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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十一章 事發 文 / 月若兮辰

    恍惚間,兒時的一段記憶宛如涓涓細流在腦海中悄然流淌,雲可馨揚著的唇角浮出一絲嘲諷:接下來,雲冉該說「夢話」了!果然,「入睡」不到半個時辰,雲冉就說起了夢話——

    「七妹妹,七妹妹,」雲冉雙眼緊閉,頭不安的動來動去到,「爹娘如果騙了你,請不要責怪他們,不要責怪他們。」

    雲可馨開始「打呼嚕」,發出均勻的呼吸聲,「睡夢」中的雲冉像得到感應似的繼續說「夢話」,且越說聲音越響:

    「……知道嗎?其實你是過繼來的,一出生就從二房過繼到三房,也就是你現在口口聲聲叫的『二伯母』是你的親生娘親,而你叫了十幾年的『爹娘』是你三叔和三嬸,你根本就不是三房親生的嫡女……」

    黑暗中,雲可馨緩緩睜開眼睛,眸子裡充斥著清冷的笑意:五姐姐,我謝謝你了,謝謝你的「良苦用心」。

    雲冉算準了這個時辰雲可馨還沒入睡,心中巴望她能猛撲到自己身上問這問那,她就可以順勢爆出更多內幕,奈何躺在身邊的雲可馨「配合」的一聲不吭,讓她「無從下口」,頓了半晌,只得繼續唱「獨角戲」:

    「……七妹妹,你莫要怪爹娘,他們把你從二房過繼來還瞞著你,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雲冉斷斷續續道,「娘親當年兒子夭折,就誤認為是四姐雲嫣剋死的,所以哀傷成疾,這才想要把你過繼來報復——」雲冉裝作說漏嘴似的追悔莫及般猝然打住道。「哦,不不。是把你過繼過來撫慰喪失愛子的心,七妹妹。你千萬要原諒爹娘啊……」

    雲冉的「夢話」讓身處暗房桌邊的三個丫鬟俱是一驚,紛紛不由自主的朝床這邊看來,卻見雲可馨輕側過身子,朝她們微微一搖頭,示意她們「看戲」就好,無需做其他,隨後才又回過身去。

    接著,雲冉又「絮絮叨叨」的扯了很多,但總是在「過繼」的話題上兜圈子。好像擔心雲可馨聽一遍會沒聽清或記不住,直到雲可馨對仨丫鬟做個吹滅蠟燭的口勢,當臥房陷入一片黑暗之時,雲冉「神奇」的終止了說「夢話」,聲音漸漸含糊不清,直至消失不見,彷彿真的夢囈結束已然沉睡般。

    黑暗中,雲可馨緩緩睜開的眼睛裡掠過一絲嘲諷的笑意:我的好姐姐,謝謝你的「用心良苦」。一面在背後說人是非,一面假惺惺替當事人說好話,開脫罪責,真是「難為」你了。可惜你的「用心」怕是無法得逞……

    次日,雲冉起了個大早——其實是因為昨晚沒睡好,好容易把雲可馨叫醒。又眼巴巴的等著雲可馨追問和吵鬧,心中恨不能她把動靜越鬧越大。不料雲可馨除了早起問安和更衣外,沒看到任何激憤的情緒。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掛著憨傻的的微笑,沒事人似的。

    雲冉自我安慰:許是刻意壓著怒火,搞不好是到爹娘那裡鬧!一想到此,她就忍不住美滋滋的勾起唇叫。讓雲冉始料未及的是,去了北苑飯廳,雲可馨並沒有像她「期盼」的那樣吵鬧和詰問,反倒很溫順和乖巧的先是給爹娘和其他長輩問安,還幫著哄雲筱,吃飯間,更是奉行「食不言,枕不語」的戒條,溫柔且安靜的吃著丫鬟僕婦幫忙夾的飯菜……她越等越心慌,越等越焦躁,時不時拿眼睛瞄雲可馨一眼——

    「七妹妹,你昨晚,睡的好麼?」左等右等,預想的戲碼都未能朝自己期盼的方向開演,雲冉終究沒忍住先開口了,「五姐姐沒吵到你吧?」

    「吵到我?怎麼會?」雲可馨抬頭,神情訝異而茫然,「馨兒昨天睡的可香啦,一覺睡到天亮。」

    「哦,是嗎?」雲冉驚奇的睜圓了眼睛,不可思議道,「我睡覺時常有說夢話的毛病,聲音還頂大,七妹妹難道什麼也沒聽到?」

    一桌子的長輩以及一屋子下人聽到這均沒什麼反應,只覺得五小姐有點可笑,唯獨傅憐音心中「咯登」一聲,目光宛如最鋒銳的利刃投向雲冉,含著戒備和警惕之意。

    「沒聽到呀,」雲可馨放下碗筷,眼睛盯著雲冉莫名其妙的歪著頭反問,「五姐姐說什麼了?」

    「我說……」雲冉險些衝口而出「夢話」的內容,嘴巴卻立馬閉上——自己說什麼夢話怎麼可能知道,一說不就等於什麼都穿幫了?!

    雲冉望著雲可馨微微一怔,心下慌亂道:不可能,自己當時裝睡開始說「夢話」之時雲可馨並未入睡,她怎可能什麼都沒聽到?她沒有去理會傅憐音警告的目光,而是拿眼睛死死盯住雲可馨茫然無措、呆憨無辜的小臉,疑竇重生。忽而把視線移向雲可馨身後的三個丫鬟,靈機一動道:

    「閃靈、閃瑩、閃月,昨晚在我房裡守了一夜,辛苦你們了。」

    雲可馨撇嘴冷笑:這是要打三個丫鬟的「主意」了。

    「不辛苦,」閃靈頷首正色道,「伺候好二位小姐是我們做下人的分內之事,應當的。」

    閃靈兩片嘴唇都沒來得及合上,雲冉就急不可耐的接上:

    「那你們昨晚一定聽到我說『夢話』了是不是?」語氣裡,滿是詭譎的蠱惑和煽動,「快給本小姐說說,我昨晚都說了些什麼?」

    雲冉話一出口,雲可馨便能感到傅憐音週身緊繃,連呼吸都屏住了。

    「五姑娘,你幹嘛非要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傅憐音穩住心虛,訕笑道,「夢話就是夢話,還要讓人人都知道不成?!」

    「娘親,女兒只是好奇,」雲冉橫下一條心不理會傅憐音語氣裡的威脅,撅嘴撒嬌道,「萬一無心說了誰的壞話也好讓冉兒知道一下,好改正嘛。」

    不明內情被蒙在鼓裡的雲天揚雖覺得雲冉有些荒誕,但一想她平日胡鬧慣了也就沒加以訓斥和阻止,加之她這一想法也無可厚非,於是便讓仨丫鬟說出五小姐昨天到底講了什麼「夢話」,三人顯出為難之色,閃瑩下意識看了雲可馨一眼,卻沒從她那裡得到半點「暗示」,唯有眉目間那抹若有若無的譏誚讓她看出了「端倪」——

    閃瑩低下頭,不安的拉扯著衣襟道,「這,五小姐說的『夢話』,我們還是不說的好,說了只怕——」

    「只怕什麼?」二太夫人錢寒秋假意湊趣的笑道,「是不是五小姐說我這老婆子的壞話了?來,說來我聽聽。」

    二老太爺雲瑾瑜也跟著「起哄」的輕撫著鬍鬚,笑呵呵道:「一定也說了我這老頭子的不是了。」

    「丫頭,這只是我們一家子聚在一起聊聊天,茶餘飯後說說笑,」周氏面無表情道,「你別太緊張了,放心,說過就好,沒人會放在心上。」

    「既是『夢話』,就必然是無心之語,」見閃瑩還在猶豫,雲天揚淡淡一笑鼓勵道,「說來聽聽,我們不會責怪五小姐,更不會怪罪於你。」

    「五小姐,五小姐她說,」閃瑩顫抖著雙唇,艱澀的開口道,「七小姐其實並非三房親生,而是三夫人從二房過繼過來報復二房的……」

    此話一出,飯廳立時陷入一陣難堪的沉默,雲天揚的臉由紅轉白,由白轉綠,臉色黑紅交替不斷變幻,傅憐音不敢正視雲天揚,而是咬牙切齒的望向雲冉——假如目光能化為利箭,她早已形同刺蝟。

    雲家幾個老人更是瞠目結舌的坐在那裡,大氣不敢出:誰也沒料到雲冉所謂的「夢話」居然是這個,早知如此,就是割了仨丫鬟的舌頭也不會讓說出來。事發了!三個老人絕望的心想。

    傅憐音張口就要訊問,哪知雲可馨更快,她頭一扭,對著閃瑩嚷道:

    「閃瑩,你是不是聽錯了,五姐姐的夢話怎麼可能說這些,不對不對,我敢肯定你聽錯了。」

    「七小姐,您方才沒聽到五小姐自己說的嗎?」既已得到雲可馨的默許,閃瑩明白自己沒什麼不能說的,她抬頭不慌不忙道,「她平日就有說夢話的毛病,而且聲音還頂大……七小姐您當時是入睡了所以沒聽見,但我們這些守夜的下人怎可能聽錯?這就是原話。」

    「閃靈,閃瑩,閃月,你們可知身為奴才若是誹謗或誣陷主子會是什麼下場?」傅憐音將手按在胸口,以防跳出來,強裝鎮定的目光橫掃眼前的三個丫鬟,鳳眸一瞪,恐嚇道,「輕則挨板子,逐出府;重則杖斃。」

    「三夫人息怒,」面對傅憐音**裸的威嚇,閃靈站出來頷首,恬淡道,「自從來到三房,老爺和夫人對奴婢們非常厚待,我們有什麼理由恩將仇報要害主子?再則,方才閃瑩也說了還是不講為好,省的引起誤會,還給自己招來麻煩,但幾位太爺和太夫人都要我們講講五小姐的夢話,所以我們才狀著膽子說了……」

    傅憐音一股血液直往腦門上湧,正要放狠話,耳邊卻傳來雲天揚的聲音:

    「閃瑩說的沒錯,是主子要奴才說的,她們豈能不從命?」他停了停,眼神流露出痛楚,又轉瞬變為冷漠無情,「我請問傅氏,這仨丫鬟近日才來到府上,她們即便像你說的『誣陷和誹謗主子』,胡編亂造的話可以有千百種,卻為何是我們雲家內部的事情?若不是冉兒說的『夢話』,仨丫鬟如何得知?!」

    雲天揚氣勢洶洶、咄咄逼人的詰問,直弄得傅憐音膽戰心驚,呼吸不穩,眼珠子溜溜直轉的想著應對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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