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五十五章 命懸一線 文 / 心靜如藍
果然,人性如此,自私是人的性,若是人不能將自己和自己所在乎的東西都保護周全,大概對於任何外界因素都不會產生任何憐憫,甚至是更好的想法。
人的一生,若是這樣度過,大概也無從批駁。上官雲龍為何會選擇了這條路,吟歡大概可以猜測的出幾分。一個聰明睿智有能力的人不進行自救,原本就是一件讓人想不通的事情。除非,他有何理由,不去輔佐這個君王……
吟歡身子團縮著,眼神有些呆滯,只顧看著那放在床頭的笸籮中,繡制了一半兒的老虎帽。手輕輕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之上,勉強笑了笑,大約就是為了這個孩子平安降生吧?
肖淑妃見吟歡頹廢如此,也不打破平靜,倒是安靜在一旁坐著繼續給孩子繡衣物。孩子若是明年春天末落地,還真的要給他準備些春衣,不要給孩子凍壞了。
燈火灼灼,燃不盡吟歡心中的焦灼。
大約過了兩日,蒼凜塵又一次來到東宮。已經沒有了前些時候的爽朗和英俊,反之是一種濃郁化不開的惆悵。吟歡可以聞到他身上有一股微醺的酒香味兒,大約是喝了些酒吧。
吟歡命迦鹿幫著肖淑妃把蒼凜塵放好,卻是見蒼凜塵一把推開迦鹿,將大手架在了吟歡的肩膀上,失落深邃的眸子也對著吟歡的眸子,道:「朕對他多麼信任,為何越是信任的深,傷害也是越深呢?這般真切的背叛,還是朕第一次覺得心寒……」
吟歡心頭一緊,平日裡冷漠的帝王,看著信任的臣子成了他的敵人,原來也會是難過至此。不過吟歡不能心軟,若是想要將這件事情就這般解決過去,吟歡還要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皇上您又去見了上官雲龍嗎?」肖淑妃結果玉瑾送過來的濕毛巾,給蒼凜塵將額頭的汗水擦拭了些,隨即問道。
只見蒼凜塵忽然一隻手將毛巾奪走,扔在吟歡的懷裡,大聲道:「朕讓你來給朕擦!」
肖淑妃微微吃驚,蒼凜塵平日裡對吟歡都是百般呵護,可是今日怎的就帶著一身酒氣來這裡找吟歡了呢?這樣的酒味兒,只怕是傷害了孩子……
吟歡眼神平靜與肖淑妃聚焦,示意沒事。將毛巾放在盆子裡浸濕,一點點擦拭著蒼凜塵的臉。
蒼凜塵忽然用力抓住吟歡的手,將吟歡的手臂勒得生疼,隨即道:「你以後不會騙朕是不是?不會因為任何的原因騙朕是不是?」
蒼凜塵的手勁過於大,將吟歡的手臂攥的緊緊地,吟歡有些吃力,想要推開,卻是見蒼凜塵將手握的更緊隨即道:「告訴朕,是不是!」
肖淑妃見蒼凜塵今日情況不對,又是來這裡找吟歡的,怕是出事,便對著玉瑾耳邊囑咐了幾句。見玉瑾慎重點頭,便是退下。
吟歡冷眼看著這個平日裡不可一世的君王,也許在外人看來,他的確是風光無限,有著大好江山,但這些對吟歡來說有何用呢?
一個女子,就算是有著如天中日的智慧,有著大好河山坐鎮,但她最終要的,還是心中的溫暖,還是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有一個可以讓她去用心輔佐的人!這樣的蒼凜塵,實在太過於軟弱!
只見吟歡面無表情冷眼對著蒼凜塵,悠然開口說了一句:「若是這就是你最脆弱的地方,那你還根本不配做皇帝!」
肖淑妃驚愕將手帕捂著嘴巴的一半,隨即說道:「皇后娘娘,現在皇上意志不清楚,你還是不要刺激他的好……」
可肖淑妃擔憂的眼神換來的卻是蒼凜塵的一聲怒喝:「你給朕出去!」
肖淑妃多少有些擔憂,但片刻之後,也只得在門口站著。
吟歡冷笑了一聲,嘴角揚起一個弧度,絲毫不畏懼,甚至是帶著鄙視道:「難道這個就是你的龍威?對你的女人用的龍威?一個皇上當成這個樣子,還真的是窩囊!」
蒼凜塵忽然加重了手裡的力氣,握著吟歡的手忽然抓著她白皙的脖頸,用力掐著!
吟歡冷眼看著這個她愛過,恨過的男人,這個男人不管是如何作孽,她最終都可以選擇無條件原諒他……心裡的感覺始終是難以用言語抗拒,更難以用理智解決!就讓她最後沉淪一次,若這次活不下去,她也算是解脫了……
吟歡的聲音開始變得細小,她的呼吸開始變得微弱,她原本就因為貧血而微微泛白的臉蛋此時更加白的駭人!
她多麼希望,蒼凜塵手中的力氣可以再大些,若是可以,她真的想要就此解脫。或許生活原本如此,你若是得不到一樣東西的時候,你選擇心死也是最好的解脫。
她的意識變得輕飄飄的,身子開始微微下沉。腦海中忽然出現了蒼凜塵曾經的誓言,那些海枯石爛,那些地老天荒,他究竟對多少女子說過如今也不重要了,她的生命,將要枯竭了……
身子往下飄,一直往下飄,忽然跌在了一個軟綿綿的地方,這裡是一片溫柔的讓人想要長眠的地方。吟歡顧不得去看這四周,只覺得自己若是在這裡長眠,大概也是極好的。
蒼凜塵忽然醒悟,看著吟歡奄奄一息他的手忽然鬆開!他握著的人,竟然是吟歡,不是上官雲龍!
他恍惚間喝了許多酒,那些酒精將他麻醉,他想要找吟歡來安慰。可,怎麼會變成如今的模樣,他究竟做了什麼!
吟歡也忘記過去了多久,只覺得身子有些發沉,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聽到許多人在房間裡走,來回喧鬧不止,忽然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在天空上方呼喊,吟歡沉重的眼皮卻是怎麼都睜不開。
沈太醫站在床榻之前,捋著鬍鬚歎氣道:「若是發現的時間再久一些,只怕是皇后娘娘會喪命!別說是救她了,就連老朽學了幾十年的醫術都是用不上了!」
蒼凜塵愣愣神,都怪今日喝的酒太多。都怪他,他不過是想要問吟歡,是不是不會離開他,不會背叛他,可是吟歡怎麼就不明白其中的緣由呢!她為何不能好好說話,為何要激怒他,為何要讓他忍不住將怨氣撒在她的身上!
蒼凜塵低垂著眉眼,神色顯然有些失落,他真的沒有想要傷害她,可是為何她就連安慰都是這般高高在上,為何她不能仰視他一回!
「皇上,您現在還怨恨上官雲龍嗎?」肖淑妃溫柔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她也不會想到她不過是離開片刻,事情便是發展成了這個樣子。皇后畢竟還是身懷六甲,可皇上竟然還下得了手!她第一見識到作為一個帝王的獸性,這種會部分人而吞噬人的生命的獸性!
蒼凜塵覺得嗓子頭髮干,抬頭的時候,雙眼帶著困惑和迷茫,讓人看著心頭一疼。
「朕的確是太脆弱了……」蒼凜塵的失落,超出了肖淑妃的相像,他的心中,多半是後悔了吧?
肖淑妃一步步靠近蒼凜塵,將他低垂著的頭放在胸口,溫柔道:「其實皇后也是一番好意,若是你的怨氣集聚於心頭,會對所有的臣子都產生敵意。凡是都有物極必反之說,皇后不過是想要抹去你心頭的怨恨……」
蒼凜塵身體一僵!他方才分明看到了吟歡挑釁的意味,那個蠢女人,為何懷孕了還不知道保護自己,非要將她置於風口浪尖的死地之中!
肖淑妃也是之後才明白的,吟歡當時沒有去見李雙,便是要和上官雲龍斷絕往來。只是她剛剛躲過了輿論的一劫,卻是又被蒼凜塵陷入了絕境。
肖淑妃看著臉色慘白的吟歡,躺在龍榻之上,眉眼間帶著平日裡都不會顯示而出的淡然。難道她覺得這樣是解脫嗎?她不能死,她必須要好好活著!
肖淑妃從蒼凜塵身邊退開,走到床榻邊上,只見沈太醫的銀針依舊是在吟歡的身上插著。每一針都是那讓讓人揪心,她是一個女子,曾經也身患重病,難以甦醒。可是吟歡悉心照料,卻是終究還給她期望的健康。可如今,吟歡卻是自己倒地不起……
肖淑妃不敢打擾沈太醫施針,便是自己站在一邊,接過迦鹿手裡的熱毛巾,不停給吟歡換著頭上的毛巾。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吟歡只覺得房間裡又開始安靜起來。耳邊沒有了諸多的吵鬧聲,只覺得腦袋有些微微沉重。沉重將眼皮抬起,只見房間中已經是昏暗的燈光,而床頭那燭台已經將燃燒完的蠟油堆成了一個小小的蠟油堆。
房中空氣充斥著草藥的香味,還有檀香的混合氣息。炭火燒的溫暖,只是卻看不到人影。
吟歡勉強將身子支撐著,靠在枕頭上,迷迷糊糊說道:「渴……」
恍惚間吟歡想起來,她睡著的時候,還是和蒼凜塵在一起。只是當時氣氛有些詭異,她也未曾還手,後來覺得身子昏昏沉沉,恍惚間不知道蒼凜塵究竟去了哪裡,房間一片混沌。
可原本以為那樣就算是終結了生命,可還是被救了起來。若是當時就那麼離開人世,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抉擇。人生在世,許多事情都是難以預料的。雖然吟歡也不願意過著和蒼凜塵每日見面都會互相仇視的生活,但不管如何,她的生活總算是歸於平靜了。
吟歡正要起身將被子打開,卻是腦海一驚,想到了身子似得將被子一把打開。只見她的小腹依舊是微微隆起,那個小生命還在肚子裡孕育著。
只要是孩子還活著,那麼生活便不算是終結。不管怎麼說,這個孩子都算是她在這裡唯一的親人。
「光當——」只聽一個金屬質地的東西砸到了地上,隨著不規則的軌跡滾動了幾圈,便是聽到迦鹿不可思議道:「皇后娘娘,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