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三十章 命夭的孩子 文 / 渴雨
我斜眼一看,她那牽著的那男孩估計得比我大兩三歲去了,可出門在外也不想爭啥,朝師父身上挪了挪,意思讓她那小孩坐下來。
那婦女一屁股就坐下了,往後抱著孩子往腿上一放,朝師父道:「將你家妹仔抱起來咯,沒見這麼擠麼!」
我無奈地瞄了一眼那婦女,兩眼發青,眼角血絲迸現。身上三盞本命燈青光閃閃,頭上一團黑氣縈繞。
這是被厲鬼纏身之兆。
本著不惹事的原則,我只看了一眼就老老實實的坐到了師父腿上,任由那婦女又朝裡面擠了擠。
師父抽了抽鼻子,問我怎麼了?
我忙說沒事,生怕他又濫好人。
對於陰靈這些東西,不會無原無故的找上一個人,如果你強行將這因果拆開,對於自己本身也是一件損功德的事。
所以我只得閉目裝傻,少一事算一事。
車開得慢,路上又搖得厲害,師父知道我是一個閒不住的人,從兜裡掏出一包奶糖遞給我,讓我在路上慢慢的嚼。
前邊坐著的袁仕平轉過頭來看著我笑,我客套的遞了兩個給他,他竟然接了!
旁邊婦女抱著的那個男孩子也抿著嘴唇瞄我,眼裡全是渴望。想著他媽可能會不久於人事,我抱著做好事的心態掏了幾顆來遞給他。
那婦女忙推了推他,示意他接。
可他那手掌一張開,我雙眼卻是一暗,髒兮兮的手掌上,一根長度不過大拇指根的命線斷成三四截,整個手掌發著暗青。
我努力的睜大眼朝那男孩子看了看,他那三盞命火明明燃得很好,臉色也很正常。
怎麼看都不會是陰靈,從他那手掌上看,卻明明已經是夭折的掌相。
可他拿了糖就飛快的將手縮了回去,先剝了一個塞進他娘嘴裡,第二個才剝給自己吃。
我不知道是自己眼花還是怎麼的,可心裡總是被撓得慌。
想了會,我就裝作沒事一般的問那小男孩多大了。那時我比較小,又跟那男孩子一般大,加上又給了糖。
一來二去,那婦女就將那小男孩的生辰八字告訴我了,還說她這娃命大,幾次重病都沒事。
那八字一出,師父的腿就是一僵,連坐在前排的袁仕平都回過頭來看了那小男孩兩眼。
我手裡掐著五行生旺表,又算了六十甲子,確定這小男孩不可能過一八之數,可現在卻已經滿了九歲了。
只要找到了話頭,車上無聊的人就聊了起來。
可我看著那小男孩自己吃一個,又剝一個放在那婦女嘴裡的模樣,莫名的心酸,將一整包奶糖都遞給了他。
師父抱著我的手也緊了緊,有些事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從隆回又轉了兩道車,天黑了才到我出生的小村莊裡,這也不算太偏,新修了條不大不小的水泥路。
袁仕平那本家直接就帶著我們幾個人就朝我家走去,說什麼我奶奶很想我之類的。
師父也認為我應當先回家裡去,儘管他們當年並沒有想養活我的意思。
老家已經換了成了三層的平頂房了,修得還算氣派,當我被袁仕平的本家引進去的時候,所有人都看怪物一樣的看著我。
這種猶如看著一個隨時可能會撲上去咬他們兩口,卻無避免的表情讓我很受傷。
緊緊的抱著師父的腿,我咬了半天的嘴這才叫了人。
奶奶已經老得看不清東西了,聽見我叫只是應付的應了一聲。我那名義上的父親卻只是呵呵的笑了兩聲,朝他身後抱著孩子的老婆撓了撓頭。
這於我想像中的熱情大不一樣,電視裡那種許久未歸家的感人場面是完全沒有的。
師父摸了摸我的頭,說可以不叫奶奶和爸的,日後叫叔叔就可以了。只是這樣一句話,讓我心裡暖了不少。
晚飯倒是整了不少,隔年的豬血丸子,酸菜魚,大片臘肉,雞湯紅薯粉,還有采的冬菇。
因為不再糾結血緣的關係,我晚飯吃得很飽,還是師父特意交待我少吃的結果。
當然那個魚我是沒動的,說不準就是從小黃的沲塘裡撈出來的。
晚飯剛過圍著爐子烤著火,村裡就來人了,一個穿得整齊的村長,和那個傳聞中養魚的小黃。
那村長看了看我,小心的伸手過來作勢想摸我頭,難看的笑著說長這麼多了,叫張陽吧?讀書了沒啊?
我這時都一一乖巧的應了,不能丟師父的臉啊。
那小黃卻沒這耐性,將手腕上的棉衣一掀就要袁仕平看。
師父眼睛看不見,所以他只是輕輕的扣了一下我的後背。
小黃的手臂上,大大小小的齒印都佈滿了,那齒印交錯並列,明顯不是人牙。
而齒印裡一點點的滲出黃水,一顆顆黃色的水珠,在肉眼都能看見的情況下,慢慢的在小小的齒印裡凝結,然後慢慢的在皮膚上流走。
我說怪不得小黃穿得這麼少,這麼冷的天就一件棉衣,打底衣都不穿一件。
他那件棉衣已經完全被那黃水給滲濕了,在火爐的煤火一烤之下,冒著熱氣,還帶著一股酸酸澀澀的味道。
袁仕平看著也是重重的皺眉,這種東西來得奇怪,不找到原由,根本就想不通為什麼。
村長見袁仕平皺眉,忙朝師父道:「黑先生本事大,還請黑先生救救我們吧。」
師父伸手摸了摸小黃的脈,除了睡得不大好導致肝火旺了點之外,確定其他一切正常。
我凝神看著小黃,三盞命火穩穩當當的,也沒見什麼黑氣陰靈纏身,怎麼可能會有這麼怪異的事情。
袁仕平這時笑了笑的看著我,指了指在門口張望的張家人道:「你們也掏出來看看吧!」
張老大(姑且這麼叫吧)緊張的看著村長,這才慢慢將衣服解開,他那情況比之小黃好了不少,只有淺淺的齒印,還沒見滲水,只是他露的地方比較多,密密麻麻的齒痕看著不舒服。
加之我對他總是嗝應得慌,所以只是輕輕的瞄了一眼。
我轉頭看著村長,卻見他臉上一紅,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原本當真是全村人都有啊,問他外村人是不是也有。
他卻白著臉說問過了,外村沒有,這事搞得整個鎮裡都不少人知道,如果不解決,他這個村長都不要做了。
我心裡暗罵這貨只知道做他的村長,可眼神卻不自覺的朝張老大扣衣服的手上去瞄。
明顯那些齒印只在衣服遮得到的地方,平時穿了衣服還看不見了,這鬼咬人還小心的避開?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吃了一碗自家做的米豆腐,據說是張奶奶的拿手活,袁仕平這道士居然吃了兩碗。
那村長一摸嘴,就招呼著我們去沲塘邊看。一路上時不時有人跑出來問兩句,然後就跟著我們朝沲塘那邊走,只是這些人看我的眼神多少都有點怪。
我望了望張家的方向,卻發現沒有人來他們家鬧事?
按理說出了這事,理當想到的就是我娘葬在那裡出事了,可這會卻沒事?
師父感覺我總是回頭,拉著我在人後站了會,說我娘上山時,白天就將生我的那幅棺材抬著上山。到了晚上才讓自家人抬著鐵棺材倒著葬進泉眼裡,這種事情肯定不會讓人知道。
我想張家肯定是為了不惹事,所以才沒有阻止小黃用那泉眼水養魚的吧。
到了地,只見三面環山,一面是朝下走的稻田改成的大魚塘,那個泉眼是在一個大坑裡的石頭中間,足足有八仙桌那麼大,湧出的水都能看到滾動的,只是整個泉眼深不見底,湧出的水溫溫,在這大冬天的早上冒著絲絲的熱氣。
村長說這泉水大,但是因為離村裡住的地方遠,所以也沒有人來挑水喝,而且傳說到了夏天這裡面時常有蛇洗澡啊,黃蛤蟆望月啊之類的事,所以幾乎平時來都沒有人來。
只是這水灌著下面的田,收成倒是不錯,連蟲子都不長,每年收稻子時每塊田里還能挖出十多斤泥鰍。
我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泉眼,水湧動的頻率很高,完全都看不到下面有什麼。
估計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娘的鐵棺被丟了進去才沒有人知道了。
泉眼的下角就是小黃的魚塘,他千保證萬保證,當初他挖沲塘時下面都是黑黑的沉泥,絕對沒有那些人骨頭的。
我瞄了一下風水,這地方是塊福地,按理說是不會有這麼詭異的事情的。
遠處時不時的有人扛著鋤頭遠遠的看過來,只是並不好意思走近。
我將前後左右的大概情況說給師父聽了,袁仕平卻按道家的堪輿之法,朝東走幾步又朝西走幾步,最後得出的結果都是一樣的,福地無疑。
師父當年能將他唯一的徒弟的娘葬在這裡,肯定是也算過的啦,只是想不通問題到底出在哪裡了。
當下就只有抽乾那泉眼裡的水了,師父叫人拿了兩台抽水機過來,說是要將泉眼裡的水抽乾。
這下張老大臉就白了,這下面有什麼他最清楚不過了,如果被抽了出來這還得了。
可村長卻強硬的將他推到一邊,招呼著身後看熱鬧的人過來幫忙。
不一會四台抽水機的水泵就直接扔到泉眼裡面去了,不少人這裡就有借口站在一邊看熱鬧了。
不一會,水是這個挽了袖子上前問下袁仕平,就是那個解個衣服過來問下袁仕平。到最後竟然還有找師父合八字算命的,這些人也當真是心大。
估計是他們還在不癢不痛的狀態,除了睡不好也不覺得有什麼,還樂得有點事大家一塊嘮叨。
泉眼水在四台抽水機也抽了近一個小時這才慢慢的顯到下面深深的石眼,可能是太深的原由,水一湧出來就被抽了出去,可下面依舊是一下大大的深眼,看不清有什麼東西。
小黃站得最近也最是心急,一看這樣,說他有連身靴,他這就下去看看。
見他心急的樣子,我當時心裡也是有點酸,拿了師父的墨汁,讓小黃將外衣脫了,我飛快的念動真訣在他背後畫了一道避水符。
這符可以讓他身不沾水一個時辰,免得他這大冬天的還著涼了。
袁仕平拿了個羅盤在四周走動,我就只有小心的看著小黃下水,見他掛好繩子慢慢的朝泉眼裡面去了,村長忙叫幾個人來打手電筒,讓他到底了就拉繩子。
師父拄著柱杖跟急著赤眼白臉的張老大說什麼,我瞄了一眼估計就是安慰他什麼的。
那小黃下去了一小會,卻一直沒見他回應,我看了下手上的卡通電子錶,這都好幾分鐘了,卻還沒有將泉眼走不到底。
我走過去讓人叫人先上來,看樣子下面別有洞天,要等準備充足了再下去。
袁仕平也過來瞄了一眼,決定準備一下他親自下去。
我還小,師父又看不見,其他人不行,就只有他了。
他寫了一個大單子,讓村長去準備東西,他在要午時剛入時進泉眼去。
我站在泉眼旁,半瞇著眼朝裡面看了看,那下面竟然有一種讓人進去的衝動,我的頭就不自覺的朝泉眼裡面伸了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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