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 後起之秀 第十三節 辯論 文 / 閃爍
第十三節辯論
在主要的參謀都趕到了會議室之後，黃曉天這才讓他副官把門給拉上了。他已經一天半沒有休息了，神色稍微有點疲憊。黃曉天還同時注意到，大部分參謀的神色都有點緊張，這只能怪廖漢翔的那封電報。可再深入想一下，其實也不能因此責備廖漢翔，在第四特混艦隊到達太平洋戰區之後，廖漢翔就與黃曉天說好，艦隊作戰的事情由黃曉天全權負責，而廖漢翔只負責協助艦隊作戰，因此，艦隊的行動權是由黃曉天掌握的，廖漢翔保證不會干預艦隊的行動，而且他也確實這麼做了。
「首先是美軍攻打馬紹爾群島的可能性。」黃曉天坐了下來，他的右手邊就是嚴宇龍。「我們只有在明確了美軍是否要攻打馬紹爾群島之後，才能夠做出新的判斷。而要確定美軍是否攻打馬紹爾群島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然的話，廖漢翔將軍也不會把這個難題交給我們來處理了。」
參謀們都笑了起來，黃曉天並不是一個擅長幽默的人，可在某些時候，黃曉天卻能引起眾多參謀軍官的共鳴，這大概與他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擔任艦隊參謀的經歷有關吧。
「我與參謀長都仔細的考慮過這個問題，雖然得出的結論是，美軍不大可能攻打馬紹爾群島，但是也無法完全排除這種可能性。現在，我們需要更多的意見與建議。」黃曉天朝那十多名參謀看了過去，「俗話說得好，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而且各位還是資深艦隊參謀，你們對美軍是否會攻打馬紹爾群島肯定有不同的看法。不管是什麼看法，都可以說出來，我們共同討論，問題是越辯越明的，所以，我們需要不同的意見。」
說完，黃曉天就在下面踢了嚴宇龍一腳，讓嚴宇龍先來開個頭，怎麼說，嚴宇龍也是艦隊的「參謀之長」嘛。
嚴宇龍驚了一下，然後乾咳了兩聲，這才說道：「與以往一樣，大家踴躍發言，不要有什麼顧忌，不然的話，司令官也不會招集你們來開這次會了。」
參謀們再次笑了起來，雖然嚴宇龍還只算得上是個「新嫩」參謀長，但是參謀們都與嚴宇龍非常熟悉，知道這個比他們大不了多少的參謀長正在熟悉他的新位置，而且表現還不錯，至少得到了司令官的肯定。
「我先說說自己的看法。」嚴宇龍站了起來，走到了對面那幅掛在牆上的地圖前，「從現在的戰場態勢來看，馬紹爾群島……」
黃曉天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可實際上，他卻在想著別的問題。他已經與嚴宇龍單獨討論過了，而且得出了比較一致的意見，只是因為無法完全肯定第五艦隊可能採取的行動，才召開了這次的參謀會議。
這也正是黃曉天在指揮艦隊方面與其他幾個個性十足的艦隊司令官的不同之處。比如說，談仁皓在指揮艦隊作戰的時候，就很少主動徵求參謀的意見，在他的手裡，艦隊司令部的參謀軍官只是為他傳達命令的神經系統而已。在第二特混艦隊的郝東覺也差不多，不過他要比談仁皓更隨和，更受到參謀軍官的愛戴，可卻很少與參謀軍官討論艦隊作戰的問題。之前的雷少卿也差不多。可以說，比起這些艦隊司令官，黃曉天更重視參謀軍官的意見，即使在絕大部分時候，他仍然以自己的想法為核心，而不會受到其他人意見的左右，可是在一些重大問題上，黃曉天會適當的採納參謀們的意見，並且依靠參謀提供的意見對計劃做出調整，而不是僅僅依靠自己的判斷與決策來決定艦隊的行動。
正因為有黃曉天這樣的司令官，所以第四特混艦隊的參謀也最為積極的，而且最有想法的。在嚴宇龍把話題展開後，參謀們就開始踴躍發言。在黃曉天手下干了兩年多的參謀都清楚一點，司令官不會責備那些發言的人，就算提出的意見再荒謬，再不可行，只要勇於發言，司令官都會支持，至於會不會採納，那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如果一直保持沉默，而不把自己心裡的想法說出來的話，那反而會受到司令官的責備，甚至會產生更嚴重的後果。比如，在25年底調到第四特混艦隊來是五名新參謀軍官中，就有兩人因為太過於「內向」，結果在翻了年之後就被「請」出了第四特混艦隊。
討論進行了一個多小時，黃曉天只是偶爾發言，強調一下討論的重點，或者是指正一下參謀們意見中的錯誤，或者是疏漏之處。而最後得出的一致結論是：美軍攻打馬紹爾群島的可能性並不大，但不能完全排除，而要確定美軍是否攻打馬紹爾群島，那還需要更多的情報，需要知道美軍下一步的行動。
「這個問題就暫時討論到這裡。」黃曉天提出了下一個問題，「不管美軍是否攻打馬紹爾群島，我們都得離開這一海域。而新的問題是，我們是北上，還是選擇別的航向呢？」
黃曉天朝地圖走了過去，而參謀們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北上，那艦隊將在威克島西面海域活動，並且得到部署在加羅林群島東部島嶼上的遠程水上巡邏機的支持，可這仍然不可能完全規避危險，第五艦隊很有可能出現在我們的東面，或者是北面。如果向西航行，那麼艦隊將深入加羅林群島，而且遠離戰場，任由美軍攻打馬紹爾群島，或者是增援威克島。」黃曉天用長木棍指點著地圖上的位置，這樣能讓他的意思顯得更生動一點。「那麼，我們還有沒有別的選擇呢？我們的最終目的是要拖延美軍的反擊時間，並且讓第五艦隊留在中太平洋，而不是南下威脅到澳洲那邊的登陸作戰行動。現在，陸戰隊已經登上了澳洲大陸，初期作戰比較順利。如果此時第五艦隊南下的話，對我們攻打澳洲的行動將有很大的威脅。因此，我們的首要任務就是將第五艦隊『留』下來！那麼，不管是北上，還是向西航行的話，我們都很難達到這個目的。」
這才是討論的重點問題，黃曉天說完後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將發言權給了參謀。嚴宇龍這次沒有搶在別的參謀之前發言，參謀的積極性已經調動了起來，而且現在是需要他人意見的時候了。
「將軍，我們可以考慮主動出擊。」
「可這與我們之前的戰役意圖是完全違背的。」
「如果這是第五艦隊的圈套的話，那我們主動出擊無疑就是在去送死。」
「還得考慮美軍的意圖，也許攻打馬紹爾群島是假，殲滅第四特混艦隊是真！」
……
剛有人提出意見，立即就招來了眾多人的反對。黃曉天仍然沒有阻止參謀的辯論，他需要有人辯論，因為在這個時候，黃曉天完全可以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待問題，而在他單獨思考問題的時候，他就不可能做到完全客觀。這也正是讓參謀們辯論的一個好處，參謀成了主角，並且分成了兩派，一派支持主動出擊，另外一派則反對，他們就好像是第四特混艦隊與第五艦隊的指揮官一樣。也許，他們距離成為艦隊指揮官還有很大的一段距離，可是這種辯論是有益的，至少對黃曉天看清戰局有著很大的幫助。
「絕對不可以這麼做，我們不能拿第四特混艦隊冒險，這簡直就是在拿艦隊賭博！」
「我們哪一次行動不是賭博？戰場就是賭場，如果怕輸的話，那我們還打什麼？」
「可也不能在明知道要輸的情況下還去與敵人賭大小！」
「那照你這麼說，我們直接返回阿普拉港，甚至是那霸港，那不就更安全了嗎？」
……
氣氛緊張了起來，兩派參謀中的代表人物已經爭執了起來。
「黃將軍，你看……」嚴宇龍也有點急了，會議室變成了大街，而參謀們則像是罵街的潑婦一樣。
黃曉天朝嚴宇龍笑了起來，他仍然沒有制止參謀軍官的「辯論」，這已經說不上是「辯論」了，可在很多時候，爭吵也有好處，至少對黃曉天來說，他已經看到了好處。
在參謀們「辯論」的時候，黃曉天就已經考慮到了兩個主要的方面。這也正是第四特混艦隊下一步行動的必然方向，兩者只能選一個。一是主動出擊，二是主動退縮。從參謀提出的意見來看，主動出擊的最大風險就是遭到第五艦隊的暗算，如果美軍攻打馬紹爾群島的行動是假，那麼襲擊第四特混艦隊就是其真正的意圖了。而主動撤退的問題更複雜，如果第四特混艦隊現在就撤出戰場的話，那麼第五艦隊可以有更多的選擇，除了繼續協助美軍地面部隊反擊之外，甚至還可以轉戰西南太平洋。
這也正是參謀們爭論的焦點問題，放走第五艦隊的話，就算第四特混艦隊毫髮無損，那也失敗了。可要纏住第五艦隊，就得讓斯普魯恩斯看到殲滅第四特混艦隊的希望，可只要第四特混艦隊被打敗，那麼第五艦隊仍然有可能南下，這仍然是失敗。因此，唯一的辦法就是，即要讓斯普魯恩斯看到殲滅第四特混艦隊的希望，把第五艦隊留在中太平洋，同時又要避免遭到第五艦隊的突然打擊，絕不能輕易冒險。這話說起來容易，而且分析出這個要點也不難，難的就是，怎麼樣才能達到這個目的。
參謀們的爭吵還在繼續，而且看樣子已經快要由文鬥轉變為武鬥了。黃曉天這時候才幹咳了兩聲，而開始還爭得面紅耳赤的參謀立即就朝司令官看了過來，接著會議室裡迅速的安靜了下來，甚至連那些參謀急促的呼吸聲都能夠聽得見。
「各位，看樣子，我們還得加強艦隊的文明禮貌建設。」黃曉天先說了句詼諧的話，放鬆了氣氛。「你們的意見都有一定的道理，不管是主動出擊，還是避而不戰，這對我們來說都不是最好的選擇。」
那幾個表現得最積極的參謀都笑了起來，兩個開始還差點動起手來的參謀甚至坐到了一起，肩並著肩，看樣子，兩人也僅僅是對事不對人了。
「可問題就在這裡，我們怎麼才能夠即不冒險，同時又能將第五艦隊留在中太平洋呢？」黃曉天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選擇的餘地並不多，可最關鍵的是，主動撤退這一點肯定行不通。那麼，我們就得考慮別的方法，可同時又得避免艦隊承擔過高的風險。」
嚴宇龍微微皺了下眉毛，聽到這，他已經大概明白了黃曉天的意思。
「各位，你們都先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按照正常秩序輪換，該休息的，就早點去休息。」黃曉天沒有把自己的意圖直接說出來，他沒有義務要把決定告訴給參謀。「半小時後，我會下達新的命令，現在散會。」
參謀們陸續告辭離開了會議室，他們也都知道司令官的特點，司令官在做出了決定之後，就不會再與參謀討論了。
黃曉天在嚴宇龍的旁邊坐了下來，然後拿起了香煙，在討論的時候，半包煙都被他抽完了。
「黃將軍，你做出決定了？」
黃曉天點上了煙，然後慢慢的吐出了煙絲。「現在也該做出決定了，而我主要擔心的是第五艦隊南下。前天登陸澳洲的行動已經開始了，聽說古迅雷的陸軍參戰部隊表現相當不錯，美軍也會做出適當的反應，說不定麥克阿瑟已經向尼米茲告急了，如果此時第五艦隊南下的話，那將是最壞的結果，我們不得不考慮採取一些冒險行動了。」
嚴宇龍有點擔心的樣子，他很清楚黃曉天的思路，而且已經從黃曉天的話裡聽出了弦外之音，如果這次需要冒險的話，那麼黃曉天就是在拿第四特混艦隊做擋箭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