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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七十八章:完整的玉扳指 文 / 鳳凰木

    第七十八章:完整的玉扳指

    想到熙,心裡就像是螞蟻咬著一樣難受。

    我低頭不語,孩子的確就是線。而我就是那風箏,只要他拉住了線我就沒有自已的方向。

    他沒有出去,而是坐了下來,一手過來要抓我的手,我往後縮不讓他拉,聽他低低柔柔地說:「你想到了朕,你心裡定是有痛,你心裡還會有恨嗎?」

    我搖搖頭,不恨,我不要恨他,恨就會讓我很疼痛。

    他卻抓著我的肩頭用力地壓著:「恨朕吧,知秋,用力地恨朕,怪到你沒有力氣。」

    我不恨,恨的一面就是愛,愛的一面就是痛,我猶還痛著,想將這痛放下不知要多少的時候,為何還要再恨你,情淡看薄再涼透,我已經沒有力氣再來一次了。

    他默然地將我抱在他的懷裡,緊緊地抱著,壓得我有些透不過氣來,他執意要如此嗎?讓我記得他的味道他的溫度。

    「知秋。」他輕輕地叫著我的名字。

    那聲音如此的無力,如此的痛,如此的後悔。

    將我擁緊在懷裡,只喚著我的名字,什麼也不做,就是這樣靜靜的抱著,有些睏倦,當他的懷抱不再是我最眷戀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了。

    失憶的時候,他也對我很好,他相信我就足以讓我很感動。

    我想那時候的他,其實也可以選擇不讓我恢復記憶的,但是他還是堅決讓我記起我的以前,從來沒有猶豫過。

    輕輕地掙扎了會,他仍然是不放鬆,反而將我抱得越發的緊了:「知秋,朕是不會放開你的,你恨朕也罷,你看朕不順眼也罷,這一輩子就算是你欠了朕的,你得呆在讓朕讓得見的地方。」他急切地想在我說出一些話的時候,把這些放在前頭。

    「你愛我什麼?你愛我像誰?」我有些悲哀地問著他。

    我是誰,我是沐雪姐姐和玉棠公主二相融合著相的人,我相貌似沐雪,我性子仿如玉棠公主,你還想在我的身上,尋找著誰的影子。

    我已經沒有力氣,用力去愛了一回,掃回來的是支離破碎的心思。

    你愛我時笑顏如花,你不愛我時冷冰如鐵反臉無情,我不想再去期待,不想再去執守。

    「朕覺得朕沒有錯,你記起總是對你好的,知秋,朕還是會如初一般痛愛你,你不是誰,你不像誰,你是雲知秋,朕唯一的雲知秋。我們的過去,我們也曾經說好不再計較的,朕總也是第一次這麼用心來愛一個人,傷害,懼怕,憤怒,珍惜,總是得一步步地學會,一步步地走過來才知道什麼叫做珍貴的,給朕一次機會,機會之上,你會看到朕的改變,若是不行,朕斷然會讓你翩然而去,知秋,和朕再賭一次吧。」

    他的誘惑,聽起來就像前面是輕舟泛清波,是妖精在唱歌,引誘著人前往,可是我太瞭解他了,我不和他賭。

    終是放開了我,他輕撫著我的臉,額頂著我的額:「雲知秋回來了,朕很高興,雲知秋的倔性子不會輕易放下,朕也知道,朕不逼你說什麼,身體總是緊要的,先吃些東西,朕稍晚些再來看你,我們有大把的時間啊,不急於一時催促著。」

    大手揉亂了我的發,他帶著他的歎息離開。

    我什麼也不要去想,自顧自地吃了些東西,宮女抱了熙過來,熙長大了,在他長大的時間,我缺了很多。

    抱了過來,輕輕地摸他白嫩的臉蛋:「熙,叫母妃。」他很高興地就叫:「母妃。」

    真乖,甜甜的吻就親上我的臉,討好地笑著:「母妃要糖糖。」

    我心裡甜得暖烘烘的,這才是我的熙,我的兒子,與我血脈相連的孩子。

    以前我也只知道他是我的孩子,我要疼他,愛他,總是少了一些讓我感歎的東西,懷他時候的開心,快樂,幸福,生他時的痛疼,聽他哭時的感歎。

    「熙兒。」我輕輕地叫著。

    他高興得手舞足蹈的,越發的甜膩地親我,咯咯笑著叫:「母妃。」

    「我們去看哥哥,姐姐,可好?」

    「好。」他抱緊我的脖子要我抱著走,小臉貼著我的臉的溫度,是那麼的燙,讓心裡軟糊一片。

    我怎生捨得下熙啊,我的孩子,我是風箏熙是線,而皇上才是看風箏的人,有了線,我就永遠飛不走,我明白的。

    抱了熙去御書院裡,那些一花一樹一木,還是那樣的相熟,這知路我以前天天走,閒得天天送栩,帶寶寶玩耍,而今還是沒有改變,看的心卻有些寂寞的荒涼。

    花菲還香,心思已涼。

    秋風裡的枝葉,悄悄地顫動著它的光波,這是它最後一個季節的美麗了,到冬的時候,便會落得一枝的荒涼,只有積雪冷冷地陪著它。

    忍不住擁緊熙,讓他的溫暖烘著我。

    熙指著花說:「母妃,要花花。」

    我將他放下來:「自已去折。」

    「母妃,要。」他拉著我的裙擺。

    我蹲下和他平視:「熙乖自已要的自已去折,從小你就要學會。」

    以後不管我是否還能陪著他,他也能獨立。

    「拉下旁邊的枝葉,別放手,嗯,花低頭了。」教導著他去折,香芬的花瓣讓他抓了個滿手,一放枝葉還掃到了他的臉。

    有些痛吧,他眼裡含著淚,一回頭看著我放聲就哭。

    趕緊上前去哄:「不哭,熙最乖了是不是,熙摘的花好香好香啊,以後熙可以自已折花了。」

    哭了一會就作罷,無非是想撒嬌,想人疼他,抱著他去御學院,那裡的柏樹依然還是青翠,當栩和寶寶衝來抱著我的時候,我覺得很滿足。

    他們抱著我,爭先恐後地叫我母妃。

    那二個字,柔軟得讓我只能小。

    栩和寶寶一轉眼就這麼大了啊,我缺席了他們很多成長的時候。

    我輕聲地問他們:「栩,寶寶,熙,你們心裡愛母妃嗎?」

    栩和寶寶都說:「愛。」熙也跟著說了一聲。

    「我很愛你們。」抬頭看著藍天,是那般的美好啊。

    笑出了一些眼淚,來之不易的再相逢,一切都是天意,重一點的話我一輩子也不會再醒來,一輩子再也不記得他們了。夏君棠再自私一點點,那我也永遠不會出現在宮裡。

    很多的點點,湊就成了一個重逢,怎不教人感歎呢。

    帶著三個孩子熱鬧地去,怎的不知不覺卻走向暖心殿,等我想起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門口了,栩抬頭看我:「母妃,中午要在這裡用膳嗎?」

    「不是,習慣就走向這裡了。」我溫柔地抱以一笑。

    宮女卻匆匆地出來迎接,看到我恭敬地施禮:「沐秋郡主。」

    新的身份還是沒有改變的,我淡淡一笑:「不必多禮。」

    「郡主今兒個要進來看看嗎?奴婢都已經灑掃乾淨。」

    我忍不住輕聲地問她:「沒有主子在這裡住嗎?」

    宮女搖頭:「回郡主的話,是沒有的,這是以前雲貴妃住過的宮殿,皇上令奴婢們天天都清掃乾淨,不曾有任何人進來過。」

    輕應了一聲,卻不想進去,帶了幾個孩子往回首閣走。

    回去的時候林洛水已經等在那裡,坐在大椅子上也不行禮什麼的,看到我一笑說:「現在才回來啊。」

    這廝已經知道我恢復了記憶,我一笑,回頭給宮女吩咐:「取碗來。」

    我還記得,我欠這廝一曲。

    他點點頭:「幸好,其實我也是來要債的,還以為你不記得了,幸哉幸哉。」

    碗取來了,調上一些水,筷子輕敲,往事也一一地浮了上來。

    窗外,他在看著,他沒有進來,聲音婉轉達悅耳,帶著秋涼的味道,不訴自已的心思,只淡淡地敲著樂子。

    一曲終畢,林洛水看到窗外的人,馬上就站了起來:「郡主如今沒有什麼大礙,下臣先告退了。」「膽小鬼。」我輕聲地說一句。

    他擠擠眼:「我又不是你,不過知秋,勸你一句話,皇上對你,已經是完全的不同的了,這是宮,他是皇上,你多想想,你終是能想得明白的。」

    「林洛水,我還你一曲,你也知道為什麼要還你,為何你現在要這般說呢?」當初他可也是膽大地要將我從宮裡偷出來的。

    林洛水卻是感歎:「當你越是瞭解一個人,有些事越是會是一個歎息。」

    匆匆地行禮告退,窗外的那個人卻不曾進來。

    我思索著他的話,他是皇上我一直知道,他用他的權勢得到我,他壓迫著我,他把我當棋子,但是也有愛的,他說愛我的時候,他的眼裡只有我。

    我知道自已很自私地只希翼愛,但是感情的事真是千頭萬緒。

    累索了大半天,有些頭痛地用了了晚膳便睡。

    夜半輾轉反側,聽到外室有些聲音:「可睡得沉?」

    「皇上,郡主睡得很沉,可是一個下午都不開心,奴婢也不知道郡主在想什麼?」

    「且好好守著。」

    「皇上不看看郡主了嗎?」

    沉默片刻他說:「她醒睡,朕如若進去看她,她可能都會醒來,你們隔幾盞茶的時間進去看,秋涼千萬莫讓她染上風寒。」

    「奴婢知道的。」

    一抹影子好一會轉到窗前,就在那裡站著。

    皎潔的月光照在窗紙上,雪白一片,映著他的身影是如此的寂廖。我轉過頭去,等一會再看,窗前已經沒有影子了。

    忽然睡意淡了起來,夏君藍,你這般癡心又為何呢?你是皇上啊,你轉個身就有無數的美人在等著你。

    宮鬥,也是因為獨寵而嫉妒,生恨,才會有這些斗的。

    那時勝的是皇后,而今勝的似乎是我,可是她給我說過的話,我還是不曾忘記,在葡萄園邊她對皇上產生的情,她對我的愧疚都曾記得。

    夜半睡不著了,索性攏起衣服推窗看月。

    誰知道一推開竟然撞到東西,聽到有人叫了一聲,探頭出去看在月光下他竟然沒有走,一手捂著額角一邊訝異地看著我。

    我還讓他嚇了一跳,原來竟沒有走,還以為離開了。

    他忽爾一笑,雙眼柔和地看著我說:「知秋,你這是報復嗎?看朕起來你就一推窗,可真痛。」

    「皇上。」我輕聲地叫。

    我不是報復,恰巧得緊呢。

    回首閣裡燈火亮了起來,皇上坐在內殿裡,宮女奉上了藥棉還有止血藥便下去,我輕給他擦去額角的血滴,那木質的窗很實厚,這一撞,可真把他的額頭撞破了皮。

    「皇上,要不讓御醫來看看。」只是這樣上藥行不行的?他是皇上啊。

    他搖頭含笑:「不痛,一點也不痛。」

    是嗎?我狐疑地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他唇角在抽搐著。

    還不痛,這算不算是報應,沒事半夜不去睡,跑到我窗下坐著。

    他笑得像是個孩子,很乖地任我擦著:「知秋,朕可是讓你撞傷的,你要照顧朕到傷好為止。」

    我沉默地給他上藥,報復地用紗布將他包成粽子頭。

    他依舊不生氣,雙眼璀璨亮得讓人不敢正視,摸了摸頭上厚厚的紗布感歎萬分地說:「值了。」

    「皇上還是早點回去休息,明兒個還要上朝。」

    「睡不著。」他哀怨地看著我:「要不出去走走,夜深人靜後宮沒有人出入,看星星最是亮的時候。」

    別來這一套,我已經不再是那時的雲知秋。

    搖頭說:「皇上,我還困著。」

    他卻低頭從袖子裡取出一個小盒子:「知秋,給你看一樣東西。」

    「玉扳指嗎?」我淡淡地問:「不看。」

    他笑:「正是。」

    「我不看。」摔碎的東西有什麼好看的。

    他一手拉住我的衣袖:「你一定要看,其實吧,朕半夜過來,是等不到天明要讓你看的。」

    他輕噓,示意我不要說話,然後一臉慎重地將小盒子打開,燭火下才半開的盒子已經有光華露出來。

    那是玉扳指,安靜地,完美的躺在錦盒裡面,淡淡的光輝還是那麼的柔和。

    我瞇起眼,細細地看著這玉扳指,企圖想從它裡面找出破綻和裂縫來。

    完整得不缸一點點,還是原來的那隻玉扳指,玉裡面的圖案依然是鳳凰于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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