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50.第250章 留下,後宮無妃 文 / 卿七
四周的氣氛很微妙,蘇岑忍不住偷偷看著陵雲淵的側臉,先前的一眼沒看清,此時在格外明亮的琉璃燈下,暈黃的光打在他的側臉上,愈發顯得五官立體深邃。
她只覺得一瞬間的事,可對陵雲淵來說,已經是七載的光景。
面前的人彷彿一下子從少年到了青年,眉眼帶著一種歲月沉澱下來的冷酷成熟,可與以前她認為的冷不同,如今的陵雲淵,是一種從骨子裡發出的冷漠與薄情。
蘇岑的眼忍不住湧上一股熱氣,被她強行壓了下去。
陵雲淵只吃了沒幾口,就放下了,聲音依然淡淡的,「撤下去吧。」
「這就不吃了?」蘇岑忍不住脫口而出,反應過來,僵在原地,剛想著他會不會發火,就聽到陵雲淵抬眼,看著她。
蘇岑不同抬頭,就能感覺到陵雲淵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垂著頭單膝跪下,「屬下多話了,皇上恕罪。」
陵雲淵沒出聲,半晌,才親自撫著她把她扶了起來。
肌膚相貼的地方,蘇岑差點把陵雲淵的手給甩開,心臟噗通噗通地跳著,額頭上簌簌的汗向下落。只是陵雲淵也只是把她扶了起來,就很快鬆開了,蘇岑這才鬆了一口氣。
然後,就聽到陵雲淵道:「你是不是覺得朕很可憐?」
蘇岑一怔:「嗯?」
反應過來,連忙搖頭,「皇、皇上,屬下不敢。」
陵雲淵只是靜靜看著她,半晌,揉了揉眉心,沒再說什麼。轉過頭,喊了薛忠進來,讓他把菜全部都撤了下去,這才重新翻開了奏折,重新執起筆,批改起了奏折。
這次薛忠沒敢離開,蘇岑也沒敢,陵雲淵沒讓她走,她也不敢再開口私自離開,生怕陵雲淵發現什麼,可陵雲淵方纔那句話,卻像是一道符咒,在她腦海裡一遍又一遍的閃著。
為什麼他會覺得她在可憐他?是因為看到他只吃了這麼幾口,還是他明明身為帝王,吃的卻是青菜豆腐?她眼底很熱,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她怔怔瞧著他的側臉,總覺得事情與她想像中的不一樣。
他……過得,很不好。
硯台裡的墨汁很快沒了,薛忠看到了,剛想上前,就被陵雲淵給阻止了,「讓她來。」
御書房裡一共就三個人,薛忠立刻就知道陵雲淵說的是誰了,心裡驚訝的同時,忍不住多看了蘇岑兩眼。讓開位置,看這個頭不高的侍衛慢吞吞走到陵雲淵的左側,然後,拿起硯台,開始慢慢地磨。
從始至終都沒有抬頭,這讓薛忠很滿意,可偏偏總覺得這侍衛有些不同。至少是感覺,給人很不一樣。
陵雲淵一直批改奏折到深夜,子時早已經過了,燭火挑了一次又一次,蘇岑咬著唇,陪著他靜靜地待著,直到批改完最後一本,陵雲淵才放下筆,薛忠立刻遞過來一杯茶。
陵雲淵端起來,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
蘇岑這才鬆開手,放下也磨了一晚上的墨,輕輕甩了甩手,發現陵雲淵在看她,立刻把手被在了身後。陵雲淵也沒說什麼,放下茶杯,「你叫什麼?」
蘇岑一怔,薛忠忍不住急了,「皇上在問你的名字,還不回答?」
蘇岑「啊」了聲,垂下眼,想了想侍衛甲的名字,道:「林琅。」
陵雲淵「嗯」了聲,「你墨磨的不錯,明天繼續幫朕來磨吧。」
蘇岑一怔:「……」什麼意思?
陵雲淵已經站起身,「朕缺一個貼身侍衛,一直沒找到稱心的,看你挺有眼緣的,就留在朕身邊好了。薛忠,你下去安排,給她單獨安排一個房間,就在朕寢宮的旁邊好了,記得,安排妥當了,再出意外,別出現在朕面前了。」
薛忠噗通跪在地上,「奴才遵旨,一定辦妥當了!」
拉著蘇岑也跪了下來,「還不快謝恩?」
蘇岑還沒反應過來,怔怔喃喃了聲:「謝主隆恩……」陵雲淵原本已經走到了御書房門前,聽到這,手指微微僵了僵,慢慢收緊了,抬步跨了出去。
等看不到陵雲淵的身影了,薛忠才鬆了一口氣,看蘇岑默默站起身,才上上下下打量著,「你這次可是燒了高香了,皇上可是還沒讓誰貼身伺候過,回頭記得多用用心,少不了你的好處。」
薛忠瞧著蘇岑低眉順眼的模樣,覺著應該是個老實的,不過也不知道皇上怎麼突然讓侍衛跟著了,以前寢殿裡除了必須照顧小殿下的奶娘與兩個宮女,是誰都不許出現的。
薛忠朝前走,讓蘇岑跟著,「雜家跟你說,你激靈著些,皇上晚上不允許旁人進入寢殿,所以,你就只管在你房間好好睡就行了,聽到任何動靜,也不許過去。還有小殿下,也不需要你伺候,自有奶娘與貼身伺候的宮女,暫時就這些了。」
蘇岑張張嘴,想了想,還是把疑惑問了出來,「屬下在寢殿裡……合適嗎?」
薛忠一愣,腳步停了下來,轉過頭上上下下打量了蘇岑一眼,「有嘛不合適的?」說完,反應過來,「你新來的侍衛啊?」
蘇岑心一驚,難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
想了想林琅進宮的時間,笑了笑,「屬下進來時間不短了,只是對宮裡的事一向不怎麼關心,所以……好奇不是一向是宮女貼身服侍麼,怎麼皇上……」
薛忠總算是明白了蘇岑的意思,目光愈發狐疑,「雖然不關心宮裡的時,可皇上後宮無妃,你那些擔憂……也是白搭了。讓你伺候著就伺候著,能伺候皇上,是你祖上冒青煙了知道嗎?」
蘇岑身體一僵,連忙垂眼冷靜下來,應了聲,終於知道薛忠為什麼這麼奇怪自己的反應了。
於是,一路無話,等到了養心殿,薛忠給她找了一個極為靠近寢殿的房間,就讓她住進去了,又囑咐了一些規矩,這才離開。只是薛忠並未離開養心殿,而是去了寢殿,到了寢殿外,輕喚了聲:「皇上?」他是清楚陵雲淵的作息的,知道這個時候陵雲淵應該還未睡。
等得到陵雲淵的回應,才推開門,動作極為小心地走了進去,陵雲淵剛從屏風後走了出來,顯然是剛看完小殿下。
陵雲淵眉眼寡淡,瞳仁幽深,「什麼事?」
薛忠壓低了聲音小聲道:「皇上,奴才覺得那林侍衛很有問題。」
陵雲淵挑眉,「哦?」
薛忠想到方纔她的問題,組織了一下,道:「林侍衛方才問奴才他待在寢殿裡是否合適,估摸著是覺得皇上您晚上可能招宮妃……侍寢,所以才有此一問,可皇上您後宮無妃,他又待在宮裡的時間不短,怎麼可能不知道?除非……」薛忠想到了細作兩個字,可就算是細作,也應該打探的清清楚楚啊。
陵雲淵眸仁更深了幾分,瞳仁裡有讓薛忠看不懂的光閃過,「不管她做什麼,都任她去做。」
薛忠「啊」了一聲,顯然沒反應過來。
陵雲淵涼涼掃了他一眼,薛忠立刻垂下頭,「是!是!奴才知道了。」等薛忠退下時,陵雲淵警告地多說了一句,「不要讓她知道。」
薛忠整個人都處於怔愣的狀況,應了聲,直到出去,也摸不著頭腦。
皇上……這是要做什麼?
難道這林侍衛還是什麼他不清楚的身份?一想到這種可能性,薛忠頓時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這必須要趁機討好啊。不管是什麼,能讓皇上說出這話,那指不定以後林侍衛就官拜一品,飛黃騰達了。
陵雲淵自然不知道薛忠的小心思,他走出寢殿,走到蘇岑的房間外,沒做停留,一直出了寢殿,直到一處,才停了下來。他沒有轉身,身後無聲無息出現一個暗衛,單膝跪地。
陵雲淵背對著暗衛開口,「查的如何?宮裡可有一個叫林琅的侍衛?」
暗衛回稟道:「稟告皇上,宮裡的確有一個侍衛喚作林琅,身家清白,只是昨日,那林侍衛與禁衛軍統領告假十日,禁衛軍統領並未同意,但是,他於半日前,偷偷出了城。屬下已經打探到,他千里之外的家鄉有親人重病,所以他請假是為了趕回去。如今在宮裡的林侍衛,並不是真正的林侍衛。」
陵雲淵沉默了許久,才繼續問道:「她是什麼人?」
暗衛搖頭:「打探不出來,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不過,她昨日在蘇家的賭坊裡,贏了良侍衛五百兩銀子,脅迫良侍衛讓她入宮……暫時只查到這些。」
陵雲淵的臉隱藏在暗處,完全看不清楚表情,「不必查了,朕已經知道她是誰了。吩咐下去,讓蘇九的人撤回來,至於她……你們只當不知道。」
暗衛不解,可皇上一向有他的主意,頜首聽命:「是,屬下遵命。」
陵雲淵從殿外回來時,整個迴廊裡格外的沉寂,他一步步往寢殿而去,經過蘇岑的房間外時,腳步並未停下,卻依然能清楚的感覺到她正站在門後,呼吸因為他的靠近微微紊亂,又漸漸恢復冷靜。陵雲淵垂了眼,眼底晦暗莫名,無聲無息地經過,最後入了寢殿,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