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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220章 封禪 文 / 難得感動

    童如煙手中捻著一片劍葉草悠悠轉動,碎銀般的日光穿過樹影間隙,落在她的臉頰上泛出白瓷般的光暈,好奇地問道:「姑姑,凡人皇帝不是歷來深居禁宮,為何要來這偏遠的深山中封禪?他們為甚麼要封禪呢?」

    黃衫女子用慈愛的目光看著她說道:「你生在雙妙宗,從未涉足世俗界,自然是不知道的了。凡人皇帝也不過是凡夫俗子,他們無不自詡為天帝之子,受天帝之命牧領天下君臨四方,其實是他們自己也不相信的自欺欺人。這些渺小的凡人皇帝裹足禁宮唯恐皇權旁落,更懼怕諸天神佛追究他們冒充天子的罪責,因而在他們國境之中自認神聖的山川中築壇祭拜天地,真是可笑可歎。」

    「童長老所言不錯,這些敬天畏神的凡人皇帝可憐可歎倒也罷了,可恨的是那些不顧治下百姓死活卻為自己歌功頌德的皇帝,假借封禪之名,向世人彰顯自己君臨天下的威儀。」凌樂鄙夷地說道。

    聽著二女一番話,宗楚只覺眼前彷彿又浮現出蝗群肆掠餓殍遍野的景象,怒聲說道:「想不到世俗界也是如此強弱不公,可恨之極!」

    黃衫女子笑道:「三界之內哪有公平可言的,強者為尊乃是天道成規,宗道友可不宜再行干預凡界俗事了啊。」

    天道,又是天道!宗楚心下憤然,卻不動聲色地笑道:「但有天譴劫難,宗某一人承受就是了,且看看這些凡人皇帝如何封禪也無妨,嘿嘿,二位以為如何?」

    黃衫女子自知宗楚性情果決、行事旁人難以左右,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苦笑道:「宗道友心意已決又何必虛言相問呢,待會祭禮開始,我們三人只在此處遠觀就是。」

    四人在落葉松下盤膝坐了近兩個時辰,一輪烈日當空普照,滿目蒼翠黃綠駁雜,劍葉草寬大的葉片上蠟光閃爍。童如煙半撩紫裙蹲在一塊青石旁,目不轉睛地看螞蟻搬家,不時用手中的劍葉草去逗弄那些可憐的蟲豸。

    就在此時,風拂草動,隱隱從兩峰夾持的谷口處傳來陣陣鐘磬鼓樂之聲,不多時,青石甬道中數百人緩步行來,他們高舉明黃大旗,每桿旗面上皆繡綴著一條張牙舞爪的金龍,明黃大旗之後又有赤、青、黑、銀四色旗幟絡繹不絕。谷口哨風不時捲過,旗幟翻楊發出陣陣獵獵之聲。

    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五色旗幟隊列方才出了谷口,宗楚估摸著有近兩千人。緊隨旗隊的是數百名藍袍藝人的鼓樂隊,一面慢步前行一面吹打著鐘磬蕭瑟,樂聲時而悠揚婉轉時而慷慨激昂,回應在幽深的山谷中倒也十分悅耳動聽。

    童如煙早已扔下手中的劍葉草,臨崖佇立饒有興致地觀望著,冷不丁說道:「倒像是僧伽們做法事呢。」

    黃衫女子沒好氣地斜睨了她一眼,似要說甚麼,卻只莞爾一笑。

    「皇帝小子出場了。」凌樂戲謔地說道。

    只見又是數百人峨冠博帶,華冠麗服珠光寶氣,一路灑下佩玉輕觸的玲玲清音。隊列中最為醒目的是一座巨大的明黃輦轎,九條浮雕的五爪金龍盤繞其上,通體金碧輝煌足有半間靜室大小,輦轎周圍,十六名汗流浹背的黃袍壯漢肩扛小腿cu細的轎槓。

    輦轎後卻是近百名十三四歲的童男童女,高舉著鳥獸形態的幡幢,烈日暴曬下個個臉色赤紅腳步蹣跚。

    令人驚詫的是,隊列後面竟是數以萬計衣衫破爛的百姓,在執戟甲士的催*下踽踽而行。

    宗楚回顧身後的凌樂三人,說道:「你們有沒有隱身神符?」

    兩個女子都搖了搖頭,一個是凌樂另一個是黃衫女子,宗楚說道:「沒有也罷。」腳尖在草叢間的青石上一點便要縱身騰空。

    「宗前輩。」卻是童如煙的聲音,「我有,是幻形符。」

    「你有?」宗楚詫然,隨之自失地一笑,想想也是,隱身神符乃是高階神符,童如煙一個金丹修士有此神符才值得驚詫,而幻形符篆只是初、中階符篆,也是中階修士常備之物,瞞過金丹後期修士的眼目和神識雖然勉強,對付這些凡夫俗子自然不在話下。

    宗楚將巴掌大小的淡藍色符篆信手往自己丹田處一拍,看著烈日下的投影漸漸淡化,透過雙手能看見幾隻瓢蟲沿著劍葉草寬大的葉片徐徐爬動,宗楚笑道:「那凡人皇帝的輦轎中似有靈氣波動,還不知此符能否避過那人神識,看來往後還得修學一番符道之術了。」

    話音未落,宗楚腳尖輕點騰空而起,幾個起落間,掠過懸崖溪流穩穩落在了祭壇頂端屹立的蟠龍石柱上。

    祭壇頂層約莫十數丈見方,青石雕琢起半人高的圍欄,九根數丈高蟠龍石柱分立四周,中心處是一張齊腰高的青石祭台,擺放著一隻插滿香燭的鎏金香爐。

    聽鼓樂鐘磬聲漸漸自下而上由遠及近,率先登上壇頂的卻是九名青衫童男,個個眉清目秀,臉龐上烈日暴曬的赤紅尚未褪去,神色既疲憊又興奮,繼而高舉手中鳥獸幡幢默不出聲地分散站在了九根蟠龍石柱下,舉止駕輕就熟顯見是經過了一番排演。

    宗楚見石柱下九名孩童煞有介事的莊敬肅穆,不禁暗暗喟歎。又見兩名身穿土黃道袍手執拂塵的中年道人徐步上壇,一人走至祭台前燃起鎏金香爐中的香燭,一時青煙裊裊;一人口中唸唸有詞繞壇疾走,紙符雪片般的從手中散落在壇頂。

    其後便是約莫一頓飯功夫的樂師歌姬舞樂吹打。宗楚只覺鴰噪全然心不在焉,耐著性子等到舞樂停止,一名手執拂塵的黃袍男子走至壇前,似被人捏著嗓子般曼聲叫道:「承天牧領英明睿智文治武功千秋萬載之百州國皇帝登壇祭天。」說罷佝僂著腰身退在了祭壇一側。

    「阿諛諂媚之徒!」宗楚暗罵道,心下卻納悶不已,明明是個鬚眉男兒,聲音卻尖銳有如婦人,不倫不類聽著也不知是何滋味。

    目光所及之處,只見一人身穿明黃龍袍頭戴紫金平天冠,一步三搖地登上壇頂,緊隨其後的是個銀鬚垂胸的紫袍道人。

    宗楚用神識倏忽掃過,道人卻是名金丹初期境界的修仙者,方才皇帝輦轎中的靈氣波動想必便是這道人所發了。一名金丹修士卻為何混跡於世俗界帝皇宮禁之中,宗楚直想遁身而下,一解心中疑團,強自按捺著,等瞧那肥碩短鬚的中年皇帝如何祭告天地。

    肥碩的中年男子卻在離祭壇兩丈遠處停下腳步,倒是身後的銀鬚老者趨步上前,從祭台上捧起一筒黃燦燦卷軸,轉身雙手捧給中年男子。

    卷軸在祭壇前被中年男子徐徐展開,朗聲念誦起來。

    宗楚聽了一盞茶的時辰,祭文四字為句,以感念天恩地德敬畏諸天神佛開篇,其後全是如何殫精竭慮造福黎庶之類的歌功頌德,宗楚心道,這凡人皇帝如此自欺欺人也太不地道,祭壇下萬餘百姓衣衫襤褸,百州平原如今更是餓殍遍野,你卻在此大言不慚地說甚麼「甘露時雨,惠澤百州,沃野豐腴,民殷國富。」已是怒火中燒難以抑制。

    又聽那肥碩中年人眉飛色舞地念道:「宛宛黃龍,興德而聖,微末功彰,煌炳輝潢,帝已享祉,百代未有」終於按捺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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