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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四十四章 雨夜繾綣(二) 文 / 心靜如藍

    蒼凜塵身形不動,只是微微的瞇了瞇眼,像極了危險的野獸,「朕現在已經輸無可輸,還有什麼可怕的?怎麼?你是怕被人看到朕在這裡,會連累你這個公主麼?」

    「蒼凜塵,我還一直以為你精明有餘,沒想到,如此簡單的陷阱你也看不出來,我敢保證,不出半柱香的時間,這裡,就會被重兵重重包圍。」吟歡來不及再多作解釋,拉著蒼凜塵就往偏殿走去,經過佛堂時,她不由得抬頭看了一眼牆上那個貌美如花的女子,明艷動人,像極了會隨時走出來的仙子般,柔柔的看著她。

    心裡微微一酸,她跪在地上,對著畫像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母后,對不起。」便起身上前將畫像扯了下來,用力一推像後那堵牆,便露出一個地道來,像是有些怨恨似的瞪了一眼蒼凜塵,拖著他便朝著地道地下去。

    沒過多久,已經能見到點點的星光,如寶石般綴於夜幕之上,發出晶瑩的光芒。印在她清冷的眸子裡,更添一份嬌美,她轉頭看著蒼凜塵,「我現在沒有時間給你解釋,我唯一能說的,你若是再不走,我和你,都會死在這裡。」

    雨後的空氣清新幽香,星辰已現,可是,兩人之間的氣息,猶如浮出的泥土腥味,怪異不堪,吟歡不敢與蒼凜塵直視,有些強硬的撇開頭,看向一邊。

    突然,一股狂傲霸道的氣息將她緊緊的裹住,四唇相接,她先是微微的睜大了眸子,最後,有些厭惡的想要推開他的懷抱,這個帶著懲罰的吻讓她喘不過氣來,可是,那股熟悉的龍涎香,若有似無的傳入鼻息之間,又讓她深深的陶醉著。

    突然,往事一幕幕的湧入腦子裡,包括,那道明黃色的催命符,將她身體所出的警報全都熄滅掉,用力的抬腿,朝著他的胯下狠狠踢了一腳。蒼凜塵雖已全力避開,但仍是慢了一些,這一腳,讓他臉色大變,汗如雨下。

    「你個狠毒的女人,是想要了朕的命麼?」

    「廢其後位,毀其容,送回贏國。」吟歡看著盛怒之下的蒼凜塵,輕啟櫻唇,一字一字的說出那道催命符。她轉頭看向一邊,冷聲笑道:「雖然你我二人只不過是各取所需,但是,畢竟我進宮也已近兩年,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應該心知肚明。為了保命,我甚至可以出賣自己。我夏吟歡就是這麼惡毒的人,睚眥之怨必定當湧泉相報。我與那些靠身體爭奪權勢的女人不同,至少,我還付出了一分良心。」

    「好一句付出了一分良心。你真當朕是個昏君麼?我們夫妻兩年,朕在你心裡,莫非就真的是一個只聽片面之辭,便會胡亂定罪的庸才麼?」蒼凜塵眸色痛苦的瞪著吟歡,身體的痛楚,也不比現在心裡的哀慟,「那道聖旨,雖是朕的親筆,卻無朕的印鑒啊!聰明如你,卻也會有這等的失誤?」

    吟歡身子一征。

    「朕雖然不知道宮裡到底出了什麼事,但也知道,你再次捲入風頭浪尖,夜行歡說得沒錯,朕身為一國之君,連一個真心待朕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何以談保衛擎國?但是,你卻沒給朕機會,對朕,連僅存的一點信任也已經沒了,所以,如此大的一個紕漏你也沒有發現。」蒼凜塵的神色有些哀傷,「所以,你便會親手摧毀曾經誓要與朕一起守護的國土。可恨的是,朕居然對你毫無怪罪之心。」

    他隱忍著自己的痛,恨恨的看著吟歡。吟歡的鼻尖酸澀,珠淚欲下,她哽著聲音,強迫自己冷視著蒼凜塵,「說了多少句謊?在我這裡,挖了多少的傷?」她指著自己的胸口,「這樣的你,配得到我的信任麼?你配嗎?」說到最後,她幾乎是喊出來的,重重的一拳打在蒼凜塵的身上,「我已經將自己的心都掏給你了,你看不到,你還要用如此惡毒的方式來傷害我,你何不乾脆將我傷到底,傷到死?」

    她的最後一個音符,被狂亂的吻堵住,眼淚終於崩潰而下,在蒼凜塵的喉嚨間,嘗到了一絲苦澀,心裡猶如雷擊般,重重的痛了一下,夜行歡曾經說過,殺了他,吟歡也未必能治心裡的傷。她的傷,無藥可治,她的病,無人能醫。夜行歡還說,她已經很久沒有哭過,像是沒了喜怒哀樂的木偶。

    吟歡猛的咬了下去,蒼凜塵仍然抱著她,親著她,唇角有血滑落,吟歡嘗到血腥味,更是加重了自己的力氣,恨不得將他咬爛,咬碎。睜開眼,恨意充斥著眼眸,他的指腹輕輕的劃過她的眼角,替她拭去淚痕,「對不起。」三個字,輕輕的,如同歎息的聲音,可是,卻讓她最後一絲防線,也徹底的斷成數片。

    她像野獸嚎叫般的哭了出來,驚天動地,用力的打著蒼凜塵,他從來沒看過如此失態的她,完全沒了平時的溫柔、狡黠、活潑、惠質蘭心。可是,這樣狼狽的她,居然比以往的任何一種,更能讓他心動,心痛。只怕她會弄傷自己,他不避不閃,任由她的廝咬抓打。「我恨你,我恨不得將你剝皮抽筋,可是,我更恨我自己,為了救你,卻要撕毀母后留給我的唯一一件東西。」

    那個畫中人,是她的母后,這個世了,對她最好的人,血濃於水,縱然靈魂已換作他人,但是,擁有夏吟歡全部記憶的她,拋開那些凌亂的碎片,這個長樂宮裡,有她兒時所有最快樂的記憶,讓她感同身受。

    他明明是來向她興師問罪的,怎麼現在自己倒成了是罪魁禍首?有些哭笑不得的抓著吟歡的手,再次將她擁進懷裡,輕聲的說道:「若是你真恨朕,答應朕,好好的活著,朕的命,留著由你親取,其他人,不配。」再次伸手拭去她的淚,一滴滴上了他的手背,居然如同有著滾燙的溫度,灼痛了他的心,咬咬牙,轉身快速的消失於夜色之中。

    吟歡重重的抹去眼角的珠淚,整個身子還在不由自主的輕顫,也有一種放空後的疲憊,轉身朝著秘道走了出去。

    內殿

    有人在尖聲怒斥,也有人在惡語相向,正了正神情,她朝著外面走了出去,而所有的聲音在見到她的時候,頓時消停。抬眉,看著走在人前的那個男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皇威,五官俊美如同神謫,此刻,正朝著自己衝了過來,怒吼道:「孤王收到密報,有奸細闖入長樂宮,外面吵了這麼久,你這個長樂宮的主人去了哪裡?」

    「父皇,你這話問得好生稀奇,長樂宮裡面有些什麼東西,你莫非還不知道麼?這裡一眼便可見底。而從內殿進去,便只有母后生前所建的佛堂,為她清心淡欲之地,兒臣從內殿出來,必然是去了佛堂。」

    夏楚雄眼底有絲異色閃過,但是,吟歡眼睛殘留著哭過後的痕跡,倒也與她所說的相符,隨即,冷漠了下來,「來人,進去佛堂搜。」

    「誰敢?」吟歡聲音清冷,往內殿門口一站,氣勢不輸在場所有人,「父皇可還記得,你曾經答應過母后,這裡,是屬於她的,也是唯一一個可以容她之地,現在,她人已經不在了,父皇便要失信於母后了麼?」

    「你……」夏楚雄手一揮,「你們全都給朕退下。」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之後,他才沉聲說道:「你以為,朕真的會相信你所說的那些鬼話麼?你的心,你的人,早就已經背叛了贏國,成為了蒼凜塵的左臂右膀,整個天下人都知道這件事。你回來之時告訴孤王,讓孤王坐收漁人之利,孤王才想起,你還有一些利用價值。而宮裡的密探親眼看到蒼凜塵潛入了長樂宮,證據確鑿。他現在在哪裡?你說出來,孤王還可免你一死。」

    「死?」吟歡輕一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煞白的輕笑,猛地轉身,將衣服拉了下來,露出背上清晰可見的陳舊傷痕,穿好,轉身,「死是什麼?是你把我送給蒼凜塵的時候,我不是早就已經注定了要死的麼?一個滅了你國家的君王,卻得你送去一個癡傻的公主。縱然有著傾國傾城之美,卻有讓所有人在背後嘲諷的愚蠢。這個時候你給我說死,你認為,我怕麼?我在大擎的皇宮,為了博取蒼凜塵的信任,一次又一次的艱難行走於生死邊緣。

    沒有利用價值,便立刻廢了我這個皇后,朝令夕改,也有天下人一起作證。你的密探看到蒼凜塵進來,父皇你已經火速帶兵趕了過來,將長樂殿重重包圍,連蒼蠅也飛不出去一隻。在尋人無果之時,又來逼問我這個可憐的女兒,還要硬闖母后的佛堂……呵呵,你的冷血無情,便是害死我母后的利器。」

    吟歡泣血的指控,讓夏楚雄腳下一個輕微的趔趄。吟歡的心裡卻暗一諷刺,他在母后死後還故作深情,也不過只是為了母后於朝廷中的勢力。雖然如今贏國看似無翻身之日,但是其內部枝節盤根錯亂。夏楚雄這些年來,從來沒有一刻停止過要復國之心,看來,一切都不是表面上看著的那麼簡單。

    還有幽冥宮,和夏楚雄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為什麼他們肯幫他把自己抓進宮?還要故佈疑陣,引蒼凜塵進局?一個連擎國朝廷也會盡量避免與他們正面交鋒的幽冥宮,到底是收了誰的錢敢將兩個國家玩弄於股掌之間?

    夏楚雄,真的以為自己在這次的較量之中佔盡了上風,那麼,她只能更替自己的母后叫屈,一個不外如是的男人,心裡除了權勢,一無所有。

    「也幸得好,有我母后對你的愛在這裡撐著,讓我還記得你始終是我夏吟歡的父皇。贏國,是我夏吟歡的根之所在,無論你信與不信,給我兩個月的時間,我定可以替你不費一兵一卒取下擎國和蒼凜塵的頭。」

    狹長的眸子輕輕一挑,露出藏於其中的清華。

    「孤王憑什麼要信你?你如今,還是蒼凜塵的女人。」夏楚雄的心思已動,是啊,讓他去相信一個外人,還要等著他們無定期的消息交換,如果,吟歡真的能為自己所用,以天下人對她聰明才智的傳聞,若是不假,確實可以是一顆有用的棋子。

    「你有選擇的權利麼?」吟歡嘲諷的勾唇一笑。她從懷裡掏出一張明黃色的雲綢,交到了夏楚雄的手上,「我用這個,來換我在宮裡的自由,和我身為一個三公主該有的身份、地位、權利,你敢麼?」

    夏楚雄打開,剛剛只是掃了一眼,便被吟歡搶了過來,他怒極一掃,卻見吟歡輕笑道:「父皇,這個可是永寧的保命符,留下來,尚有用的。蒼凜塵的筆跡,相信你應該比我還要清楚一些吧?他不僅要再廢我後位,還要毀我容顏,新人換舊顏而已,卻是想要我死,也不肯保我周全,我比你更想要他的命。而他,若是真的出現在這裡,也不過是為了取我這個背叛了他的女人性格而已,我為何要再護他?」

    夏楚雄緊緊的盯了吟歡一瞬,最後,突然笑道:「好,好,好,真不愧是我夏楚雄的公主,果然機智過人。好,孤王就允你所奏,不過,也要提醒你一句,若是你敢戲弄孤王,你長樂宮上下,都要替你陪葬,君無戲言。」說完,便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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