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烈火焚日 第十六節 高層的戰爭 文 / 閃爍
第十六節高層的戰爭
口木軍對濟州島的轟炸並沒有造成多大的損失，並沒有威脅到唐帝國戰略轟炸機部隊，更沒有威脅到今後的轟炸行動。口木人喪心病狂的反擊最終只是讓數百名飛行員無辜的丟掉了狗命。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影響，一個讓談仁皓沒有想到的影響。
「這是宗漢欽代首相直接下達的命令，或者說，是陸海兩軍元帥共同的決定。」口木軍轟炸濟州島的第四天，廖漢翔就趕了回來，他還順帶帶回來了一批轟炸機。現在，戰略打擊第一軍已經擁有了五個團，近千架轟炸機，而且隨著哈飛的第二條轟炸機生產線正式投產，將會有更多的轟炸機源源不斷的補充到戰略打擊部隊中來。而更多的飛行員則開始在好幾個海軍航空站接受嚴格的訓練，準備投入到對日戰略轟炸中來。
談仁皓耐著性子看完了這份並不太詳細的計劃。計劃書的署名是海軍參謀部，而不是內閣代首相大人。按照甘永興參謀長與廖漢翔將軍之間的約定，海軍參謀部只負責為戰略打擊部隊提供大方向的指導性意見，而不具體負責戰略打擊部隊的具體作戰行動，也不負責為戰略打擊部隊提供作戰計劃，細節方面的事務皆由戰略打擊部隊自己做主。
「我還沒有來得及回海軍司令部，是在路過青島的時候拿到這飛計劃書的。」廖漢翔聳了下肩膀，顯得有點無奈的樣子，「本來，我想先去海軍司令部的，畢竟這麼大的決定，應該跟甘將軍，還有元帥商量一下，不過我還是想先聽一下你們的意見。」
談仁皓只是大概的看了一下，就將文件遞給了旁邊的羅雲沖准將。「廖將軍，這份計劃必須要實施？」
廖漢翔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朝羅雲沖看去。
「簡直是胡鬧！」羅雲沖顯得有點激動，「這簡直就是在亂彈琴，這是甘將軍制定的計劃？」
「不，我之前已經說過了，這是由代首相，還有海陸兩軍元帥共同確定的！」廖漢翔遲疑了一下，他知道，這樣的解釋是無法讓兩個年輕將軍相信的。「這麼說吧，宗漢欽代首相大人有一個自己的幕僚班子，其中有部分人員就是專門負責軍事方面的事務。雖然我無法肯定這份計劃就是由這個幕僚班子拿出來的，但是除了海陸兩軍的參謀部之外，恐怕代首相大人就只能通過自己的幕僚班子來確定一個如此龐大的戰略轟炸計劃了！」
羅雲沖看了談仁皓一眼，然後苦笑著搖了搖頭。
談仁皓心裡也不是個滋味，他並沒有羅雲沖那麼激動，因為他知道，現在對廖漢翔發火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廖將軍，那我們應該怎麼做？」
「給我一個答覆，這麼做可行，還是不可行！」廖漢翔說得很直接。
談仁皓與羅雲沖相互看了一眼，然後同時搖了搖頭，他們的回答也很直接。
「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先來濟州島的原因。」廖漢翔長歎了口氣，「我與你們的看法一樣，這簡直就是一個門外漢搞出來的垃圾計劃，要不就是那些制訂計劃的人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或者是在迎合某些人的胃口。這是在拿我們最寶貴的戰爭力量去冒險，在浪費寶貴的帝**人的生命！」
見到廖漢翔也激動了起來，談仁皓與羅雲沖這下都沉默了。
「我回來就是要讓你們來證明這一點。」廖漢翔拍了拍沙發的扶手，「我今天下午就趕回海軍司令部，你們盡快給我一個綱領性的意見書，我回去後直接找聶人鳳元帥，希望元帥能夠修改這個計劃。」
「這樣最好不過。」談仁皓微微點了點頭，「不管怎麼說，我們要盡量說服元帥，必須要修改這個計劃。」
「對，這個計劃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羅雲沖也點了下頭。
「所以，我們要拿出足以說服元帥的東西出來！」廖漢翔朝兩人掃了一眼，「你們應該知道怎麼辦吧？」
「廖將軍，你什麼時候的飛機？」談仁皓首先站了起來。
「大概三點左右！」
羅雲沖跟著談仁皓站了起來，他看了下手錶。「還有四個鐘頭，三個小時後，我們再來找你。」
廖漢翔一直將兩人送到了門外，然後才轉身回來。
在青島的時候，是一名海軍參謀部的軍官直接找到廖漢翔的，然後將這份由軍政三巨頭共同確定的戰略打擊計劃送到了廖漢翔的手裡。當廖漢翔一看到這份計劃的時候也驚訝不已，原因很簡單，他根本就不相信這麼一份計劃能夠獲得成功！接著，他就來了濟州島，而不是直接返回海軍司令部。
廖漢翔是搞航空出身的，而且一直堅信戰略轟炸是摧毀敵人的最有效的手段之一。當初，他也正是因為自己的主張與陸軍的要求不一樣而被排擠出了陸航，最終來到了海航。這麼多年來，廖漢翔一直沒有放棄戰略轟炸的觀點，因此在海航爭取到了發展重型轟炸機之後，他就主動要求負責戰略轟炸方面的事情，聶人鳳也量才為用，將他從預備役部隊調了出來，專門負責戰略打擊部隊的事情。
在此之前，廖漢翔一直專心於海軍航空兵的發展，可以說，海航的成立有一大半的功勞是屬於廖漢翔的，包括第五艦隊（也就是西太平洋戰區艦隊的前身，第一特混艦隊的前身）的成立，廖漢翔都傾注了大量的心血與精力，這也讓他沒有多少時間來深化自己的戰略打擊理論，反而讓羅雲沖，談仁皓這類年輕人給超越了。而這也是廖漢翔為什麼要把對日戰略轟炸的重任交託給他們倆，同時要趕回來徵求他們倆的意見的主要原因。
廖漢翔還明白一點，談仁皓與羅雲沖實際上都是聶人鳳元帥親手提拔的重要年輕將領，由他們兩人來起草意見書，自然有更好的說服力。
談仁皓與羅雲沖卻並不這麼想。他們在看到這份針對口木軍事目標的戰略轟炸計劃書的時候與廖漢翔有著一樣的想法。這簡直就是在拿最寶貴的戰爭力量開玩笑，讓帝**人拿生命去冒險賭博，而且是勝算幾乎為零的賭博。
「仁皓，這些人到底在想什麼，難道他們認為現在是針鋒相對的時候嗎？」羅雲沖加快步伐，跟上了談仁皓。「這簡直就是在亂彈琴，一群狗屁不懂的傢伙憑什麼對我們的行動指手畫腳？」
「那我們光激動又有什麼用呢？」談仁皓轉頭看了眼羅雲沖，「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足夠充分的理由，讓廖漢翔將軍去說服元帥。如果我們連這個都做不到的話，那麼結果對我們來說仍然是一樣的。」
羅雲沖長出了口氣，也不多說什麼了。不多時，兩人就來到了參謀部，這裡是羅雲沖的參謀部，他們沒有找其他的參謀軍官幫忙，只是讓人去把郝東覺叫了過來，隨即，三人就按照廖漢翔的要求，擬定一份意見書。
下午兩點半，廖漢翔拿到了三人的意見書，隨即就上飛機去了舟山海軍司令部。
「仁皓，你說這事能成嗎？」郝東覺之前也很是激動了一番，現在他冷靜了下來，事情的成敗，還得看廖漢翔怎麼去跟聶人鳳談了。
談仁皓沒有開口，因為他知道，就算是他們幾個人一起回去，希望也不會很大。在擬定意見書的時候，談仁皓就已經想到了。這份計劃書是由代首相親自確定的，雖然代首相只是個政客，連參軍的經歷都沒有，可這畢竟是帝國最高軍事統帥的決定。顯然，要憑他們幾個人就修改這份計劃是幾乎不可能的。
羅雲沖看了談仁皓一眼，然後靠在了旁邊的吉普車車上，廖漢翔將軍乘坐的飛機已經飛遠了。他拿出了香煙，先給談仁皓與郝東覺各點上了一根。「看樣子，我們這幾個小時也許是白忙了。」
談仁皓苦笑著搖了搖頭。「希望不會是這樣吧。怎麼說，元帥對我們的計劃是很欣賞的，雖然這段時間的轟炸沒有收到多明顯的效果，可實際上，我們已經證明了一點，口木的防空網是存在漏洞的，而且是巨大的漏洞，隨著轟炸機數量的增加，以及轟炸範圍的擴大，我們遲早有一天可以炸毀口木。現在，我們缺的只是時間而已。」
「對，我們是缺少時間，可並沒有人願意給我們時間！」郝東覺一腳把旁邊的石塊踢飛了，「真不知道那些人在想什麼，連一點點耐心都沒有！讓重型轟炸機去打擊軍事目標，這不是去送死嗎？那應該是輕型轟炸機與戰鬥機的任務，而不是重型轟炸機的任務。」
「那我們就更加得有耐心！」談仁皓看了郝東覺一眼，「不管這次的最後結果如何，我們都要對自己有信心，相信我們所做出的選擇並沒有錯。就算走了一些彎路，那我們也會獲得最後的勝利。」
「仁皓說得沒有錯，我們自己必須要有信心與耐心。」羅雲沖笑了起來，「本來我們的計劃就不是很順利，如果一切都太順利的話，那反而讓我覺得有點不適應了。」
郝東覺笑著搖了搖頭，他可沒有談仁皓與羅雲沖這麼好的涵養。
「好了，我們先回去吧！」談仁皓轉身上了車，「東覺，你回去後立即與雷少卿他們聯繫，詢問下第二特混艦隊的準備情況如何了，一切準備就緒的話，那麼就盡快到濟州島這邊來熟悉情況。我們要讓第二特混艦隊抓住這個機會訓練下新兵，不能讓他們一直在後面觀望！」
「沒問題，我回去後立即就去找老雷！」郝東覺跳上了吉普車。
「雲沖，你這邊多拿幾份計劃出來。」談仁皓看了眼坐到駕駛員位置上的羅雲沖，「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都要做好充分的準備。廖漢翔將軍肯定會盡全力去說服元帥，我們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廖漢翔將軍的身上。」
「我知道該怎麼做。」羅雲沖勉強的笑了一下，然後發動了吉普車，「現在我們有五個團，八百多架轟炸機。就算有人要亂搞，我們也能騰出一部分力量來繼續執行戰略轟炸任務，而不是全去幹狗屁亂彈琴的事情！」
談仁皓笑了起來，羅雲沖的憤怒是完全可以理解的。雖然現在還沒有任何一種成熟的戰略轟炸理論，但是只要懂得一點戰略轟炸常識的人都清楚一點，那就是轟炸敵人的工業目標遠比轟炸敵人的軍事目標更有意義。實際上，戰略轟炸的要點就是摧毀敵人的國家基礎，而不是軍隊基礎。一個國家的基礎實際上就是工業設施，歸根結底，軍隊的基礎實際上也是工業設施。只要炸掉了敵人的工廠，那麼敵人拿什麼生產飛機，大炮，戰艦？沒有了現代化的武器裝備，敵人又拿什麼去作戰？同樣的，對於一個國家來說，如果沒有了工業基礎設施，那這個國家也就完蛋了。這就是戰略轟炸的要點，而轟炸軍事目標實際上只是對標不對本的！
一路上，三人都沒有再抱怨什麼，談仁皓的態度很明確，那就是在無法改變現實的情況下，唯一的辦法就是盡量的減少損失，盡量的保存手裡的力量，而不是去與後方那些亂彈琴的人鬥氣。他的態度也直接影響到了羅雲沖與郝東覺兩人，讓兩人明白了一個道理，抱怨最多只是發洩一下而已，根本就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說白了，這就是一個高層的決定，一個非軍事機構做出的決定。這讓談仁皓他們都覺得，這就是一場高層的戰爭，一場由帝國領袖來決定的戰爭，而不是一場由軍人來決定的戰爭。軍人的任務是在戰場上賣命，而不是決定去怎麼與敵人作戰，這大概就是軍人最大的悲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