爵士看著巨石砸在對面敵人陣列中，非常高興的向瑞加炫耀了他僅知道的一點情況。這種投石機又被術士叫做弩炮，是用某種絞盤來發射巨石、屍體甚至成包毒藥的。
呼嘯著砸在地面上的巨大石塊讓哈里森人開始恐懼，但之前鼓起的勇氣還在逼迫他們前進，並且軍官們高叫著說這種攻擊會在三十個呼吸的結束，因為那時候他們已經衝進龍屹努斯人的陣列中，用武器使那些懦夫屈服。當雙方距離不過七八十碼的時候，雙方施法者終於開始了攻擊。法師和術士們呼喊著將早已經準備好的法術砸向敵人，當那些火球、閃電、酸液甚至寒冰飛往遠處的同時又開始顫抖著取出魔法材料，舉起法杖念出拗口咒語。減少一個呼吸的施法時間就可能挽救整片戰局，『火龍之炎』曾經對這些族人說過。
成片法術讓兩邊最前面的士兵受到很大傷害，那些沒有任何盔甲保護的長矛手被擊中後只能倒在地上慘叫，然後被後面頂替上來的同伴推到更前面。元素在大地上肆虐，但哈里森人依舊衝過來，用長矛與身體將單薄柵欄撞翻。等待著他們的是成片金屬矛尖，但那些最前面的士兵卻被同伴推著衝鋒，直到破舊麻袋一樣被刺穿的身體湧進敵人陣列之中。
當手中長矛在第一輪攻擊折斷後，跟著死亡長矛手身後的士兵們就嘶喊著衝上去，用長劍、用彎刀去戰鬥。雙方也在這時候完全混合在一起，連神靈也無法分開。
越來越多的士兵衝進陣列，但也有更多的士兵永遠倒在這片土地上。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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