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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七十一章 殺豬酬神 文 / 小風吹來陣陣香

    送走載滿了嗷嗷叫的生豬的車隊,楊偉便回轉來到農場裡看殺豬佬殺豬酬神。農村人講究大,做什麼事都喜歡圖個心安,所以楊偉剛才就按照他老子楊寶山的吩咐留了一頭豬下來殺了酬神,以求下回繼續順風順水,六畜平安。養豬的都是殺豬酬神,而養雞的就是殺雞了。很搞笑的一種思維方式,但它的確存在。

    在殺豬佬的指點下,楊偉點燃三炷香拜過八方土地九天司命,然後點燃一掛瀏陽炮,在震耳的鞭炮聲中殺豬佬就將東家給的一根紅綢布帶子裁成兩節,一根繫在額頭上,另外一根則纏在了腰間,據說是可以用來阻擋殺豬時邪靈入侵。因為殺生本身就有傷天和,有違上天好生之德,而紅布則是用來驅邪的好物事。當然,這說法是從何時開始流傳已經不可考,但在這邊農村裡,殺豬的時候東家要是沒有準備香燭鞭炮還有這個紅布的話,殺豬佬是絕對不會動刀子的。

    繫好紅布,這殺豬佬也沒有立即開工,而是將背上背著的那個紅布袋子解了下來,把裡面的傢伙一樣樣掏出來在旁邊放好,叫楊偉打了碗水過來開始在隨身帶著的油石上磨他那幾把刃口散著幽幽亮光的刀子,神情莊嚴而肅穆。

    小時候家裡殺豬,那是兩兄弟最高興的事,有肉可以吃不說,那豬身上還有一樣寶貝可以供楊偉在別的小朋友面前炫耀,那就是豬尿泡。上面還熱乎乎地冒著白氣兒,被殺豬佬一把揪著丟出來:「拿去!」兩兄弟便會跳著叫著跑上前在地上撿起來,尋到那小口子便塞到嘴裡往裡面吹氣。那時候信奉的都是「不乾不淨吃了不病」,倒也沒有大人會因為嫌這玩意兒髒一把搶過來扔到河對面去。

    將那豬尿泡吹到籃球大小,再把那小口兒找根繩子扎上,便可以滿灣子地在泥巴地上拍著玩了。農場裡小娃兒們平時可以玩的東西太少,一個這東西便可以讓兩兄弟在灣子裡當上好些天的孩子頭,大家都圍著哥兩轉。

    而這些年呢?因為國家明令禁止私人屠宰生豬,所以除了結婚的時候做喜豬之外近幾年都很少看到農村裡有人殺豬了。上次習娃子結婚的時候自己被拖到房間裡給那小子做思想開導工作沒時間仔細研究這個東西,這回好容易見到這些了,加上剛賣完生豬,農場裡一時半會也沒什麼事,索性就蹲在一邊看熱鬧起來。至於那些個學生,幾時見過這種事?一個個也都嘻嘻哈哈站在旁邊看稀奇。

    殺豬佬除了給人家做喜豬的時候因為怕落地沾灰需要人在一旁扶著之外,其餘的時候殺豬那是不要任何人上前幫忙的,以免他人沾了「煞氣」。所以旁邊雖然圍著一大群閒人看熱鬧,卻也都只是看著殺豬佬把個一尺來長的點紅刀咬在嘴裡,把豬從圈裡趕出來到楊寶山早就準備好一張方凳旁邊。

    這殺豬是一門相當傳統的手藝,歷史悠久,在楊家灣周圍幾十里內的幾個殺豬佬,都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都說殺豬殺屁股各有各的道,這幾個做徒弟的雖說跟的是一個老師傅,卻也有各自的章法。現在給楊偉家裡殺豬的這個看樣子就知道是個典型靠蠻力吃飯的,不屬於技術流。

    只見他在方凳旁邊蹲下去,揪住豬身上的一隻耳朵和一條前腿,腰間一發力便將這豬給側著放倒在方凳上了。這時候豬才知道自己已是大禍臨頭,嗷嗷大叫起來,淒厲而高亢的殺豬聲幾里地都聽得到。殺豬佬的心腸都硬,最起碼對自己馬上就要下手的豬來說那是硬如磐石。任叫聲再淒涼,這殺豬佬的手也不會抖上一下。

    拿一個膝蓋頂住,空處右手來取出嘴裡咬著的明晃晃的刀子,在豬脖子上刮了兩刀將豬毛清掉,手起刀落一尺長的刀身便直接從脖子下面到了心臟。腳下一勾便將裡面倒了點鹽開水的一個腳盆帶了過來放到方凳前面,右手則握住刀柄在裡面一轉再猛地抽出來,血便隨著豬身的抽動往外噴著落到腳盆裡面。

    幾個學生有膽小的都不敢直盯著看,稍微把頭側過去差不多有個三四分鐘的樣子,那豬的嚎叫聲便一聲比一聲低微下來,終於不做聲了。「真殘忍!」趙靜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又飛快地把頭轉過去,推推在她旁邊看的起勁的楊偉:「豬不是已經嚥氣了嗎,怎麼還要用手壓著?」

    「那是怕它重新爬起來跑了呢!」楊偉回答道。點燃根煙,楊偉就開始低聲地給幾個城裡娃講這裡面的一些死而復活的例子。

    原來,這豬和雞鴨一樣,就算是血都流乾了,過得十來分鐘它也是很有可能爬起來跑掉的。楊偉小時候就看過灣子裡有一戶人家殺年豬,血放得一乾二淨,殺豬佬剛剛將這死翹翹了的傢伙扔到裝滿了開水的大腳盆裡面去,冷不防那豬竟然被開水一燙,嗷地一聲竟然從裡面跳了出來,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一溜煙地跑了。最後還是那殺豬佬順著一路的血點子找了三里地才將那倒在路邊的死豬尋著。而那殺豬佬回去之後便是大病一場,從此洗手吃齋念佛不在幹那奪命殺生之事。

    「還有這種事?」趙靜卻是不肯相信的。血都流乾了豬還是活的?從來就沒聽到過這種道理。

    「怎麼沒有?」劉柳軍在一旁插嘴道:「今年過年的時候我媽媽從鄉下我姥姥家帶了兩隻土雞回來,還是我殺得呢!當時也是把血都?放干,一不留神那雞照樣活蹦亂跳在廚房裡面折騰了老半天才算是真正的掛了。」

    幾個人正說著,那殺豬佬抽完根煙,伸手在豬的心臟部位摸了一把,確定這傢伙是真正死翹翹了方才放下心來。先用刀子在一條後腿上割出條口子,從旁邊拿起一根直溜溜一人多長的鋼筋來從口子裡面穿進去,順著豬皮在豬身體裡面朝各個方向捅得幾下,抽出來之後便蹲下身子往那口子裡面吹氣。屁大會功夫那豬身子便脹得滾圓,拿手拍了拍,撿起一根細塑料繩子便將豬腳紮緊。接著殺豬佬就開始叫楊寶山的婆娘把那燒開的熱水提過來倒在一個大腳盆裡頭,腰手一發力這一兩百斤的半大豬子便被他提到了盆裡翻來覆去就是一陣燙。

    「拿去!」殺豬佬幾下就把被開水燙軟了的豬脊上的豬鬃扯下來,放在手裡理了理,回手便叫楊偉接過去拿著敬神。這裡和別的地方不大一樣,殺豬酬神的時候是用的豬鬃,而不是豬頭。等楊偉再次放過鞭炮敬過神,一頭豬身上已經是被專用刮毛的片刀刮得乾乾淨淨雪白雪白的,接下來便是開膛破肚了。拿個鐵鉤子從豬後腿的骨頭縫裡面穿過去,然後一把抱起來掛到農場小屋山牆邊上靠著的一個梯子上,在豬身下放上一個盆子,尋出最快的那把小刀子,從脖子上的刀口插進去一路往上開到豬尾巴,兩手一扒豬便被開了膛。

    把下水接出來放到盆裡,用那把刀子將整個豬頭勒下來,放到旁邊用兩條長板凳擱好的一塊門板上,然後再握住刀子從下往上順著豬龍骨一路挑上去,半片白條肉就掉了下來被胳膊接住放到板上。

    開始分肉了,殺豬佬將兩條裡脊肉先割下來放到一邊拿紅紙包好,這是屬於他的。然後便是楊家灣所有楊姓的人家每戶從他手裡接過一條割好的肉來,到旁邊楊寶山那裡過秤記賬到時候年底付錢。當然,這個肉錢也就是意思意思,真正到了年底講究點的會親自把肉錢遞過來,不講究的就當沒這回事這楊寶山也不會討上門去。

    分完肉之後,王金枝便將豬頭和其他一些五花肉拿籃子裝起來,叫大兒子送到自己娘家舅爺那邊。自己則另外找個蛇皮袋將豬腿裝好背在身上,又將血盆裡已經凝固下來的豬血劃開成一塊塊的找方便袋裝起來在手裡提著,順便從下水盆裡拎了豬肝便回去做飯。

    豬殺到現在,基本上也就沒什麼別的事,只剩下豬內臟要清理了。其實這清理豬內臟也是個技術活,一般人玩不轉的,尤其是豬腸子。這翻豬腸的時候一個不小心,以後吃起來便有異味,相當考手藝的一個活兒。大腸還好說,又短又粗一翻就過來了,可小腸整根下來不是一般的長,從頭翻到尾一點都不撐破,不是老師傅的話你想都別敢想。這殺豬佬也是做這行很有些年頭了,豬下水全部照規矩弄好,前後才花了一個多小時,速度快的很。

    殺完豬,洗過手,接下身上頭上的紅綢布,殺豬佬看起來就沒了先前的那股子煞氣,倒是很有點慈眉善目的味道,抽著煙便和楊偉閒聊起來,等著東家招待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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