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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十五章:雲知秋,別鬧了 文 / 鳳凰木

    第二十五章:雲知秋,別鬧了

    我心有些瑟瑟然,看到他拂袖遠離這裡,才舒了一口氣。

    我想我真的越來越不喜歡呆在宮裡了。

    我說過的話,我當然是記得的,我說過不再計較過去。

    可是我卻在想,你一個皇上,你可以言而無信,欺瞞人糊弄人,為何就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呢?

    他走,我也回去,最後有些無可奈何的事就是在朝鳳宮裡住了下來。

    一回去就說已經準備好了房間,我說回去,只一個公公說:「皇后娘娘的旨意,是讓婉儀娘娘好生住下。」

    「娘娘,住下吧!」緣由輕聲地說:「皇后娘娘是為你好。」

    這種好,我卻是寧願意不要的。

    在這裡,就是經常能與皇上碰得到。

    可也沒有什麼辦法,見不到路遙,宮裡下人辦事就是這樣的。最高興的就是栩了,晚上還黏著我要我餵他吃東西。

    可我總是覺得很不安啊,總覺得老是有人在監視著我。

    怎麼辦,如今住在皇后的宮裡,林洛水要怎麼給我送藥呢?

    反正離開朝鳳宮總是可以舒一口氣的,這樣可以很少機會能看見他。

    皇后身體不適,也許是太后的意思,他經常會過來探望。

    我和他真的不是在鬥氣,我對他不再想太多了,這麼久的時間,我已經學會了怎麼放下他,怎麼淡泊心思。

    綰在花上的紅梅取了下來,喜歡花也緣自於我的娘,她喜歡,我就會在山野間折下花回來,慢慢地,竟然也成了一種習慣。

    在朝鳳宮裡住下來,第二天抱栩在宮裡轉著,想著一會要到哪裡去轉轉,聽到宮門有些爭執,我快步去,原來是林洛水來求見,可是朝鳳宮裡的人竟然不給他入,我看著宮門口的他,心裡有些急,抱了栩就要過去。

    緣由卻攔住了我,輕聲地說:「娘娘,如今還你是和林御醫保持一點距離,這不是桃心居,而是朝鳳宮。上次皇上切了樓樂師的手指,娘娘還記得嗎?」

    她的話提醒了我,我不敢再走過去了。

    隔著好些人,林洛水似乎也看到了我。

    奈何,他只能離去啊。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們的計劃,出了什麼事,還是那天路遙其實已經知道夏君棠回來過了,路家的實力,我是沒有見過,可是路家對消息的精通,我卻是知道的。

    那次和路遙遇難,也就是當天的事,可是路家當天就知道了,而且還派人去救出了路遙。

    路遙後來也沒有再查下去了,關於這些事,我從來不去問她,有時候有些事知道了反而很讓人覺得壓抑。我自也是知道是宮裡的人做的,是誰都有可能,也都可以不是。

    我回想那天晚上的事,我提前回來,而路遙也是恰好提前回,然後路遙還出現在我的桃心居,那冷漠的一張臉,當真細細想想,還能感覺到幾分的犀利之氣。

    然後的事就是她要我住到朝鳳宮裡來,我不想往太多不好的地方想,路遙是我的好姐姐,在我百口莫辯的時候,是她為我站出來。

    可是我現在想見路遙,我想知道她的意思,究竟是怎麼樣的。

    這麼多天了,我讓緣由去跟她身邊的嬤嬤說。

    能見她,已經又是好幾天之後了。

    我進了主殿再進內殿,內殿裡薰得暖暖的淡淡的香氣也在房裡瀰散開來,那是寧神安靜的香料。

    她倚靠在貴妃榻是,看我來了有些虛弱地笑笑,叫宮女都下去才說:「最近身體真不知是怎麼了,老不舒服著,這幾天,栩還好嗎?」

    「還好。」我應她。

    她嬌嫩的臉上,浮起一些慵懶的紅意說:「真是勞煩你了,知秋妹妹,來,坐這裡。」

    我坐了過去,正想開口說要回桃心居的事,她卻先說了,拉了我的手道:「知秋,遇上皇上了吧?」

    我看她眼裡帶著一些笑意,我有些歎息,果然是想讓我和皇上相遇的。

    也笑笑:「路遙,真的不用再為我費心了,我現在已經靜心了,不必再為我安排什麼,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想,下午我就回桃心居去吧!」

    她也不說話,就那樣靜靜地看著我。

    黑白分明的眼眸帶著淡淡的冷,似乎要把我看透一樣,看得我見有幾分不安,眨眨眼睛故作輕鬆地說:「你看我什麼啊,路遙,我真不想在朝鳳宮裡,栩是很乖的,有這麼多人看著他,我也很放心。」

    她揚起細眉輕淡地問我:「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不然為什麼你這麼急就想著回朝鳳宮呢?」

    我心忽地跳得急急的,還是打笑地說:「我哪有什麼事啊,路遙,我想,我比較喜歡失寵之後的生活,那樣才真實一點,你能得到皇上的寵愛,我是替你高興的,你不必為我做什麼。」

    我真的一點也不會跟她爭風吃醋,因為現在的我已經想開,我一心牽掛著西北的那個人,對於皇上,愛寵誰就寵誰去吧,與我何干呢?

    她長長地歎氣,然後笑了出來:「知秋,是不是你不在乎皇上了?」

    「倒也不能這麼說,不過我也不能在乎什麼,我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罷了,路遙,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想再談下去。

    我不知道路遙為什麼要和我說這個,正要站起來,路遙卻輕淡地說:「知秋,你且聽我說完,讓你在朝鳳宮裡,這是皇上的意思。」

    我一怔,不會吧,他怎麼會在冷落我這麼久之後,又想起我,讓我到朝鳳宮裡來呢?

    「皇上是保護你,才讓你去桃心居的,可是你住得不亦樂乎了,他又生氣,前天晚上皇上過來,暗裡示意讓你過來帶著小皇子,你總會明白了吧,我知道你不會想在朝鳳宮裡對著這裡的規矩的,皇上你也見過了,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就可以到觀月殿嗎?知秋,你在等什麼呢?皇上是不會對你放手的,別的事我勸你還是不要想太多。」

    「我,我想先回去了。」聽她的話,我覺得好累好累啊。

    無力地從正殿裡出來,雪落地的聲音真的是好輕,心裡的事,壓得很重很重,幾乎讓我喘不過氣來了。

    這些事情在這個時候告知我,真不是一個好時候。

    轉回栩的那側,外面站著好些公公,皇上跟前的總管大公公楊公公也恭候在門口。

    他看著我,畢恭畢敬地施了個禮。

    他在裡面,我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抬頭進了去。

    他正坐著喝茶,一邊栩讓奶娘抱著,正哭得歡。我施了個禮,站到側邊去抱栩。

    「嗚嗚。」他哭著往我懷裡鑽,淚水抹在我的身上。

    輕輕地拍著他的身子,看著皇上等著他說話,路遙的一番話,讓我知道他的心思,而今他又過來。

    「婉儀。」他淡淡地叫。

    我也淡淡地應:「臣妾在。」

    「如今你身體大好,長皇子也需要你的照顧,你就到觀月殿去照顧長皇子吧。」他抬頭跟我說話,眼裡一片清冷,像是西北那夜的月光一樣,冷漠而又遙遠。

    我無奈地應他:「謝皇上,臣妾遵旨。」

    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不是寵這個寵那個嗎,怎麼現在有心思管到我頭上來了。

    罷,也只是把你當成皇上而已,你的話就是聖旨,不可違。

    沒有什麼話可說,我不吭聲,他不出聲,靜得連根針都能聽得到。

    我不想再回想以前怎麼樣,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混在一起只會讓自已對他更加的迷惑,一個人,可以做到愛你的時候到極至,可以放手淡然得像是帶著恨。

    無妨,我對你,也已經像是燃燒過後的木頭,已經淡了。

    他似乎有些生氣,將茶水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茶潑出了點點,慢慢地將那潔白的布給濡濕。

    然後他站來,不悅地淡掃我一眼:「回宮」

    我便到施禮送他出去,也不再為他的生氣而想什麼,抱了栩碰碰他的臉:「小傢伙,現在你可好了,明兒個母妃就帶你一塊兒住。」

    那計劃,想來得往後再往後了。

    夏君棠應該在趕路回西北了吧,只是,唉,想來你還得再等一些時候了。

    我想,他不會介意,也不會抱怨我的。

    觀月殿,還是那麼的華美,空房子還是一間又一間,那麼大得到處只能看到自已孤單走動的影子。

    欄的那邊,不再是清泠泠的湖水,而是厚厚的冰,積上了白雪。

    京城不像江南那邊,天冷也是意思一下,京城就是京城,四季總是那麼的分明,春的柔媚可以很軟得如水,夏可以熱得著水,而冬,一樣會冰天雪地銀蛇揮舞。

    有些讓我擔心的是,我根本見不到林洛水,而林洛水想必也接近不了我,這讓我敏銳的觸覺到,路遙可能是知道了,她是不是為我好,不想我冒險。

    我又不能跟她直說了,我想冒這個險。

    最怕,也就怕皇上是不是知道,才會忽然之間讓我回觀月殿的。

    宮裡上下的人手,也少了很多,香膏之事緣由說殺了十多個人,我心裡很過意不去,但那事並不是小小的一個我能壓得下去的。

    緣由說她有焚香燒紙,叫我不必愧疚。

    我一手支著頭:「緣由你真的做得很好,我不殺伯仁,伯仁卻為我而死,怎麼能不愧疚呢?」

    「娘娘,別想那麼多了,這是命,一切都是上天已經注定了。」

    那繡金線的紗,已經換成了粉色的,重重地用銀勾勾起,長長的流蘇直垂到長毛毯上去。

    這像是在等著主人歸來一樣,那麼的安靜。

    栩也還習慣他的房間,只是四下瞄著,想找球球吧。

    我卻也不知道它去哪裡了,應該是不會再回來了。

    在這裡住了好幾天,看著這裡一點一點地鮮活起來,諾大的花瓶,已經插上了染上新寒之氣的花,我托著臉看外面的銀白,只覺得眼裡灼痛著。

    揉了揉,眨眨看有些黑暗,眼睛萬不能再催殘了,若不然還沒有老,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我在想,一個人最無助的時候,最需要別人幫助。一個人最寂寞的時候,愛情最能打動人心的,夏君棠幾次,都是出現在我無助且寂寞傷痛的時候,我不可能忘得了他。

    雖然這樣,我會負了皇上,而且還會引來很多的禍。

    有時候,人倔起來,死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緣由又進來請示我:「娘娘,是否用晚膳。」

    「今兒個不想吃。」真的一點也吃不下。

    她輕歎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麼就下去。從窗戶看出去是黑幽幽的一片,那黑幽幽中,有亮點在晃動著,走得近了才能看到風雪中有好幾個燈籠薄弱地冒著光。

    是往觀月殿而來的,直到白玉橋上,我才看清是他。

    我別開頭不再去看,公公宏亮的聲音在叫:「皇上賀到。」

    這一切,就是一個冰冷的模式。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站起來到門口去迎接他,他輕應一聲就坐到正位上去。

    然後公公就給他脫下大衣,再擦臉,淨手,給他上暖手爐。

    桌上擺上了一樣樣的菜色,都是我平日裡愛吃的。

    我竟然有些想笑,這樣冷淡的二個人可以這樣吃晚膳。

    的確是吃了,我作聲他也不作聲,只有咬嚼著食物的細微聲音,陳公公在一邊小心地給他布著菜,一邊用眼睛示意地讓我說話。

    我卻默然地扒拉著飯,沒有什麼胃口吃就喝了一點湯。

    緣由給我裝湯的時候,碰碰我的手,我瞧她一眼,什麼也不說,端起湯吹了吹就喝起來。

    喝得有些急了,忍不住就咳了二聲。

    他伸手過來給我拍拍背,似若輕鬆地說:「慢些,沒人跟你爭。」

    「謝謝皇上,臣妾失禮了。」我也疏淡地應著。

    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然後說:「你們都下去吧。」

    然後我還真站了起來,應了聲:「是。」

    「知秋。」他拉長聲音在叫了,語氣裡滿是不高興。

    他不是說你們,你們就包括我啊。可惜得很,我站著又垂下頭去看手指。

    「知秋,別鬧了。」他疲累看著我:「一切冷淡到這裡為止,別再鬧了,你想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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