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長途奔襲 第二十二節 報國 文 / 閃爍

    第二十二節報國

    「你們都沒有吃飽嗎？沒有點精神，別他媽的跟娘們一樣，把力氣使出來！」

    在楊成賦的吆喝下，陸戰隊員加快了速度，這已經是他們圍著營地跑的第二十圈了。

    在部隊裡，楊成賦從不跟別人提起他的出身，也沒有人會主動去問他，對楊成賦來說，他有點恨自己的出身，甚至埋怨已經過世的父母，可他無法改變這一事實。

    「下一個轉彎口，準備急停射擊！」

    隊伍剛轉過彎，刷的一下就停了下來，隊員們迅速的解下了背上的槍械，頓時槍聲大作，遠處的靶標一個接一個的倒下。

    楊成賦滿意的點了點頭，在戰鬥中，在訓練中，他從不會去考慮自己的出身問題，因為沒有時間讓他去考慮，可是那彷彿是他的影子一樣，割不斷，甩不掉，永遠的跟在他的身後，成為他一身的包袱。

    「少校，射擊成績出來了！」

    「不錯，再來一次，這次時間縮短五分鐘，別讓我失望！」

    隊伍再次運動了起來，楊成賦沒有跟隨部隊一起前進，他退到了訓練場外，在草坪上坐了下來。營隊裡沒有一個人會在乎楊成賦的出身，可不是所有人都不會在乎他的出身。當年跟楊成賦一起回來參軍報國的同胞中，只有他一個人還留在了軍隊裡，他堅持了下來，而且還將繼續堅持下去。

    部隊慢慢的跑遠了，楊成賦點上了煙，看著正在落下的夕陽。十三年前，15歲的楊成賦跟隨父母回到了自己的祖國，這是他第一次回到祖國，而且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從小在美國長大的楊成賦在同齡的夥伴中多多少少顯得有點異類，特別是他那略帶口音的語言，特別的思維方式，以及很多在帝國算是離經叛道的行為，都決定他將成為一個與眾不同的人。

    三年後，楊成賦報考了帝國陸軍軍官學院，並且以優異的成績被錄取，而他志願報考帝國陸軍學院，不是為了報國，至少他當時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參軍的原因與談仁皓有點類似——逃婚。可與談仁皓不一樣，楊成賦在帝國陸軍學院的成績算不上優秀，而且表現也得不到多數教官的認同，一個主要的原因就是楊成賦無法接受陸軍那種教條式的教學方式，更不認同陸軍保守的戰術思想。三年後，楊成賦以剛剛及格的成績從陸軍學院畢業，成為了見習少尉（陸軍學院並非陸軍軍官學院，畢業學員不是軍官，而是見習軍官，是否能夠升為正式軍官，還要看其在部隊的表現）。

    楊成賦的第一個部隊是陸軍的第112師，這是一支普通的步兵師，而他當時就在這個步兵師當副排長。如果他有點表現，甚至只需要普通的表現，半年後，他都能夠成為排長，並且成為正式軍官。可惜的是，楊成賦注定不是陸軍所需要的那種軍人，他在基層部隊的表現並不好，而且還多次頂撞上級，在兩次演習中還表現「反常」，大部分官兵都看不慣他那種帶有西方自由色彩的思想與行為。結果，僅僅半年，楊成賦就被調離了第112師，被分派到了預備役部隊去。

    對一名軍人來說，特別是對一名陸軍軍人來說，在和平時期被分派到預備役部隊，就等於是對其軍隊生涯判了死刑。楊成賦也差點因此而離開了軍隊，結果，正是這次調動改變了他的命運。

    當時，帝國海軍陸戰隊正在擴招，而且考慮到今後在太平洋上作戰，陸戰隊絕對徵召一批精通英語，而且對美國比較熟悉的官兵。楊成賦收到這一消息之後，立即從陸軍退役，轉投陸戰隊，並且順利的通過了陸戰隊的考核，甚至沒有參加新兵訓練營，直接就被分配到了部隊去。陸戰隊給楊成賦的待遇也是挺優厚的，不僅給了他機會，還給了楊成賦正式的軍銜，成為了陸戰隊少尉軍官。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楊成賦認識了韓紹鋒。

    楊成賦加入陸戰隊之後不到半年，戰爭爆發，他也成為了第一批參戰的帝國陸戰隊官兵，先是在朝鮮半島，然後是在琉球群島，南洋，後來的馬裡亞納群島，馬紹爾群島，吉爾伯特群島，威克島，中途島。除了沒有去西南太平洋戰場外，他幾乎參加了陸戰隊的每一次作戰行動。

    在戰鬥中，楊成賦的表現可以用優異來形容。與陸軍相比，陸戰隊要開明得多，畢竟陸戰隊是海軍的陸戰隊，而帝國海軍一直是比較開放，而且對西方文化比較認同的。另外，陸戰隊的特殊作戰方式也給了楊成賦這種不遵守規則，經常出奇招的軍官機會。在戰鬥中，楊成賦五次立功，三次負傷，不到一年，他就從少尉排長成為了上尉連長。可問題也在這個時候暴露了出來，這就是他的身世。

    24年底，美國參戰，當時有很多與楊成賦一樣，在美國出生，然後跟隨父母返回帝國，最後參軍服役的軍人，而這些軍人都受到了調查，其中很多都黯然離開了軍隊。不排除這些人中間有美國安插的間諜，可絕大部分人都與楊成賦一樣，從他們回到祖國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不再是美國人，而是帝國的臣民，與其他的帝**人一樣，他們在戰鬥中英勇殺敵，在戰場上流血流汗，為帝國貢獻著自己的青春與生命。可是，戰爭時期的特殊環境，讓絕大部分有志報國的軍人受到了極為不公平的待遇。

    從帝國在戰後四十多年公佈的一份政府檔案來看，在25年，至少有2萬多名歸國僑民被清除出了帝國軍隊。楊成賦也接受了調查，而且他算是比較幸運的，因為他的父母都是高級知識份子，當年是被委派到美國去工作的，因此沒有受到懷疑。楊成賦留了下來，繼續在為帝國作戰，可是從那時開始，他就很少獲得晉陞的機會了。

    直到26年初，也就是在成為上尉連長近三年多之後，楊成賦才晉陞為了少校，成為了韓紹鋒手下的一名步兵營長。以楊成賦在戰場上的表現而言，他的晉陞速度是慢得出奇的。當初，與他同期服役的軍官中，有超過一半的在戰場上陣亡或者是受傷殘廢，而另外一半都成為了中校，上校。就連韓紹鋒的晉陞速度都比他快了好幾倍，兩人認識的時候，韓紹鋒是上尉，楊成賦是少尉，而在楊成賦成為少校的時候，韓紹鋒已經是中將了。

    楊成賦沒有抱怨，他也沒有想過要離開陸戰隊，因為他知道，韓紹鋒不止一次的為他爭取過公平的待遇，甚至還好幾次差點出手打傷那些負責審核的政府官員。僅憑這點感情，楊成賦就得留下來，他是韓紹鋒手下最強悍的軍官，最有才華的，也是最有能力的軍官。在戰場上，韓紹鋒還往往讓他這個少校營長去指揮中校團長，甚至是准將師長！部隊裡的很多老資格的軍官都知道楊成賦與韓紹鋒的關係，也就特別給楊成賦面子。只要楊成賦在戰場上，那就沒有人敢來指揮他，而是由他指揮。這也算得上是韓紹鋒部隊裡的一個特別情況吧。

    在戰場上，楊成賦仍然一如既往的勇猛。在中途島鏖戰的時候，他就是第一個率領部隊發動反擊的，而且他的營戰鬥到了最後一刻，最後一批美軍就是向他繳械投降的。後來攻打加德納島，反擊威克島，進軍尼華島，直到登陸考愛島，楊成賦都是戰鬥在第一線的。而直到六月中旬，在考愛島上的一次戰鬥中，楊成賦第四次負傷，子彈差點打斷他的左臂，肌肉幾乎被全部撕斷。他也因此第四次住進了醫院，這一住就是一個月。

    現在，楊成賦還能夠感受到胳膊上的輕微疼痛，那似乎在提醒著他，讓他隨時保持清醒，讓他隨時保持警惕。楊成賦摸了下胳膊上的傷疤，嫩肉才長出來，很細膩。他又摸了下身上另外三處傷疤，一處在腹部，一處在右胸部，另外一處在右側的大腿上。與前三次負傷相比，這次算是幸運的了，沒有生命危險。在硫黃島的戰鬥中，腹部被「歪靶子」打中，連腸子都差點流了出來。在關島，右胸部被「伽蘭德」射穿，導致肺部大出血，讓他在醫院躺了足足三個月。而在威克島上，一發彈片差點割斷他右腿大動脈，就差那麼一公分不到，偏一點的話，他在被抬回去之前就已經斷氣了。

    想到這些經歷，楊成賦笑了起來，每次被送回去，韓紹鋒都會說他命大，而且還說命大的人能夠活到最後。楊成賦很想活到最後，看到戰爭結束的那一刻。每一個軍人都會有這樣的想法，或者說是奢求，可他們都會在關鍵時刻為自己的祖國做出最大的貢獻。楊成賦早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不然的話，在第一次負傷之後，他就不會回到軍隊來，不會再冒著槍林彈雨在戰場上與敵人廝殺。可有的人卻認為楊成賦故意想留在軍隊，認為楊成賦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簡直就是笑話！楊成賦吐了口唾沫，他很想給那些外表斯文，左一句一個帝國，右一句一個帝國的官員幾巴掌，愛國不是口頭上的事，而是要看行動的。楊成賦敢肯定，那些在軍人面前趾高氣揚的官員到了戰場上後，肯定都會成為癟三，成為真正的逃兵，他們有什麼資格來對一個在生死線上走了好幾個來回的軍人說三道四？

    一陣槍聲傳裡過來，楊成賦抬起了頭，朝著靶場方向看去，偵察兵完成了第二次訓練，槍聲正在散去，隊員們也開始散開，一名上尉軍官跑了過來。

    「少校，訓練完成了。」

    「讓大家都集中起來吧，我有話要講。」楊成賦從草地上爬了起來，他該跟這些親手帶出來的兵說一下新的任務了。

    隊伍很快就集中到了一起，在楊成賦走過來之前，偵察兵都在小聲的討論著。到現在為止，他們還不知道這次訓練的目的，可很多人都猜到，他們將去執行一項非常重要的任務，不然的話，營長不會將全營最優秀的兵都集中起來，他們都是偵察兵，真正的兵中之王。

    「少校，全營偵察兵向你報道！」

    楊成賦微微點了點頭，目光迅速的從那一張張爬滿了汗水，同時又顯得精神抖擻的臉上掃了過去。

    「立正——稍息！」

    隊伍裡傳來了腳後跟碰撞在一起發出的聲音，很整齊，很有規律。

    「各位，這次讓你們來，是因為我們有了新的任務，相信，你們都已經猜到一半了。」楊成賦走到了隊伍前，「這次的任務非常艱巨，也非常的重要。你們都是營裡最好的兵，是我親手帶出來的最優秀的兵，我相信，對我們所有人來講，這都是一個難得的，同時也是一個可以證明我們的機會。」

    隊伍裡很安靜，在這五十多名偵察兵中，有一半人已經在陸戰隊干了三年以上，另外一半的服役時間也在兩年以上。他們都是楊成賦親手訓練出來的，都是在經過了戰火的考驗，在戰鬥中證明了自己能力的兵。

    「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相當有限了，今天晚上，前來接我們的登陸艦就要到達，明天我們就要出發，可惜的是，到現在為止，我還不能告訴你們這次要執行的是什麼任務。」楊成賦沒有說實話，因為他也不大瞭解這次的任務，韓紹鋒仍然沒有告訴他多少有用的消息。「我對你們只有一個要求，盡量做好準備，保持最好的狀態，隨時能夠投入到最激烈的戰鬥中去，並且完成最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這也是我們營的教條，明白嗎？」

    「明白！」

    「大聲點，明白嗎？」

    「明白——」

    五十四個兵的吼聲在營地上空迴盪，楊成賦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讓部隊解散了。這是他從全營100多偵察兵中挑選出來的精英，真正的精英，如果連這支部隊都無法完成任務的話，那麼就沒有其他的部隊能夠做得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