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大洋鐵流 第四十八節 撲朔迷離 文 / 閃爍
第四十八節撲朔迷離
看到眼圈烏黑，端著一杯還冒著熱氣的咖啡的搭檔，談仁皓苦笑著搖了搖頭。他以前擔任艦隊參謀與參謀長的時候，也是一打起仗來就興奮得睡不著，與現在的郝東覺很相似，可現在就完全不一樣了，就算前面打得再怎麼激烈，他還是照常睡覺，沒有特別的原因，也不會有人來叫醒他。
「才收到的幾封電報。」郝東覺把咖啡放下了，「首先是韓紹鋒將軍發來的，美國登陸部隊的具體情況。」
談仁皓接過了第一份電文，在他的要求下，韓紹鋒組織一次大規模的反擊（其實就算談仁皓不提出要求，韓紹鋒也會在當天晚上組織大規模的反擊），投入的進攻兵力達到了兩個團，並且將那些躲過了白天的炮擊與轟炸的火炮都用了上來，另外，韓紹鋒還為進攻部隊加強了幾個迫擊炮排，專門負責在近距離內壓制美軍的機槍點。戰鬥打得非常激烈，進攻的最終目的沒有達到，兩個團的陸戰隊官兵傷亡上千人，可美軍的傷亡數字也不會少多少。天亮時，陸戰隊撤出了戰鬥，而韓紹鋒判斷，登上威克島的美軍大概有8000到10000人，而且都集中在海灘陣地上，防禦密度很大，機槍火力特別猛烈，另外，美國的炮擊艦隊仍然在附近海面上活動，為登陸部隊提供近距離炮火支援。除此之外，美軍登陸部隊並無重型火炮，迫擊炮的數量很少，主要依靠艦隊的支持。
很快，談仁皓的目光就落到了電文中的一個重點上。「美軍的炮擊艦隊裡面沒有主力艦？」
「韓紹鋒沒有詳細說明，只是說沒有遭到巨炮的轟擊，美軍炮擊艦隊用來支援陸戰隊的主要是127毫米炮彈與155毫米炮彈，連203毫米炮彈都很少。」郝東覺聳了下肩膀，「問題是，巨炮在夜間炮擊中的效果不大，雙方的士兵都交織在一起，而406毫米巨彈的殺傷範圍超過了500米，這很容易誤傷到自己人，美軍也沒有利用動用巨炮為陸戰隊提供支援。」
談仁皓微微點了點頭。「至少明確了一點，這批上岸的美軍戰鬥力並不強，不具備向島嶼腹地推進的能力，最多控制登陸場而已。那麼，美軍的增援部隊應該在今天或者明天到達。」
「完全有這個可能，這也是最關鍵的一點，除非美軍的登陸戰術與我們不一樣，不然，他們沒有任何利用上數千名官兵首先登島，然後在沒有重裝備的幫助下與我們的守軍激戰，這對美軍沒有任何好處。」
「美軍的登陸戰術確實與我們有所差別，可這更像是斯普魯恩斯的特意安排。」談仁皓遲疑了一會，「好了，還有別的消息嗎？」
「誇賈林環礁駐防司令部發來消息，他們的夜間偵察沒有任何收穫，白天的偵察機已經出動了，希望能夠有所發現吧。」
「他們知道該怎麼辦，也許美國艦隊並不在威克島東南海域活動，不然應該有所發現。」
「這要看今天白天的收穫了，我們的夜間偵察機數量嚴重不足，用照明彈的方式效果不怎麼理想，所以白天的偵察最為重要。」
「那麼昨天晚上的行動也肯定已經起到了嚇阻作用，美國艦隊應該已經離開了威克島西南海域。」談仁皓也知道沒有配備雷達的那些夜間偵察機確實不怎麼好用，「少卿與老常那邊的動靜怎麼樣了？」
「他們在夜間向西南規避了100骸裡，現在正在返回巡邏海域。」郝東覺聳了下肩膀，「看著威克島那邊激戰卻不能過去幫忙，老雷與老常肯定急壞了。」
「別管他們了，你先去休息吧。」談仁皓拍了下搭檔的肩膀，「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明天說不定就是決戰的日子了。」
郝東覺沒有拒絕這個「提議」，他跟幾個參謀交代了任務之後就去休息了。白天是由談仁皓負責指揮的，郝東覺也確實需要去好好睡上一覺。
艦隊仍然在以18節的正常巡航速度北上，談仁皓調整了一下航線，但沒有讓艦隊提速。他不是不著急前方的戰鬥，可問題是，在沒有明確判斷出斯普魯恩斯的位置之前，他不敢輕易的冒險。
與以往的對手都不一樣，談仁皓幾乎無法準確的判斷出斯普魯恩斯的行蹤。在與弗萊徹對陣的時候，他有很強的信心，而且堅信自己的每一個判斷都是正確的，事實也證明，他確實做出了正確的判斷，並且抓住了那非常微弱的機會，獲得了勝利。可在面對斯普魯恩斯的時候，談仁皓總有點缺乏信心的感覺。
在「第二次馬裡亞納海戰」中，談仁皓就吃過一次虧。他最初做出的判斷是錯誤的，斯普魯恩斯指揮的第16特混艦隊在一個談仁皓之前沒有考慮到的方向上出現了，而且斯普魯恩斯果斷的發動了進攻，將第一特混艦隊打爬下，接著還差點徹底幹掉第二特混艦隊。雖然最後雷少卿的果斷進攻也讓第16特混艦隊全軍覆沒，但是唐帝國海軍仍然損失慘重，那次海戰，差點就拼掉了唐帝國海軍的老本。可以說，斯普魯恩斯的指揮風格與美軍其他的將領很不一樣，在戰役策劃時會很謹慎，而在具體實施的時候，他絕不會放過任何一點機會。這是談仁皓最擔心的地方，他不能露出任何的破綻。
海戰與陸戰不一樣，陸戰在很大的程度上由指揮官所安排的戰役計劃的完成程度來決定勝負。也就是說，由成功率來決定勝負。海戰則幾乎完全相反，在絕大部分時候，海戰實際上是在看交戰雙方誰犯的錯誤更少。在海戰中，交戰雙方都難免犯錯誤，而誰犯的錯誤更少，那誰就獲得勝利。這也決定了海戰的實時性，只要抓住對方的錯誤，然後發動攻擊，那就基本上決定了勝利。
談仁皓在盡量的避免犯錯誤，甚至不惜採取一些極為保守的安排，比如讓第二特混艦隊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先穩住，而不是盲目的押上去。這與談仁皓之前的戰術指揮完全不一樣，換了以往，談仁皓肯定會立即衝上去，主動尋找敵艦隊決戰，可現在，他卻不得不採取更保守的策略。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中午的時候，談仁皓讓參謀給他帶了盒飯回來，而不是去軍官餐廳吃的飯。他一直在反覆思考美軍這次進攻的步驟，以及戰役安排。反常的地方太多了。比如，唐帝國會將登陸艦隊與運輸船隊捆綁在一起，這樣登陸部隊上岸之後，運輸船隊就能將作戰物資以及重裝備送上海灘，讓陸戰隊可以迅速的拓展灘頭陣地，擴大登陸場。可美軍則把登陸艦隊與運輸船隊分開了編製，這帶來的問題太多了，不說別的，多出來的那十幾艘護航戰艦就是不小的浪費。另外，登陸部隊的上岸時間，美國炮擊編隊的活動，還有，美國特混艦隊在第一天的轟炸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吃了午飯，談仁皓又看了一遍上午從威克島發來的幾封電報。美軍只動用了炮擊編隊為登陸部隊提供火力支援，而美軍的轟炸機並沒有出現在戰場上空。換句話說，斯普魯恩斯在積蓄力量，而且盡量讓艦隊隱蔽下來，不然，在登陸最關鍵的時刻，沒有任何利用不派遣轟炸機支持上岸的部隊，而僅僅只動員炮擊編隊！
到下午的時候，談仁皓派出水上飛機，又發了一封詢問電報，主要是詢問第二特混艦隊的情況，還有馬紹爾群島上的偵察機有無發現敵艦隊的行蹤。
誇賈林環礁駐守司令部的電報在三點左右發了回來，在出動了上百架偵察機與巡邏機之後，仍然沒有在威克島西南海域發現美國艦隊的蹤影，現在他們已經派出了白天的最後一批偵察機，天黑之後還將安排夜間偵察機。
這下，談仁皓心裡稍微有數了。也許夜間偵察發現美國艦隊的機會比較少，可是在白天的偵察中，上百架偵察機都沒有發現目標，而且也沒有任何偵察機與基地失去聯繫。這至少證明，斯普魯恩斯指揮的特混艦隊沒有在威克島西南以及南面活動，這片海域是安全的。
五點多，第二特混艦隊的消息發了過來，他們的偵察機也沒有發現任何威脅，第二特混艦隊將在傍晚時開始轉向，然後在夜間與第一特混艦隊會合，然後確定新的作戰計劃。
問題也就在這裡，斯普魯恩斯到底去哪了？他絕不會丟下登陸部隊不管的，至少美國的炮擊編隊還在威克島附近海域，而斯普魯恩斯肯定計算出了第一特混艦隊到達戰場的時間，要撤退的話，他應該帶上炮擊編隊還有登上了威克島的美軍一起撤退，而不是帶著特混艦隊單獨撤退。如果第一特混艦隊與第二特混艦隊聯手的話，幾有足夠的力量首先轟炸美軍登陸場，登陸艦隊，以及炮擊編隊，同時還留下足夠的打擊力量以對付美國的特混艦隊。到時候，斯普魯恩斯將別無選擇的前來決戰了，局勢將對斯普魯恩斯極為不利。那麼，斯普魯恩斯就要搶在談仁皓打擊美軍登陸場之前，或者是在談仁皓打擊美軍登陸場的時候，立即發動攻擊，摧毀第一特混艦隊與第二特混艦隊。這樣一來，斯普魯恩斯就只能把他的艦隊留在威克島的東部海域，也就是馬紹爾群島上的偵察機的搜索範圍之外。
想到這，談仁皓眼前的思路也逐漸清晰了，他甚至可以肯定，斯普魯恩斯指揮的特混艦隊就在威克島東部海域，正在為即將到來的艦隊決戰做準備。為了不暴露艦隊的位置，同時也為了讓飛行員養足精神，所以斯普魯恩斯沒有派遣轟炸機去轟炸威克島，也許，美軍特混艦隊航母上帶的大部分都是對海彈藥，而不是對地彈藥吧。
可到了快六點，也就是在郝東覺返回司令艙之前，另外一封電報差點就改變了談仁皓的這個判斷。
「美國運輸船隊距離威克島大概只有300海里了，預計在明天下午到達威克島。」談仁皓把電報給了郝東覺，「另外，一架從塞班島起飛的遠程偵察機還發現了一支規模不小的美軍艦隊，其位置就在運輸船隊西南方向上，距離大概80海里，可那邊天氣太糟糕，偵察機沒有能夠確定這支美國艦隊裡是否有航母，也沒有確定具體的編制。」
「這會不會是斯普魯恩斯的艦隊？」郝東覺的想法與談仁皓最初的想法完全一致。
「我開始也這麼想，可現在覺得這不大可能，這也許只是運輸船隊的護航艦隊而已。」談仁皓長出了口氣，「斯普魯恩斯之前就沒有出現在威克島西北海域，這證明他相信第二特混艦隊在馬紹爾群島海域，而且我們也是直接從南面趕來的。那麼，他沒有任何理由要去為運輸船隊護航，而且現在我們趕過去也太晚了。斯普魯恩斯根本就沒有北上的必要吧。」
「他們應該可以在昨天晚上北上，那麼現在就差不多該出現在這一海域了。」
「除非斯普魯恩斯不要他的炮擊編隊，而且丟下威克島海灘上的美軍不管。」談仁皓冷笑了一下，「如果斯普魯恩斯真在那邊的話，那我們就首先轟炸威克島上的美軍，以及美軍的炮擊編隊，登陸艦隊，摧毀美軍向威克島投送兵力的手段，同時讓韓紹鋒發動反擊，將那幾千美軍趕下大海。然後全速撤退，讓斯普魯恩斯無法抓住我們。等他殺來的時候，我們就給他設一個陷阱，讓他嘗嘗四艘航母的厲害。」
郝東覺微微點了點頭：「那麼，等我們與第二特混艦隊會合之後，再決定該怎麼打吧！」
談仁皓也決定這麼做，塞班島那邊已經派出了幾架安裝有雷達的遠程偵察機，也許夜間還會有新的情報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