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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謎團 文 / 月若兮辰

    次日,風吟瀟讓三丫鬟下去叫了幾個衙役到田莊上來把兩具屍體抬走,他和雲可馨走在後頭。

    「可馨,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兩人踩階而下,風吟瀟有些心事重重道,「等會兒刑部若要問話,能否暫時不要說出兇手昨天的供詞,因為——」

    「我知道的,風哥哥,我不會話說的,」雲可馨淡笑道,「這件事疑點太多,可以先在暗中瞭解一下情況。」

    「最主要還是我想和父親談一談,雖然相信他是清白的,」風吟瀟忽然想起上次馬鳴浩告訴他的那件事,停下腳步,側過身子面對對雲可馨道,「還有一件私事想向他老人家瞭解清楚,也是事關二房老爺雲天祐的。」

    雲可馨一愣道:「私事?事關二伯父?」

    「對,我的侍從告訴我說,」風吟瀟並未發覺自己對雲可馨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二老爺辦喪那天,父親要去弔唁卻給叔父制止了……」

    雲可馨瞪大眼睛,疑惑不解:「還有這事?為什麼?」

    風吟瀟眼睛看向別處,搖搖頭,不勝煩惱道:「不清楚,所以我要找個機會和父親談談,瞭解一下這裡面的情況再說。」

    「可以,我沒意見,」雲可馨很少見風吟瀟這種狀態,突然|m.[m想安慰他,「過後把商談的結果跟我說說就行了。」

    「謝謝你的信任,可馨,」風吟瀟回頭,眉峰舒展了一些。「我回府和父親談完就去找你。」

    那含著鄭重承諾的眼神和語氣,再次讓雲可馨覺得心暖洋洋的。她說不出話來,只是淺笑著頷首。隨後兩人追上了前面的人。

    幾人隨著搬運屍首的衙役一起去了京城負責這件案子的衙門,按照事先約好的說辭錄完口供,風吟瀟又把她們送到鄂國公府門口,才回了燕國公府,迎接風吟瀟的侍從馬鳴浩告訴他國公這幾天都在盼著君侯回府,有事相談,並告訴他風國公這會兒在書房練字,風吟瀟找去,看到父親

    風弘睿此時正在青綠古銅鼎紫檀木香案前寫字。聽到動靜,他抬頭——三十七歲,頭戴金冠,身著玄色鑲邊寶藍撒花緞面圓領袍,身材偏瘦,長臉,濃眉大眼,面容慈愛,神態安詳。

    風吟瀟一手垂放在衣擺處。一隻手肘彎曲的置於腹前,挺拔的身姿擋住了背後的大片光線。

    「父親……」風吟瀟微微一笑的喚道。

    「瀟兒回來,快過來,」風國公笑著招呼兒子道。「總算盼到你回來了。」

    風吟笑而不語,乖順的走到案前看父親方才寫得字——

    「父親的字還是一如既往的剛勁有力,收放自如。」

    「老咯……」風國公謙虛的擺擺手笑道。「我兒近日到何處公幹?為何都沒你的消息,連侍從都不帶。」

    風吟瀟立時斂了神色。沉聲道:「父親,兒子想與談一談。可否方便?」

    風弘睿見兒子一臉的正色和嚴肅,目光一滯道:「我兒有心事?」

    風吟瀟轉過身去,帶上門後返回,望著父親,良久,他緩緩道:

    「父親,兒子想知道我們家與鄂國公府的交情是真是假?」

    「當然,上次本就是二老爺帶著長子雲恪來登門拜你為師嗎?」風弘睿想都不想就答,同時好奇道,「瀟兒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那麼二老爺出事之後,父親為何躲著不出門,連弔唁慰問都沒有?」風吟瀟不待風國公喘口氣,直截了當的問,「我聽府上侍從說,父親本打算去的,可後來聽了叔父的話就斷了念頭,這又是為何?」

    風弘睿的面部表情變得不自然,目光也有些閃躲:「你問這些幹什麼?」

    父親的迴避,讓風吟瀟愈加感到這其中必有內情,一定要搞清楚。

    「兒子只是不明,既是兩家頗有交情,為何在朋友落難,家中正需要您慰問的時候卻不見您的蹤影,」風吟瀟望著父親,話裡透出失望的情緒,「這不是您的作風,更不像兒子從小到大一直敬重的父親。」

    風弘睿低眉垂眼,視線落在他寫的字上,歎口氣道:「瀟兒,你還小,很多事情——」

    「兒子現在已經十三歲,不小了,」風吟瀟耐著性子,想要說服父親講出實情,「還在皇宮裡當差,也算見識了許多人情世故,還有什麼不能理解的呢?」

    「可是瀟兒為什麼非要知道呢?」風弘睿不願相告,猶豫著囁嚅道。

    風吟瀟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凝神片刻,覺得還是對父親先說說昨發生在田莊的林林總總,事關自身清白,父親也許就會坦言相告了。

    「兒子不敢欺瞞,」風吟瀟睜開眼睛,看著風國公輕聲道,「這幾天一直都在二老爺被害的田莊上『守株待兔』,昨駝於讓兒子抓到了。」

    風弘睿猛然抬頭,無比震驚的望著兒子:「你說你在田莊上等著抓兇手?還抓到了?那兇手現如今在何處?」

    「父親可知道兇手是誰?」風吟瀟沒有回答父親的話,答非所問道。

    「這為父怎麼會知道?」風弘睿為今天四子的反常感到很錯愕,脫口而出道,「瀟兒有什麼話不妨直接說,不需要這樣小心翼翼的,父子倆有什麼不能說的?!」

    風吟瀟微頓,舔了一下嘴唇,下決定似從嘴裡吐出倆字的道:「俞牧!」

    「什麼?怎麼會是他?!」風弘睿險些驚叫出聲,神情處處顯示著他的驚異,「瀟兒確定沒錯?」

    風吟瀟表情安定的望著吃驚的父親,想從他年輕的臉上找出一點虛偽和作假,但是沒有。父親確確實實是被震驚到了。

    「確定,」風吟瀟答的簡潔。「俞牧給您趕出國公府三年後,竟會出現在鄂國公府當差。現在看來是『內線』。」

    「『內線』?」風國公睜圓了眼睛,滿腹狐疑道,「會是誰的內線?」

    風吟瀟望著完全被蒙在鼓裡、茫然無措的父親,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他已能斷定此事與父親無關,但是誰,會以父親的名義去下這毒手呢?

    「兇手說——」風吟瀟頓了頓,拿捏分寸似的道,「是父親讓人轉告對二老爺痛下殺手,奪取錦盒後就能再回燕國公府。」

    果然。父親的反應在風吟瀟的預料之內,只見「啪」的一聲,風國公一掌擊在案上,硯台裡的墨汁噴濺而出,灑在剛寫的大字上:

    「可鄙!可恨!可歎!」風國公怒目圓睜,火冒三丈的揮著手臂道,「這簡直就是最無恥的污蔑,陷害,俞牧卑鄙!」

    風吟瀟瞧見父親動了怒氣。趕忙走上前扶他坐下,又倒了杯水給他。

    「兒子當然不會相信兇手的信口雌黃,任由他污蔑陷害我父,」風吟瀟心平氣和。溫聲撫慰道,「但兇手一口咬定是父親轉達之意,還說要與父親當面對峙……」

    「對峙?哼!」風弘睿將手中的茶碗在桌子上猛得一頓道。「讓他來!」他邊說邊站了起來,走到門口。伸長手臂指著一個方向怒道,「讓他來!我倒要看看俞牧這個二流子在我面前怎麼潑髒水。」風國公氣喘吁吁的說著。看上去氣得不輕。

    「兇手已經死了,」風吟瀟上前扶住父親,心煩道,「被埋伏在小宅屋頂的弓弩手殺人滅口了。」

    風國公猛得回頭,止住呼吸怔怔的望著兒子,突然冷嘲熱諷道:「髒水潑好再殺人滅口,來個死無對證,還真是高段!」

    「父親,這裡有一個關鍵問題,」風吟瀟道,「俞牧一口咬定說他是接到一個人的轉達才下手的,而這個人與父親的關係非同一般……因此,兒子今日特來請教父親,俞牧到底指的是誰?」

    「這還問,」風國公沒好氣的瞄兒子一眼,惱怒而煩躁的譏道,「殺人犯要想逃脫罪名自然是能害一個算一個。」

    「我看不見得,」風吟瀟搖頭,深思熟慮的分析道,「俞牧既然敢說出當面對峙這樣的話,那麼說明兩個問題:第一,他有這個把握;第二、他口中的『與父親關係非常近的一個人』也一定是他說熟識的人,甚至一直都保持著聯繫。」

    「可是為父實在不知這俞牧到底指的是誰,」風國公看向兒子,認真道,「我素來與同僚之間都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不疏遠的,但也不過分親密,『關係非同一般』的也只能是說家人了。」

    風國公才這麼一說,便猝然打住,眼睛也睜了睜,彷彿想費力去看清什麼東西,卻又總是模糊不清。風吟瀟亦是微微一怔:家人?聯想到此前在田莊上自己說的「家賊難防」,頓時倒抽一口冷氣,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平定心緒,忽而想起另一件事——

    「父親,二老爺喪事那天,叔父到底對您說了什麼,以至您放棄了對好友的弔唁之舉?」風吟瀟幾近懇求的語氣,「還請父親實言相告,兒子保證定將守口如瓶。」

    驀地,風弘睿臉上竟然透出一絲可疑的紅,目光又開始閃躲,這是奉行「君子坦蕩蕩」的風國公極少有的情況,風吟瀟有些迷茫了:父親心裡,到底裝著什麼秘密呢?

    「因為……二夫人,」猶豫了半天,風弘睿終於支支吾吾的說,但依舊說一句留半句道,「你叔父說,這時候出現會惹人閒話,對於二夫人的名節不利,所以,為父再三考慮之下還是不去了。」

    風吟瀟墨眸深處閃過一絲驚疑:父親好像對二夫人很尊崇和敬重,這是為何?可是這與去不去弔唁二老爺又有什麼關係?風吟瀟登時雲裡霧裡,想問個明白又頃刻間住了口,決定不刨根問底了,現在就去找一下七小姐,想到又能與她相見,他的心就不自覺的要美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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