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只有一人 文 / 在南方的毛豆
夜色愈加濃重,陳薇只能看到對面王路的臉部輪廓,聽著他緩緩卻清晰地道:「我們三人絕不能再分開了,從現在起,我走在最前面,陳薇走在我旁邊,謝玲,你走在最後,隨時注意後方會不會有人突襲。」
謝玲點了點頭,想了想,對陳薇道:「陳薇姐,你把箭還給我吧,你還是用砍柴刀的好。」
陳薇沒有絲毫遲疑,把箭遞了過去,「給。」
看著陳薇和謝玲交換了原本為了讓跛腳的陳薇減輕重量,而交換的箭與砍柴刀,王路默默點了點頭,在心中,對謝玲的欣賞又加了幾分。
王路把陳薇安排在身邊是有原因的。
生死之搏時,只有陳薇,會保證百分之一百與他拚命抗敵。
所以,雖然陳薇腳不良於行,體力比謝玲差了不少,甚至連戰鬥經驗,也沒有經常和王路下山打喪屍的謝玲多,但是,王路還是毫不遲疑地把她安排在自己身邊。
上陣父子兵打仗親兄弟這句話,可凝聚著古人的千年智慧。
這樣的戰術位置,陳薇手裡的箭,肯定是不合適拚殺了。
但王路並沒有直接對謝玲說,讓她換武器。
砍柴刀和箭,有著本質的區別,前者是攻可進,退可守,可箭呢,沒了弩的箭,連嚇唬敵人也勉強。
謝玲如果暗懷歹意,她就絕不會把砍柴刀還給陳薇。
但是,謝玲主動提出交換武器。
不管她心中出於何種考慮,此舉,既增加了陳薇的戰鬥能力,也把謝玲自己放在一個弱勢的地位。
說實話,把謝玲安排在身後,也是有隱患的。
一旦她反水,王路和陳薇的背後,就是她攻擊的最好對象。
有著巨大的風險。
王路並不是白癡,影視劇裡,這樣的鏡頭不要太多噢。每次看到類似的鏡頭,王路就要罵,「這導演是白癡啊,還是當我們看戲的是白癡啊,這也太假了吧?」
可今天,王路也成了白癡。
這個白癡,不得不做。
王路和陳薇,都不是什麼天生殺手。
王路好歹從小到大,有過和同學廝打,和路上撞了自己又想溜的電動車主對經的經驗。
陳薇卻從來沒和人動過一根手指頭。
以前在商場時,和一個插隊的歐巴桑爭執,陳薇說了沒兩句,就被對方罵哭了。
所以,兩夫妻一對敵,只有拿出全部的勇氣和血氣,一頭衝上去,以一頓王八亂拳破敵。
哪裡容得兩人和對方,你一招我一式的對砍上半天?
王路有過打架的經驗,甬港市的男人是典型的江南人,所謂的打架,經常是放嘴炮,雙方隔空叫罵半天,旁邊看戲的人等得都無聊了,也不見得推搡幾下。
但也有真正動上手的。
凡是來真的,王路沒見過打鬥過程超過一分鐘的。
如果手裡有傢伙,10秒內,就夠其中一方倒下了。
王路自己和別人的打架經驗,也是差不多。
王路6歲時,第一次與人打架,在月湖邊,一個比他高半個頭的男孩子,搶走了他用報紙折的小船。
王路一頭撞過去,把對方撞得仰天摔倒在灌木叢中,緊接著,王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對方翹在空中掙扎著想起來的腳上的鞋子給扒了下來,手一揚,扔到月湖裡。
整個過程,不超過20秒。
那個高個男孩子身邊還有兩個同伴,手裡舉著三分錢一支的白糖冰棍,愣是沒反應過來。
所以,王路打定主意,遇上敵人,一定和陳薇以快打快,併肩子,一起上。
如果把陳薇放在身後,看起來,能夠監視謝玲,可第一波攻擊力,就弱多了。
把謝玲放身後,要冒她反水的風險。
把陳薇放身後,要冒一擊不能置敵的風險。
兩難啊。
王路最後的選擇是,把陳薇放在身邊。
沒想到的是,謝玲非常主動地,把手裡的武器,和陳薇交換了。
砍柴刀,換成了箭。
箭,雖然能傷人,但絕不可能一擊就致命。
謝玲的攻擊力小了,危險性也隨之降低。
而且,把利於殺敵的砍柴刀,主動交給陳薇,也說明謝玲真是在替陳薇著想,知道伴在王路身邊的陳薇,比自己更需要威力大的武器。
王路,更安心了。
除非,謝玲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演員,要不然,就算是惺惺作態,也不可能這樣自然地做出這一切。
王路壓低嗓子對謝玲道:「別怕,有我和你陳薇姐衝在前面呢。你雖然要在後面防背後的敵人,但我估計,對方人手不一定多,你雖然只拿著箭,倒也不用擔心一和對方照面就要打起來。我和陳薇會衝在前面,你尋機會在旁邊抽冷子干他們。」
謝玲也輕聲道:「我明白。」她頓了頓:「我心裡想著,追王比安的人,可能只有兩個。」
她細細分析道:「如果對方有三個人,王比安根本逃都逃不掉,只有兩個人,王比安才有逃跑的機會,勉強能仗著自己身小靈活,又是在瓜田里對方行動不便,而突破前後圍堵。」
王路暗暗點頭,這一點,自己也隱隱想到了。
所以才會鼓起膽子,安排陳薇和自己衝鋒在前。
對方如果人手太多,那就不是什麼亮劍,是『自殺』。神風特攻。
「一個人。」一直靜靜聽著王路和謝玲對話的陳薇,突然出聲了。
「對方只有一個人。」陳薇斬釘截鐵地道。
不等王路和謝玲疑問,陳薇彎腰撿起了地上的死鴨子:「這年頭,新鮮肉可不好找啊。那個傢伙,為了追王比安,居然把這只好不容易才抓到的鴨子也扔地上了。這說明,他並沒有別的幫手。」
王路一愣,這、這--娘子大人,什麼時候這樣油菜了?
沒錯,她的推理,幾乎無懈可擊。
當然,除非對方養著一大群鴨子,所以,並不在乎隨手扔掉一隻。
只不過,這種可能性實在太小太小。
陳薇並沒有止聲,還在細細解釋著:「還有,這個人,他怕王比安。扔掉鴨子,是為了更好的打鬥。你們說,為什麼一個成年男人,會害怕12歲的孩子呢?」
「弩!」王路和謝玲齊聲道。
王路一握拳頭,見鬼,自己怎麼把這事忘了。
王比安下山時,可是帶了弩的,雖然經過謝玲檢查,他只帶了一支箭。
但箭在弩上,就是能殺人的利器。
弩,從古至今,都是冷兵器的王者。
三歲小兒,持弩在手,也能擊殺全身盔甲的騎士。
那個追王比安的男人,為了防備王比安的弩,不得不把手裡的鴨子都扔掉,以增加自己防守、攻擊的能力。
王路信心大增。
對方只有一人。
王比安拿著弩。
當然,指望王比安一箭射死對方,太理想化了點--果真如此,三人也不用辛辛苦苦找到現在了。
但王比安手裡的弩肯定有著相當的威懾力。
如今這亂世,中了弩箭,可沒醫院可以救治。
哪怕是射在胳膊上了,不傷筋,沒斷骨,只流了一點點血,可後期有可能出現的發炎、破傷風,也一樣能要了你的命。
只要有威懾力,就足夠了。
陡然之間,王比安生存的指數,大大增加。
也許,等自己三人找到王比安時,他正端著弩在和陌生人對峙。
而自己這一方又有三個成年人。
你妹的,殺對方,還不跟殺只鴨子一樣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