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卷 海上霸主 第三十四節 自救 文 / 閃爍

    第三十四節自救

    能夠坐沉海底，對受到重創的558號潛艇而言算得上是不幸中的萬幸。當時潛艇的自重大於浮力，如果所在海域的水深太大的話，那麼558號潛艇就會徹底完蛋，連一點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上校，我們……」

    文皓矛壓了壓手，示意二副注意頭頂上的敵人，現在敵驅逐艦還沒有離開，自救工作不能進行。也許敵驅逐艦也在確認是否擊沉了潛艇，而此時潛艇必須要保持絕對的安靜，任何一點噪音都將導致潛艇暴露，接著就是更多的深水炸彈。潛艇再也承受不起打擊了，哪怕是一點小小的震動，都很有可能使耐壓殼體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而破裂，到時候，文皓矛他們就將成為鯊魚的晚餐。

    所有人的心情都有點急躁，此時潛艇已經進水，如果再不搶救，恐怕所有人都得完蛋，可是敵人的驅逐艦仍然在頭頂上盤旋，螺旋槳發出的噪音很明顯。文皓矛比任何人都要急，艇艏的魚雷艙已經進水了，裡面的官兵生死未卜，而他卻不得不等敵人的驅逐艦離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噪音逐漸消失了，文皓矛朝聽聲員看了過去，聽聲員搖了搖頭，示意敵驅逐艦還沒有走遠，現在還不能輕舉妄動。又是一陣難以忍耐的等待，也許過了好幾個小時，當聽聲員摘下耳機，擦掉額頭上的汗水時，文皓矛才朝輪機長與二副點了點頭。

    「魚雷艙的情況怎麼樣？」文皓矛快步朝著艇艏方向走去。

    「及時關閉了水密門，可是裡面有五個兄弟沒有出來，恐怕他們……」槍炮長的聲音有點低沉，魚雷艙就那麼大個地方，此時已經被海水給灌滿了，沒有人能夠在裡面活下來。

    文皓矛在那道緊閉的水密門前停下了腳步。「是從裡面關閉的？」

    槍炮長點了點頭，他趕過來的時候，水密門已經被魚雷艙裡的官兵給關上了。很明顯，那幾名水兵都知道不能讓海水進入後面的艙室，因此放棄了逃生，在最關鍵的時候關上了水密門，為其他的兄弟爭取到了一絲生還的機會。

    文皓矛咬緊了牙關，他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雖然有5個兄弟犧牲，可是還有另外48個兄弟活著，他必須要想辦法把這48個兄弟帶出去。

    「派一個人守在這裡，注意周圍管道的情況。」文皓矛吩咐完之後返回了指揮艙，他首先看了眼深度表，指針已經越過了最大讀數，也就是說，現在潛艇距離海面超過了250米，而具體有多深，沒有辦法知道。

    「情況怎麼樣？」輪機長在此期間檢查了一下艇內的情況。

    「門是關上了，可支持不了多久，我們最多還有十幾個小時的時間。」文皓矛歎了口氣，輪機長的神色也嚴肅了起來。

    水密門上最重要的是用來密封艙門的橡膠圈，而海水具有一定的腐蝕性，加上深海的巨大壓力，橡膠圈會受到嚴重腐蝕，只要腐蝕達到一定程度就會破裂，到時候海水會像子彈一般射入艙內，不但導致第二個艙室進水，而且根本就無法搶修。也就是說，必須要在橡膠圈被腐蝕之前讓潛艇浮上去，只要海水的壓力降低，那麼橡膠圈就不容易出問題。

    文皓矛在海圖桌上翻了一陣，找出了潛艇的結構圖，然後就低頭看了起來。

    「唯一的辦法就是設法把底部的壓載艙排空。」輪機長走了過來，他對這艘潛艇的結構最為熟悉，他在結構圖上指出了底部壓載艙的位置。

    「這是燃料艙？」文皓矛立即看了出來。

    「對，柴油艙，我們返回港口需要多少柴油？」

    文皓矛立即翻出了海圖，在上面標出了潛艇的大概位置。「距離我們最近的是羅索港，有850海里，按照1000海里的航程計算，我們大概需要65噸柴油。」

    「尾部柴油艙裡大概還有50噸柴油，另外，我們設法弄十幾噸柴油進來，然後就排空底部柴油艙。」

    「怎麼排空？」文皓矛微微皺了下眉毛。

    「我們還有大概一半的電量，等下我去檢查一下，然後連接到壓縮空氣瓶上，同時封閉底部柴油艙的通道，打開下面的通海閥門，然後將空氣吹進去。」輪機長在圖紙上大概比劃了幾下，「我們剩下的壓縮空氣只能用一次，也就是說，我們只有一次機會。」

    「那就必須要保證成功。」文皓矛長吸了口氣，「另外，還得設法保證首尾平衡。」

    輪機長點了點頭。「我負責檢查電池與電機，另外還得組織人弄些柴油上來。」

    「別的事我來負責。」

    兩人說幹就幹，輪機長叫上了幾個輪機艙的士兵去了下面的電池艙，文皓矛也立即讓二副把官兵們都召集了起來，其中一部分去幫助輪機長運送柴油，而另外一部分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將能夠移動的貨物都送到尾艙去，所有人都要參加，動作要快，我們最多就十幾個小時！」文皓矛一邊說著，一邊挽起了袖子。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是這艘潛艇上49名官兵最為忙碌的幾個小時。20人在負責運送底艙的柴油，當時所有能夠用上的器皿都用上了，運上來的柴油是裝在士兵艙後面的一個物資艙裡面的，另外已經用光了的一個水櫃裡也全部裝上了柴油。另外的人則在將艇體內所有可以移動的東西都送到尾艙去。到時候，潛艇將排出尾壓載艙裡的海水，尾部會比首部輕，為了避免出現首傾現象，就必須得增加尾部的重量。

    數個小時下來，十幾噸柴油被送了上來，更多的貨物被送到了尾艙，最後連所有沒有任務的官兵都去了尾艙。

    輪機長從底艙爬了出來，身上已經沾滿了油污。

    「喝口水，情況怎麼樣？」文皓矛將水杯遞了過去。

    「比我們想的要好，電池組沒有受到損傷，坐底的時候不太猛烈。」輪機長喝了兩口水，「底艙通往別的艙室的閥門與管道都已經關閉了，高壓氣瓶也都安放好了，隨時可以充氣。」

    「我們只有一次機會？」文皓矛此時有點猶豫了。

    「對，我們只有一次機會，如果用光了高壓空氣，還無法使潛艇浮上去的話，那我們就……」輪機長沒有接著說下去，意思是很清楚的。

    文皓矛微微點了點頭，同時用目光徵求另外幾名重要軍官的意見。二副與槍炮長都立即點了點頭，浮不上去也是死路一條，有一次機會，總比連一次機會都沒有要好得多吧。最後，文皓矛看了眼時鐘，已經是六點過了，準確的說，是八月二日下午六點過，他們已經在海面下呆了十三個小時左右，連接著魚雷艙的水密門隨時有可能開裂，再等下去，也是死路一條。更重要的是，此時艇內的空氣已經相當的渾濁，為了減少氧氣的消耗量，大部分艇員都停止了活動，到時候就算水密門不出問題，他們也會被活活的憋死。

    「準備充氣。」

    輪機長再次朝文皓矛看了眼，在文皓矛點了頭之後，這才摁下了連接著高壓空氣瓶的電鈕，開始為潛艇底部壓載艙吹入空氣，同時將裡面的柴油排出去，以減輕潛艇的重量。同時，潛艇尾部的壓載水艙也開始充氣。只要三個壓載水艙都全部充氣，那麼潛艇所產生的浮力就要大於自身的重力了！

    高壓空氣排出時發出的「絲絲」聲有點刺耳，也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此時文皓矛沒有想如果潛艇浮不上去會是個什麼後果，他只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絕不能失敗。其他人也都緊張的注意著潛艇本身的變化，也許並不明顯，可是他們沒有別的機會了。

    十秒鐘過去了，潛艇沒有動彈，半分鐘過去了，潛艇仍然沒有動彈，文皓矛看了眼手錶，充氣開始已經近一分鐘了，按理說，壓載艙裡的油水大部分都已經被排出了艇體，如果最終仍然沒有辦法使潛艇上浮的話……

    突然，潛艇猛的震動了一下，接著就是一陣急促的震動，然後就傳來了海水擠壓艇體時發出的響聲，所有人在驚恐的同時也感到，潛艇開始浮上去了，雖然很慢，很不明顯，但是毫無疑問的，潛艇已經與海底脫離了接觸，正在緩緩浮上去。

    文皓矛朝著深度表看了過去，其他幾個人都在看著深度表。上面的指針微微動了一下，然後又恢復了平靜，就在文皓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的時候，深度表上的指針又震動了一下，接著就朝著逆時針方向轉動了起來。指針移動的速度相當緩慢，可這次文皓矛沒有看錯，深度確實是在減少，也就是說，潛艇正在緩慢上浮。

    「上校，艇艏沒有浮起來！」輪機長注意到了潛艇的縱向傾斜情況。

    「所有人都到尾艙去，關上尾艙門！」文皓矛朝二副與槍炮長看了一眼，「你們也過去，全部人員盡量靠近艇尾。」

    指揮艙裡只剩下了文皓矛與輪機長兩人，其他的官兵都去了尾艙，而且都盡可能的靠近艇尾，以恢復潛艇的首尾平衡。

    輪機長朝文皓矛微微點了點頭。「艇艏浮起來了。」

    558號潛艇離開了海底的淤泥，雖然首傾仍然有點明顯，但是潛艇已經開始上浮，這是最好不過的結果。

    「到了海面上，能夠恢復首尾平衡嗎？」文皓矛朝輪機長問道。

    「那要看能否從魚雷艙裡抽出一點海水，如果辦得到，那就可以恢復首尾平衡，如果辦不到的話，」輪機長聳了下肩膀，「也許我們就只能設法逃生了。」

    文皓矛微微點了點頭，這一點他是清楚的，潛艇上沒有抽水泵，也沒有工程師考慮到要為潛艇裝上抽水泵，哪怕只是一台小功率的抽水泵也行吧。也就是說，在浮到海面上去之後，還是得組織人力來排出魚雷艙裡的海水，同時還得設法堵上漏洞。當然，最好的結果是漏洞在上方，只要潛艇不再下潛，就不存在補漏洞的問題，可是誰又能夠保證呢？

    從320米的深度浮到海面上，整整花了5分鐘的時間。當深度表上的指針變為零的時候，文皓矛與輪機長都呆住了，他們不知道該驚喜，還是該懷疑。最後，文皓矛走到了通往指揮台的管道處。

    「我先上去看看。」文皓矛朝輪機長點了點頭，「如果情況良好，你就組織官兵們上來，首先為潛艇內部更換空氣，然後設法啟動發動機，我在上面安排人員檢查艇體。」

    輪機長也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此時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當文皓矛推開了連接著艇外的耐壓水密門的時候，一股清涼的海風吹了進來，他突然產生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可是當他爬上去，看到仍然浸泡在海水裡的艇艏部分的時候，就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了。潛艇的首傾角度大概有10度左右，也就是說，如果不能恢復平衡，潛艇就無法在海面上航行。

    搶修工作迅速開始，刺蝟彈炸中了魚雷艙的右側，中彈部位在水線附近，而現在則完全淹沒在了海水裡。要想排出魚雷艙裡的海水，就得首先堵上漏洞，然後減輕潛艇的重量，讓魚雷艙上面的艙門露出海面，然後再用人力把海水運出來。這是一件相當麻煩的事情，可是為了讓艇員們回到自己的港口，就必須得完成這件工作。

    潛水員很快就找到了漏洞，隨即開始修補。同時，其他艇員將一切不必要的設備與物資都搬了出來，拋入了大海之中。這次，文皓矛沒有參加體力勞動，人多了反而礙事，而且也沒有必要讓艇長親自參加這些勞動。現在，文皓矛最擔心的是會不會有美軍的反潛巡邏機，或者是反潛戰艦出現，如果有的話，那麼他與潛艇上的幾十個兄弟大概就要在美軍的戰俘營裡等待戰爭結束的時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