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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2.第82章 五年,不是喜脈 文 / 卿七

    陵雲淵的表情變得格外的微妙,他張張嘴,看看穎妃,又看了看陵帝,似乎想說什麼,又猶豫不決。

    陵帝看到這,更急了,也顧不得懲罰穎妃。

    宮裡這麼多年都沒出生過小皇子了,他怎麼著也不想小皇子出問題。

    陵雲淵垂眼:「回稟父皇,不知是不是兒臣學藝不精,兒臣剛才不小心碰到穎妃娘娘的脈搏,發現她……不是喜脈。」

    陵雲淵這一句話一出,在整個宴會裡炸起了一塊驚雷,震得人七葷八素。

    不是喜脈?

    什、什麼意思……

    他們怎麼突然覺得自己的智商不夠用了?

    懷了龍種,難道不是喜脈?

    那如何懷?

    穎妃還沒有從剛才的打擊中回過神,突然又聽到這,臉上先是一白,突然像是發了瘋一般猛地撲向陵雲淵:「你胡說什麼?!」

    陵雲淵垂著眼,並沒有動。

    穎妃卻也沒成功打到陵雲淵,被陵帝快一步,一把握住了手腕。

    按在了龍椅下的台階上:「穎妃,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朕?啊!陳御醫,過來給朕診脈!」

    穎妃的臉刷的慘白如雪。

    陳御醫抖著一把老骨頭,悠著上了台階,跪在地上,顫巍巍地診了一把,頓時,重重磕了一下頭:「老、老臣也學藝不精……」

    他這一句話一落,在場更是死一般的沉寂了。

    臥槽,這年還能不能好好過了?!

    讓他們這樣圍觀皇家後宮秘辛真的好麼?

    眾人欲哭無淚的默默縮小存在感,就看到陵帝彷彿被雷劈了一般,默默放開了穎妃,頹敗地坐在龍椅上,死死盯著穎妃不出聲。

    姬將軍這會兒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己的女兒。

    竟然連這種謊言都敢撒嗎?

    陵帝沉默許久,才異常平靜道:「把一直給穎妃看診的御醫帶過來!」

    韓百川領命很快就去了,不多時,那御醫抖著身板,看事情暴露,哭著磕頭饒命,還是被陵帝直接一揮手:「拉出去砍了!」

    然後,才看也不再看穎妃一眼,望著姬將軍:「姬老將軍,你還要向朕求情嗎?」

    姬將軍重重頜首:「老臣無顏,皇上隨便發落,老臣絕無怨言!」

    「爹……」穎妃渾身一軟,沒想到事情怎麼突然變成了這樣。

    而從頭被嚇傻到底的陵少卿,則在這個時候突然站了起來:「父皇,兒臣不相信母妃……」

    「帶六皇子回宮,朕現在不想看到他。」

    陵帝一句話落,立刻上來幾個侍衛拉著陵少卿離開了。

    陵帝揉了揉發疼的鬢角:「來人,穎妃從今日起,撤去所有封號,打入冷宮,永世不得出宮!拉走!」

    穎妃聽到這,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這一場除夕宴,估計也沒人笑得出來了,陵帝很快就揮揮手,一臉倦怠地離席了。

    文武大臣心照不宣地對看一眼,也沉默地告辭離開了。

    蘇岑等差不多了,才走到陵雲淵身邊,看著他起身,忍不住替他揉了揉膝蓋:「跪疼了吧?」

    「還好。」能為母后報仇,跪上一跪,也是值了。

    只是……

    他多看了一眼蘇岑溢滿笑意的眉眼,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怎麼知道穎妃沒有懷孕?」

    蘇岑四周瞧了一眼,發現沒有人注意這邊,才邊走邊壓低了聲音道:「我先前怕穎妃設計陷害你,就去了一趟流華宮,剛好見到了穎妃用的膳食,發現裡面有一道木耳菜。」

    「嗯?木耳菜怎麼了?」

    蘇岑回道:「木耳菜其實並不是普通所見的木耳,而是一種性寒的食物,一般普通人吃了倒是沒什麼,可如果是懷孕早期的孕婦吃了的話,就很容易滑胎了,可穎妃依然照吃不誤,那麼,只能說明一點,她懷孕是假的,只是為了重新得到陵帝的寵愛,才會撒了謊。」

    可這也恰好給了他們一個機會,讓穎妃再也翻不了身。

    冷宮一生孤寂,也算是償還了白皇后當年的冤屈。

    蘇岑和陵雲淵回到了暮雲殿前,因為提前放了所有人的假,所以殿前很寂靜,加上暮雲殿位置也偏,四周除了偶爾經過巡查的侍衛,並沒有人。

    到了殿前,蘇岑卻突然拉住了陵雲淵:「阿淵啊,你信我麼?」

    「嗯?」陵雲淵回頭,黑漆漆的眸仁落在蘇岑的臉上:「怎麼了?自然是信的。」

    蘇岑眉眼微亮,這才從懷裡掏出一塊黑錦緞:「那就把眼睛蒙上吧,我帶你進去。」

    陵雲淵並不知道蘇岑要做什麼,卻是直接轉過了身:「嗯,蒙吧。」

    蘇岑忍不住樂了,邊抬手替他把眼睛蒙上,一邊道:「這麼聽話啊,你就不怕我把你給拐跑了?」

    陵雲淵閉著眼,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可心卻是從未有過的明亮:「不怕。」

    蘇岑眼底的笑意更濃了,偏過頭,看著陵雲淵沉靜的側臉,心也慢慢安定下來。

    牽著陵雲淵的手,慢慢推開宮殿的門,然後一步步走了進去。

    身後的殿門被無聲無息地關起,蘇岑牽著陵雲淵一直走到了暮雲殿正中央的空地上,才停了下來。

    「把臉上的布拿下來吧。」

    蘇岑的聲音在沉寂的黑暗中,像是唯一的明燈,讓陵雲淵嘴角慢慢勾了起來:「好。」

    只是隨著黑錦緞拿下,他緩緩睜開眼,看到滿殿的琉璃燈,流螢一般的紅色把整個暮雲殿裝扮的如夢似幻,陵雲淵怔愣地瞧著,完全忘記了反應……

    而在他沒有看到的身後,蘇岑朝著黑暗中,突然抬起手。

    頓時,驚然間,黑暗沉寂的蒼穹下,飛花般炸開無數朵流光,迅速蔓延開,照亮了陵雲淵的眸仁。

    同一時刻,整個皇宮的角落,同時煙火四起,驚呆了整個皇宮裡的人,只是卻根本不知道這煙火到底從何處而來……

    陵雲淵仰著頭,沉靜的小臉瞧不出情緒。

    可那眼底卻是流光攢動,越來越多的暖意瀰漫開,讓他眼前的視線幾乎要模糊了。

    他的耳邊突然響起了幾日前蘇岑的問話「阿淵啊,你確定沒有事情瞞著我嗎」,那時候,他根本沒想過,她會知道……

    知道他心底隱晦的落寞黯然。

    冷宮的九年,今天的第十個年頭,除了最初奶娘會記得,沒有人還知道,他出生在這一晚,卻是一個不祥的開始。

    整個皇宮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場煙火,熱鬧了起來,喧嘩聲響徹在耳邊,陵雲淵卻覺得整個世間彷彿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歪過頭,瞧著蘇岑。

    蘇岑盈盈一笑:「喜歡嗎?」

    「喜歡。」陵雲淵的聲音有些低啞,瞧著煙火的光在她眼底璀然綻放。

    緊緊攥著蘇岑的手,感覺著掌心傳來的溫度,越攥越緊。

    蘇岑彷彿沒感覺到:「以後每一年,我都幫你過好不好?」

    陵雲淵眼底的光一點點瀲灩而動,最後只倒映出蘇岑認真的臉,他動作極輕卻認真地頜首:「……好。」

    彷彿只是在回答蘇岑,卻又像是某種鄭重的承諾。

    蘇岑倒是沒多想什麼,看陵雲淵終於開心起來,這才鬆了一口氣,雖然弄這些又不想引起陵帝都懷疑,廢了不少的功夫在宮裡安插煙火引線,可看到小孩的小模樣,怎麼都值了。

    等煙火一點點褪盡,整個暮雲殿重新亮了起來,夏蘭在這時才走了出來,手裡端著一碗長壽麵。

    麵湯、長面是蘇岑親手做的,一直在火上溫著,這會兒冒著熱氣。

    離得這麼遠,依然能聞到那讓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夏蘭一直走到蘇岑和陵雲淵面前:「七皇子,過了今晚,又長了一歲,這是蘇姑娘給你煮的長壽麵,奴婢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可奴婢和蘇姑娘,以後會一直陪著你的……」

    陵雲淵眼裡有光微微晃動,許久,慢慢垂了眼,遮住了眸底的神情。

    應了聲,伸手接了過來。

    他想,自己這一生,也許都不會忘記這一天了……

    蘇岑,他在心裡輕輕咀嚼著這個名字,只要想著,就彷彿擁有了全世界。

    蘇岑陪著陵雲淵一直坐在外殿的台階上,等著這一年的最後一刻的到來,夏蘭望著他們兩人,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亥時的漏沙盡了最後一粒,新一天終於到來了。

    蘇岑拿出準備好的白袍,遞給了陵雲淵,陵雲淵站起身,並沒有多說什麼,換了下來。

    然後和蘇岑一起,對著一個方向拜了拜,望著黑漆漆的蒼穹,默默祭拜:母后,兒臣……會好好活下去的……兒臣,以後不會再是一個人了……

    陵雲淵重新睜開眼,偏過頭,望著蘇岑:「我突然想練劍了怎麼辦?」

    蘇岑抬起頭,揉亂了他的發:「那就練吧,今晚上整個暮雲殿都沒別人,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她知道,他心裡有積壓了數年的黯淡哀傷,他需要一個途徑發洩出來。

    他不願意說,她就當不知道,可她願意陪著他,看著他成長,一直長成一個足以堪當重任的強者。

    那時候,她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蘇岑托著下巴坐在台階上,看著陵雲淵揮動著手裡的劍,以劍為祭,懷念他從未見過一面的母后;以劍為刃,破開過去的陰霾,迎接黎明。

    陵雲淵舞了一夜,蘇岑也陪著看了一夜。

    她看著第一縷日光緩緩灑在不遠處小孩漂亮的眉眼上,彷彿這樣一直下去也沒什麼不好……

    時光荏苒,光陰如梭。

    五年的時間,彷彿形成了習慣,以後陵雲淵每次練劍的時候,蘇岑都會坐在台階上,這樣一陪,竟然就是整整五年。

    她看著曾經漂亮的小孩,隨著時間的逝去,抽芽般成長。

    長成一個俊逸的少年,成為一個六重天的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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