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23章 秘聞 文 / 難得感動
天色已經大亮,晨曦中噴薄欲出的太陽映得東方一片彤紅,微風緩緩推動著鑲了金邊的雲彩,空氣冷冽而清新。
在去往梅山的低空中,三道人影不徐不疾地御器而行。
宗楚審視著手中一塊雕鏤精緻的銀質腰牌,只見半尺長的腰牌一面浮雕著兩隻頭生獨角的異獸,對稱直立,兩獸前爪平伸連接在一起。翻過另一面,卻鏤刻著「馭靈」兩個篆字。宗楚把玩了片刻,將腰牌放進儲物袋中。
莫塵和鐵幕嘖嘖稱奇,過了半響,鐵幕拂了一把光禿禿的腦頂,神色激動的說道:「宗師侄,果真還有化元果!你們此行得了幾枚?」
宗楚春風拂面,一臉喜色的說道:「本來有九顆的,如今只有七顆了。」
「七顆!」兩人如游庭鶴一樣驚呼起來。「哈哈,恐怕聞大長老這回也要瞪眼了,宗師侄,快給我們說道一下深谷中的情形。」
宗楚剛要啟齒,驀然想到喪生在自己手下的十數條人命,魏黑子所說的身帶煞氣,心頭霍然一跳,文不對題的反問道:「兩位師叔,身帶煞氣對修行可有妨害?」
莫塵聞言,想起魏黑子身隕的那一幕,下意識的用神念一掃宗楚,有些駭然的問道:「宗師侄,此次在谷中你究竟擊殺了幾人,怎麼血煞之氣這般凝厚!」
鐵幕一聽也探視了一番,臉上隨即也露出驚駭之色,搖了搖頭卻不言聲。
宗楚吶吶說道:「不多吧?算上魏黑子,先後有十五個。」
「十五個!」鐵幕和莫塵都同時瞪大了眼睛,兩人臉色一時凝重下來,一時只聽耳邊忽忽風響。
沉吟良久,莫塵有些感慨,自己生性溫善不喜爭鬥。這個煞星一月之間所擊殺的修士,竟比自己百餘年還多,一時心中五味雜陳,難以述說。
鐵幕對這位有些神秘的師侄,是有真心感激之意的,要不是他及時擊毀游庭鶴的赤炎扇,恐怕已經長眠在那量劫谷口了。沉默了一會,斟酌字句地說道:「血煞之氣是否有礙修行,是相對各人所修煉的功法而言,譬如我等是百害而無一利的,但有些修煉魔道功法的修士,卻視如重寶,反倒可增進功力,平添功法威能的。具體情形鐵某也知之甚少,等宗師侄回宗之後,可向聞大長老詢問詳細的。」
兩天之後,宗楚、莫塵和鐵幕安然回到了清元宗,與一月以前出發前往量劫谷時相比,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情狀。
鐫刻著「清元宗」三個鎏金大字的高大牌樓前,早已擠滿了清元宗弟子,海洋般藍汪汪一片,人流如潮,萬頭攢動。
三人走上前去,見聞嘯笙、宋惠鈺和另外兩個宗楚從未見過的金丹修士,都站在人群前面。數千個弟子都興不可遏,巴巴地望著他們。
宗楚三人拱手禮畢,聞嘯笙見三人都無礙的樣子,臉上有些緊縮笑意這才完全舒展了開來。聞嘯笙略加詢問了量劫谷出口處,幾人與游庭鶴爭鬥的情況,撫著宗楚的頭,欣慰地一笑,莫塵和鐵幕早和宋惠鈺並兩個金丹修士聚在一起,興高采烈的談論著什麼,眾人便順著甬道往山上走去。
弘清殿寬敞明亮的正廳中,聞嘯笙並莫塵,鐵幕,宋惠鈺以及那兩個陌生的兩個金丹修士,都正襟危坐。量劫谷碩果僅存的幾名弟子也都賜了座,端正地坐在下首圓木凳上。
聞嘯笙微笑著掃視了一眼幾個幸運兒,欣然指著兩個陌生的金丹修士說道:「這兩位是你們的陳師叔和馮師叔,原本在湯谷據防,近幾天才剛剛回宗的」。一干弟子聽說,忙都近前拱手見了禮。聞嘯笙又微微一笑,說道「此次量劫谷之行,你們可謂不辱使命,你們是清元宗的英雄,聞某代表清元宗感謝你們了。」說著嘴唇蠕動著朝幾個金丹修士瞥了一眼,莫塵等人也都嘴唇微動,似乎在溝通著什麼事宜,但卻無聲無息。片刻後,聞嘯笙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口說道:「築基初期和中期修為的弟子站上前來。」四個弟子,三男一女都是宗楚在量劫谷口見過的,但只有其中一個小巧玲瓏的苗條女子,宗楚是有著較深的印象的,腦海中不由回想起魏黑子凶神惡煞出言威脅時,此女嚇的哇哇大哭的情形,實在不怎麼雅觀。卻並不見清月和薛燕婷,宗楚不禁暗自納悶。
四人都興奮的走到聞嘯笙面前,垂首而立。聞嘯笙慈父一般看了幾人一眼,翻手之間現出幾個五顏六色的儲物袋來,說道:「這裡有些增進修為的丹藥,另外,每人五百靈晶並一件上階法器。」說著,便將幾個儲物袋一一分發到四人手中,四人喜得臉上開花,接過儲物袋拱手謝禮後,興奮異常的聯袂而去了。
大廳中宗楚,王岐涯還有個面目普通,生著一字連眉的中年修士,都坐在圓木凳上,望著四人喜極而去。急不可耐間,聞嘯笙見宗楚端坐不動,神念一掃後,縱聲大笑說道:「宗楚,你竟悄然進階後期了,好,好啊,給為師講說一下,不要遺漏細節,說不定為師有所感悟,對你也有助益的。」
宗楚見聞嘯笙神情激盪,這位敦厚沉穩的師傅,可是極少這樣喜形於色的。情緒不禁也活泛起來,將「絕塵塬」牌樓前被焦白等馭靈殿弟子設伏圍困,李塵染被雷電閃擊身亡,自己在激憤至極時莫名進階的情形,竹筒倒豆子講述了一番。
聞嘯笙若有所思的沉吟了著,幾個金丹修士也聽得迷迷怔怔。
半響,聞嘯笙似有感悟,卻話題一轉說道:「你們幾個更是居功甚偉,這此破例每人獎勵兩顆凝靈丹,你們在衝擊金丹瓶頸之時,稟知各自峰主,聞某也會親自為你們護法的。你們下去休息吧,宗楚去竹心塬等候為師,去吧!」
三人接過聞嘯笙手中的玉瓶,小心地揣在懷中,拱手告辭,魚貫而出。
大廳中沉寂了片刻,聞嘯笙卻收斂笑意,露出憂慮之色,俯身問道:「莫長老,鐵長老你們方纔所說化骨門和馭靈殿之事,可都是事實!」
莫塵見聞嘯笙依一臉肅色,神色一斂,有些沉重地回道:「此事怎敢虛言,化骨門和馭靈殿幾個老怪的高足,十之**是隕落無疑的了,不過是不是宗師侄所為,師弟也不敢肯定的。」
鐵幕一拂發亮的禿頭,朗聲說道:「殺就殺了,在量劫谷中有何客套可講的,你不殺人,人必殺你,宗師侄雷霆作派,正好一振我清元宗頹靡之氣,嘿嘿,這小子倒蠻對鐵某脾性。」
聞嘯笙臉上笑意一閃即逝,憂慮地說道:「話雖如此,但我清元宗的實力畢竟擺在這裡,此次他們二宗一下子殞亡這麼多核心弟子,我清元宗得了化元果的消息也不脛而走,難保他們不藉機發難啊。」
此言一出,幾個金丹修士臉色一時也都凝重起來,眾人個個心知肚明,這決不是危言聳聽、杞人憂天,而是隨時都可能面臨的彌天厄難。
大廳中的氣氛霎時陰鬱下來,沉悶得令人窒息,狂風捲過樹梢,忽忽之音聲聲入耳,青石牆壁上,十數幅山水墨畫瑟瑟作響。
竹心塬雷竹籬笆前,碧樹掩映,竹影婆娑。
宗楚一路踱來,心情十分的愉悅,低矮的閣樓、道旁翠綠欲滴的竹木,青春即逝的花朵,一切似乎都是那麼盡如人意。
走到籬笆前,才瞥見冠蓋蔽天的熏香樹下,婷婷裊裊地飄出兩道倩影。宗楚踱上前,嘿然笑道:「小生這廂有禮了,兩位可是在此恭候宗某喲。」
二女都噗哧一笑,薛燕婷白了宗楚一眼,嘴角一挑說道:「還以為你巨星隕落了呢,風頭還沒出夠,來這裡顯擺?進了趟量劫谷,竟變得油腔滑調了!」
宗楚撓了撓頭,說道:「我不和你饒舌,你們怎麼沒有去大廳,他們可是得了不少綵頭噢。」
薛燕婷說道:「聞大長老讓人傳話,令我們二人來這裡等候,我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的定是你殺人太多,連累我們了,咯咯!」
宗楚一聽「殺人太多」,目光頓時陰鬱下來,過了半響,才長長的吁了口氣,面無表情的說道:「箭在弦上,身不由己,奈何!」
「身不由己?」薛燕婷諦聽揭語般,咀嚼了半響,不由回想起宗楚當時雙目赤紅的猙獰模樣,心中一陣莫名的悸動。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宗楚回顧,見是聞嘯笙並莫塵兩人走在前頭,王岐涯兩手下垂,恭謹的跟在後面快步而來。宗楚等三人忙站到道旁拱手迎候,聞嘯笙滿意的一擺手,帶頭進了竹樓,幾人隨後魚貫而入。
聞嘯笙和莫塵坐定後,聞嘯笙向薛燕婷和清月一招手,說道:「你是宋峰主門下吧?」不待薛燕婷回答,接著道:「從今往後,你隨清月在芷雲居修行,不可輕易離開芷雲居,可聽清楚了。這是一些丹藥,拿了去吧宗楚留下!」見宗楚隨著二女往外便走,一聲喝住了。
宗楚略一愣,束手站到王岐涯身側,恭謹的望著聞嘯笙。青煙裊繞中,聞嘯笙臉色陰晴不定,良久,驀然盯著宗楚說道:「化骨門花老魔的傳人,還有馭靈殿木一非的弟子可是你所殺?」
宗楚撓了撓頭,心中有些忐忑,猶疑的說道:「弟子是擊殺了兩宗幾人,但不知道他們的身份,我我」
聞嘯笙見宗楚有些惶恐的樣子,喟然笑道:「為師並無責怪你之意,只是想瞭解情況,好做應對罷了,你不必緊張的。」說著竟翻手現出噬靈尺和幻音蕭,「其實,為師已經知道這兩人殞身你手,這兩件法器聞某豈能不識,往後切不可向外人提起法器之事。」
宗楚和王岐涯忙點頭應諾,聞嘯笙將兩件法器收到袖中,又聽兩人將量劫谷中的經歷細細的講述了一遍,這才令王岐涯離去。沉吟了片刻,對宗楚說道:「為師觀你血煞之氣有些凝厚,莫長老也提起過此事。若是本宗其他弟子,當先化解煞氣,不然修行中稍有不慎,便會煞氣灌入經脈,致靈氣駁亂侵染真元,甚至心智迷亂,癲狂而亡。可謂大道浩淼、造化弄人,這血煞之氣於你卻是味不可多得的靈藥。」
莫塵聽著不由一怔,一捋下巴,方覺長鬚不存,兀自笑道:「莫非宗師侄所修的玄罡訣,竟是魔道功法!」
宗楚聽了心中突的一跳,聞嘯笙不以為然的說道:「佛魔儒妖道鬼,只是稱謂不同罷了,誰能辯的分明?佛身魔心,儒行鬼道屢見不鮮,所謂見性明心唯心而已,莫師弟不會如此泥古不化吧?」
莫塵尷尬一笑,「師弟豈敢,豈能忘了本宗龍師叔之事!」
聞嘯笙突兀聽莫塵提起龍師叔,彷彿勾起了他心底塵封多年、諱莫如深的一段往事,頓時神色黯然,唏噓不已。
宗楚聽得有些迷糊,聞嘯笙所說的正魔不分,他還勉強能理解一二,這「龍師叔」又是清元宗歷史上怎樣一位人物?怎麼一提起此人聞嘯笙便神色大變?宗楚心中雖然十分好奇,卻又不敢貿然發問,只待日後慢慢打聽了。
聞嘯笙沉默了一會,似乎還未完全從往事中回過神來,幽幽說道:「此事不提也罷,人各有志豈能勉強。宗楚所修煉的**玄罡訣,究其根本,不僅與魔道有著莫大的淵源,與妖族也有著千絲萬縷的糾結。聞某當年曾領教過寂滅宗明心禪師的大易金剛印,也似乎也有這**玄罡訣的影子,其中玄機聞某也百思不解。可見這大道迷茫不測,修煉永無止境。」
宗楚絞盡腦汁,盡量將這些信息記在心裡,這些信息可都是與自己息息相關,在以後修行中,說不定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聞嘯笙娓娓而言,看著宗楚接著說道:「鑄體之術,其實人人皆可修煉,到一定境界也可大幅增進肉身強橫程度,甚至可以經受普通法寶的直接攻擊,但也僅此而已。要想將肉身淬煉到更高境界,甚至與靈寶相抗衡,現在聽起來是匪夷所思,但上古時期卻並不鮮見,不知是因功法失傳還是天地元氣變異,萬餘年來修煉鑄體術的修士,竟沒有一個成其氣候的。加之修煉鑄體之術的艱難痛楚,也聞嘯笙拿起玉杯,呷了口靈茶,問道:「為師觀你**玄罡訣,心法已經修煉到了第五層,不知鑄體術到達了第幾層了?」
宗楚撓了撓頭回道:「也到第五層了。」
「嗯,那就更沒有問題的了,如你只有第三層境界,血煞之氣在可能對你還有所妨害,此後只有利無害的了。往後修煉玄罡訣也無須刻意關注這血煞之氣,此氣自會對你有多助益,主動引導反倒不妙。為師所知也僅限於此了,你在日後的修行中可自行領悟,說不定更有其他玄機也未可知的。」
莫塵聽完聞嘯笙一番話,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游庭鶴在離去時,曾提到馭靈殿也有一部鑄體術的古籍殘本,難道與這**玄罡訣也有關聯?」
聞嘯笙嘿嘿一笑:「聞某方才說過,鑄體術本身並不神秘,馭靈殿存有鑄體術古籍,並不稀奇。還要看是何種功法,一般鑄體功法,大小宗門都可能有所的。嘿嘿,想不到游庭鶴那陰騭小子竟與宗楚這般投緣,竟將腰牌也贈給了你。」
莫塵捋著三寸長的殘須,也哈哈一笑,說道:「師弟也是第一次見到馭靈殿這種銀色的腰牌,據說只有元嬰期長老才有資格持有這種腰牌的啊。」
「師侄竟忘了這游庭鶴是何許人?漫說一塊腰牌,馭靈殿鎮殿之寶他也能拿出來的!」聞嘯笙不以為然的說道。
莫塵似乎有些驚詫,說道:「如此說來,那傳聞竟是真的了!」
聞嘯笙嘴角泛起一絲嘲笑之色,說道:「真真假假,各人心中自知,費老怪的脾性三宗誰人不曉!」
莫塵會意,哈哈一笑道:「我觀那游庭鶴倒是對宗師侄甚感興趣,此次讓宗師侄弄的銘下心魔之誓,似乎竟無惱怒之意,不知是否因為得了化元果,還是另有深意。」
聞嘯笙朝宗楚一指檀木椅,說道:「你也坐下。不管此人有何居心,既已銘下心魔之誓,便不敢再尋我清元宗弟子的晦氣,倒去了我一塊小小心病,每年本宗和化骨門,不知多少子弟糟了他毒手,這倒是個意外之喜。宗楚,你既有銀色腰牌,若是掛念他那本鑄體古籍,不妨去趟馭靈殿的。」
莫塵驚詫的說道:「那游庭鶴究竟什麼用意,如今並不明瞭,貿然前去恐怕不妥吧?」
「莫師侄,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馭靈殿的腰牌並不尋常,特別是這種金銀兩色腰牌,不僅是馭靈殿長老的身份證明,持牌之人還可要求馭靈殿,為其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這腰牌是馭靈殿代代相傳遺留下來的,每一枚都被下了一種不同的禁制,就是費老怪也不敢輕易毀諾,哪裡還敢為難持牌之人!」聞嘯笙若有所思的說道。
「竟有這樣的事情!這游庭鶴此次倒也算義氣的了。」莫塵一怔之下脫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