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35.第235章 安撫,他的溫柔 文 / 卿七
薛忠白高興一場,可皇上都這樣說了,他一個奴才哪裡有這個膽子啊,可真的這樣說了,外面跪著的那位,估計死活是不肯起來,絕對是以死相逼啊。
薛忠想想,這事兒外面那位可真做得出來。
他眼睛轉了轉,身為奴才,最重要的是什麼,那就是給主子解決問題啊。雖然皇上說選進來之後都充當宮女,可到底是答應了下來,他不說,等到時候鐵板釘釘了,至少先讓外頭那位高興高興,能有將近三個月的清閒呢。
薛忠心情好了,「奴才這就去回了崔大人。」薛忠踩著小步子,快步挪到了御書房外,打算親自告訴崔大人。
只是薛忠剛打開御書房的門,就對上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黑曜石一般,眉眼一轉,咬著手指窩在奶娘懷裡瞄著薛忠。
薛忠瞧著對方那漂亮精緻得不可思議的小臉蛋,心都軟了,哎呦喂一聲,就弓著身:「小殿下,您怎麼這會兒來了?」平日裡都能睡上一陣子了。
御案前剛抬手拿起一本書冊的陵雲淵聽到這,抬頭,墨黑的眸仁落在殿外,神色幽深沉寂。
薛忠已經讓開了身子,讓奶娘抱著奶娃娃進來了,奶娘頭都不敢抬,倒是她懷裡的小東西巴巴瞅著前方的人,烏溜溜的大眼水汪汪的,稚聲稚氣地喚了聲:「阿爹……」
陵雲淵原本冷漠的眸色軟和了些,只是冷峻的面容依然看不出情緒,聲音低沉:「過來。」
小傢伙眼睛頓時亮了,在奶娘懷裡掙了掙,讓奶娘把他放下來。奶娘哪裡敢不依,趕緊把懷裡的小祖宗給放在了地上,可也不敢起身,就那樣在身後虛虛扶著,看著個頭不大的小殿下,踩著小步子,慢慢朝前搖搖晃晃地開始挪過去。
他走路的姿勢很奇怪,似乎有些發軟,身形也不穩,讓人心驚膽戰。
生怕下一刻,就會摔倒在地上。薛忠一腦門的汗,看小傢伙走了幾步,慌張道:「小殿下呦,奴才抱您過去好不好?」
小傢伙哼唧一聲,繼續往前挪,烏漆漆的眸仁在琉璃燈暈黃的光下,格外晶瑩易透,彷彿浸過水的黑葡萄,漂亮極了。
御案前的陵雲淵瞳仁怔了怔,已經站起了身,長腿一邁,大步走了過去,彎下腰,把地上慢慢挪動的小傢伙抱了起來,小傢伙趴在他的肩頭,藕臂虛虛攬著他的脖子,蹭了蹭,「阿爹,好累哦。」不過眸仁轉了轉,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嘻嘻,阿爹還是心疼他的。
陵雲淵摸了摸他的頭,斂下的眸仁有溫柔拂過。
薛忠不經意掃見了,驚得立刻低下頭,他是看錯了吧?偷偷再抬起來,陵雲淵眸底已經恢復了一慣的冷漠,不過望著懷裡的小殿下,還是能察覺到不同。心想,皇上冷心冷面的,果然只對小殿下是不同的啊。
陵雲淵已經抱著懷裡的小傢伙到了龍椅前,坐下來,讓他坐在他的腿上。
陵雲淵垂著眼,摸了摸懷裡小東西的小胳膊小腿兒,並未察覺到異樣,才道:「你還不能走太多的路,慢慢來,不急。」
小傢伙乖巧地點頭:「可玄兒想早點走穩一些……」
陵雲淵一怔,半晌,才讓聲音盡量柔緩:「不急。」
小傢伙耷拉著小腦袋:「阿爹,你是不是不喜歡玄兒啊。」總感覺阿爹對他好冷淡啊。
陵雲淵垂眼,「為什麼這麼說?」
小傢伙心思敏感,搖搖頭沒說話。陵雲淵沉默地看他一眼,抬眼,看向薛忠,後者弓著的身板一僵,立刻垂頭:「皇上放心,沒人敢亂說什麼的。」就算有人敢胡說,他第一個就不依啊。
更何況,小殿下身邊有那麼多人保護著,都知道小殿下是皇上的心頭肉,哪裡有人不怕死的敢往上面撞?
陵雲淵擺擺手,薛忠長鬆口氣,也不敢多待,喚著那奶娘一起告退,在殿外守著。
陵雲淵這才低頭,懷裡的小東西掩唇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烏溜溜的眸仁浮現睏意,小腦袋搭在陵雲淵的胸口,卻不肯睡去。
陵雲淵瞧著時辰已不早,摸了摸他有些冰的小臉:「告訴父皇,怎麼了?」
小傢伙嘟著嘴,耷拉著小腦袋,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情,沒說話,不過不多一會兒,突然藕斷似的小胖腿隨著銀白色的光一閃,然後就變成了一條蛇尾,上面的蛇鱗泛著銀白色的光,他大大的眼睛裡淚汪汪的:「阿爹,玄兒是不是與別人不一樣啊?」
陵雲淵眼底有痛色一閃而過,很快又恢復了正常,指腹在他眼底抹了抹:「以後不能在別人面前變成這樣,知道嗎?」
小傢伙頭垂得更低了,白玉似的小臉上,委屈一片。
阿爹好凶。
陵雲淵輕歎一聲,把他摟得緊了些,眼睛看著一處,墨黑的眸仁透不進半分光亮:「玄兒跟別人自然是不一樣的,因為玄兒的娘親也是特別的,獨一無二的。所以,玄兒也隨了這份獨特,自然與旁人不同。」陵雲淵的聲音壓得很輕,耐心安撫,讓懷裡的小傢伙不知何時揚起了小腦袋,眼底的難過一掃而空,「那玄兒在阿爹心裡也是獨一無二的?」
陵雲淵垂眼,抹去他眼底的淚痕,「對。」
小傢伙破涕而笑,小手捏著他的衣襟,小拳頭像是小白饅頭,「那為什麼不能在別人面前變啊?」
陵雲淵攬在小傢伙的手臂微微緊了緊,「因為這樣,別人就會把這份獨特給看走了,這樣,玄兒也願意嗎?」
小傢伙連忙把蛇尾變了回去,捂著嘴,「不要!」
陵雲淵摸了摸他的眼,睨著他近乎相似的眉眼,略微怔忪。
小傢伙心裡的大石頭不見了,這才困得睜不開眼,迷迷瞪瞪地窩在陵雲淵身上,小手緊緊攥著他的手指,「阿爹,娘親什麼時候才回來啊,玄兒都沒見過娘親……」輕聲的低喃,稚嫩軟糯。
陵雲淵身形一震,落在他身上的大掌慢慢收緊,閉了閉眼,再重新睜開,輕聲道:「很快的。」
「有多快……」
陵雲淵眸光極輕地落在一處:「等你長大,就回來了。」
「那玄兒……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小傢伙的聲音已經很低了,近乎要睡著。
陵雲淵半晌沒說出話來,低下頭,發現懷裡的小東西已經睡著了,才輕喃:「……也很快。」
陵雲淵許久才站起身,把懷裡的人兒放到御書房裡間的軟榻上,裹上鬆軟的錦被,才走了出去,重新坐到了御案前,眉眼已經冷了下來,抬手,壓得極低的聲音,帶著一種森冷:「薛忠,滾進來。」
薛忠立刻手忙腳亂地爬著走了進來,跪在那裡,大氣也不敢出。
陵雲淵危險地瞇眼:「到底怎麼回事?」
薛忠欲哭無淚,從剛才出去把事情查清楚了,他就想掐死那個奶娘了,特麼的,你沒事多什麼嘴啊。
可前方陵雲淵還在等著他的回話,即使是要撞在刀尖上,他還是顫巍巍回了:「是、是奶娘自從那次看到小殿下變身……以後看到小殿下就很怕的樣子,今天,不知哪根筋不對了,趁著小殿下午睡的時候,偷偷與服侍小殿下的宮婢嚼舌根,說……說小殿下很奇怪,能……」他後面的話,其實不用說出來,陵雲淵大概也能猜到了,眼底森冷一片。
薛忠感覺四周完全被低氣壓籠罩了,慌忙道:「幸虧很快就發現不對勁了,那宮婢已經控制住了,只是,只是為了不引起小殿下懷疑,就沒敢動那奶娘。」
陵雲淵的臉色完全森冷下來,原本以為警告了之後,那奶娘不敢亂說。
既然如此……
虛瞇著眼,陵雲淵涼涼道:「該怎麼做,知道嗎?」
薛忠一怔,連連頜首:「是,老奴這就去看,一定把事情解決的漂漂亮亮。」
陵雲淵抬手,「滾吧。」
薛忠也不敢起身,跪著出去了,等出去起身,才覺得一後背的冷汗,隨即眼神一冷,怨那奶娘沒事多什麼嘴,這不是害人害己麼?
陵雲淵直到薛忠離開,才沉默地望著空蕩蕩的大殿,眸底的冷一點點凝聚,黯然無光,晦暗幽冷……
蘇岑整個人窩在被褥裡,眼睛卻睜得大大的,腦海裡還在迴盪著那婢女的話,煩躁地把被褥一拉,直接擋住了自己的臉。
不行,她不能再想了,她一定不要再想了,不就是選秀麼,有什麼大不了的,她……她正好可以混進去啊。
只是……蘇岑再一想到自己這癡傻的身份,默默給自己點了根蠟,她這是要先把形象扭轉一下嗎?可怎麼不那麼突兀的轉一轉,是項技術活啊。
更何況,選秀也不是誰想進去,就一定能夠進去的。
蘇岑讓自己不再去想這個問題,目前的情況是,她要怎麼先打探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她是鐵定不會去直接問蘇家主的,先不說他把自己當瘋子,光是如今的局勢她都不清楚,萬一再給阿淵添了麻煩,這就不是她的初衷了。
蘇岑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睡著了,她做了一個夢,一個近乎荒誕的夢境,夢裡,她覺得很奇怪,可等夢醒了,她卻茫然一片,完全記不清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夢。
她擁著被子坐在那裡,房間的門突然被打開了,她直覺的轉過頭,就看到昨日的那個老婦人正站在外面,而她的身後,逆光而立的,是個身材略高大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