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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農婦山泉有點田第五章有點田(童年的記憶) 文 / 小風吹來陣陣香

    (白天到共大邊的河裡去釣魚了,看著荒的不成樣子的農場,心裡頗有些無奈。難不成這被伐得光禿禿不留一顆小樹苗的一片就是發展了經濟的後果?謹以此章緬懷我們那些被時間流逝所逐漸忘卻了的童年……)

    站在曾經留下了童年的美好回憶的原共大的這片土地上,楊偉心裡一片唏噓。

    記憶中的那些東西都不在了啊,高聳入雲的水杉,雨過天晴時滿樹林到處亂跑的白鶴(鸛鳥),從不等到熟透的毛桃,酸的尿流的青青的野桔子野葡萄,咕咕叫的野雞,沒長眼睛的兔子,傻呼呼的刺蝟,都沒有了!一樣都看不見了!

    不過都不要緊,現在這些地方都是我的了!都是我的!

    楊偉在心裡發著喊,任由嗚咽的冷風吹過滿地枯黃的雜亂的狗尾巴草,吹過自己軍綠色大衣的下擺,吹過滿腹糾結成團的思緒。

    按照每畝六百六來算,這快地將近六百畝。而將這六百畝土地拿到手,楊偉花了三萬塊錢,並由鎮上出面,與村裡簽訂了土地承包合同,合同期限為二十年。三萬塊一年,折合下來也就是一畝五十,就這個一畝五十都還是村裡上了好幾次會才得出的結果。好容易碰到個金主,開價高了怕楊偉不肯要,而白送吧,鎮上領導看著呢,說不得就只有叫楊偉意思一下了,象徵性地出點也好嘛。就這個結果,自然那是皆大歡喜。村裡高興的是這塊雞肋終於賣出去了,並且還能每年給村裡增加點額外的收入,雖然是少了點,不過這蚊子再小它也是塊肉不是?而楊偉呢,他自己究竟在樂呵什麼,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現在多想也是無益,關鍵問題是怎麼樣把這些個荒開出來。

    嗯,其實這裡把樹都給伐了,連樹根都被人刨了出來拿了回去做劈柴,開荒也就很簡單了,一把火的事,野草燒乾淨了,泥巴也就露出來了。

    什麼,怕引起火災?四面環著河呢,雖說冬天裡河水都退得差不多了,好歹它還有一點不是?就不信這火還能燒到河對面去了!

    在那個紅色的年代裡,為了普及科學技術革命和文化革命,建設繁榮幸福的『共產』主義新時代,成為又紅又專的社會主義人才,無數『共產』主義勞動大學在國內遍地開花,半工半讀的教育制度使得廣大學生在學習知識的同時,也不忘為gc主義事業添磚加瓦。

    而作為樣板的存在,各處共大農場自然在各個方面都要做到讓那些種了一輩子的農村人挑不出刺來。從整體的規劃(嗯,那時候也不知道有沒有整體規劃這個詞)到一溝一壟的長寬高,都有嚴格的標準,在農業超大寨的情況下,那地弄得,每一條溝,每一壟地,每一塊田,都拿皮尺子仔仔細細量過,那叫一個齊整!

    不出一年,我就會讓這個地方成為我自己的桃花源,到處是莊稼,遍地是雞鴨和牛羊,再不是舊模樣,是洪湖的南泥灣!看著面前被野火燒過而逐漸現出一二十年前地形地貌的這塊土地,楊偉心裡對逝去的童年的緬懷好像也被這逐漸隨風蔓延的火勢燒了個一乾二淨,取而代之的是滿腔的豪情。廣闊天地,大有作為!楊偉忍不住就想起了開國偉人的這一句教導。

    嗯?楊偉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眼前這個箭一般從火海裡衝出來的傢伙給吸引了過去。全身是火,在滿是灰燼的被火燒過的地裡跑得幾步,一頭栽倒在地溝裡不動了。

    是條野狗麼?楊偉走上前去,手裡用來引火的棍子伸過去扒拉著看了看,從頭到尾近一米多長,瘦不拉嘰的,拖著條尾巴,像狗。但是楊偉可以肯定的是這玩意兒絕不是狗,最起碼不是農村裡常見的那種土狗。

    再拿棍子翻來覆去地用力捅了幾下,確定一定以及肯定這傢伙的的確確是死翹翹了,楊偉一把跳到溝裡就把它弄了出來,扔到自行車後架上,騎上車子就往家裡狂奔。

    回到家,碰上正準備上魚塘看看塘泥曬乾了些沒有的楊寶山,倆爺父子找桿稱一稱,好傢伙,看著沒肉,都還有三十五斤。

    「我也從來沒有看到過,搞不清楚這到底是個啥。應該是荒狗子不是獾豬子,獾豬子長不得這麼大。反正就是這東西老跑到菜園子裡頭掰苞谷。」楊寶山一面給兒子答疑解惑,一面滿屋轉著尋摸蛇皮袋,「偉偉,你到後頭廚房裡找幾個袋子出來,等一下火燒完了再到共大去撿落。這東西都是一窩一窩地,待會肯定還有被火燒死的。」

    這就是傳說中的荒狗子?楊偉很是吃了一驚。小時候哥倆夜裡只要一哭,他媽王金枝就開始嚇唬他們說荒狗子就在外面等著拖娃兒,哪個哭的越狠,荒狗子半夜時間就偷偷來把他拖起走,先從手指頭下口,吃完手指頭再吃腳指頭。有時候窗子外面的野貓發春了叫起來就像小娃兒在哭一般,王金枝就告訴倆兄弟,這是荒狗子正在吃那些不聽話的娃兒呢。到了這個時候,小哥倆就齊齊噤聲,互相拿手摀住對方的嘴巴,生怕一不小心露出聲音讓荒狗子給聽到了。

    想起小時候,楊偉忍不住笑著搖搖頭,那時候兩弟兄過的多親熱?有點什麼好東西都捨不得自己先吃,一定要等到對方回來再一起分享。可是現在呢?笑容慢慢地凝結在了臉上,最後變成了糾結。雖說還遠遠不至於到那種「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的地步,但兄弟不和那是肯定的了。

    是哥哥變了,還是我變了?是金錢衝散了那原本濃於水的血脈親情,又或者是這該死的不斷流逝的時間導致了兄弟之間感情的日漸淡漠?如果我是哥哥,現在會不會也是這個情況?

    甩甩頭,打斷了正在不停鑽著牛角尖的思緒,楊偉跑到廚房,從放農具雜物的地方拉出好幾條裝過化肥現在已經被洗的乾乾淨淨的蛇皮袋子,拉著他爸又去了共大。

    火還在燒,齊腰深的枯黃的野草被一條條橘紅色的火舌舔著,不時地發出嗶嗶剝剝類似鞭炮爆炸時所發出的響聲。被火燒過的地方,在先前撿到荒狗子的地方,又有了被燒死的兩頭小一點的動物。楊寶山說這玩意兒和荒狗子一樣也是只存在於傳說中的獾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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