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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 第三百六十章 他是誰,誰是他? 文 / 在南方的毛豆

    聯盛廣場的總經理辦公室異常豪華,與其說是辦公室,不如說是酒店套間獨立的客廳、書房,甚至還有一間臥室,臥室裡有配套設備齊全的衛浴設施。

    此時此刻淋浴間裡傳來嘩嘩的水聲,一個人影正在裡面洗澡。

    聯盛廣場有獨立的水塔,生化危機發生後,裡面的人不是逃走了,就是變成了喪屍,所以雖然外界的自來水斷流了,但水塔裡的水還大半存在,足夠長時期使用。

    透過濺滿了水滴的玻璃,能看到裡面一個精緻到極點的**正在洗浴,清潔的水流如今是倖存者急需的生存物資,但在這裡,卻被用來奢侈地洗澡,混合著香波,白白流入下水道。

    一隻滿是淋浴露泡沫的手舉了起來,水流沖刷走泡沫,露出了毫無瑕的光潔的手臂,手臂一轉,引導水流衝上修長的脖頸,豐潤的**,平滑的小腹,直到經過那片草地,轉而滴落到防滑磚上。

    水龍頭關上了,嘩嘩的水聲停了,卡噠一聲響,玻璃移門拉開了,一隻還在滴著水珠腳趾修長的裸足跨了出來,在大理石上印下了一個又一個有著完滿弓形的足跡。

    全身**的女智屍坦然地從衛浴間裡走了出來,走到床前,躺了下

    傢俱館被喪屍弄得污七八糟,智屍們正在努力清淨,女智屍只得到這裡來休息。

    女智屍上床不久,有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這種感覺似乎在催促她閉上眼睛,放平身體睡覺。睡覺?這是什麼意思?自從變成智屍後就永不睡眠的女智屍正感到奇怪,就不由自主打了個哈欠,一頭躺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女智屍一睡,就是近一個星期,聯盛廣場內的智屍喪屍一如以往地運轉著·捕捉食物,尋找喪屍入伙,教會新來的喪屍吃罐頭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運轉著。只是有許多學會吃罐頭的喪屍,因為等待向女智屍「表忠心」·卻遲遲等不到女智屍大駕光臨,一時間擠滿了傢俱館。

    這讓一些智商覺醒更快的智屍非常不耐煩,因為它們好不容易才清理完衛生,就又被這些喪屍弄髒了。

    如果智屍們還是人類的話,它們一定會翹起高貴的鼻子,從鼻子出口氣,輕蔑地從牙縫裡吐出三個字「鄉巴佬」·或者類似的「大陸仔」、「台巴子」、「港訕」,幸好的是,智屍們並不是活人,所以它們不會以污辱自己的同類為快,它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去清理衛

    女智屍睡得時間很長,但卻並不安穩,它在床上翻來覆去,把床單揉得皺成一團·一時渾身冒出大汗,那汗隱隱有些黑色,一會兒全身熱得發燙·眉頭緊皺,時不時發出一兩聲呻吟。

    樓下的智屍們並不知道這些,它們只能感應到女智屍依然存在,雖然它的腦電波發出劇烈波動,但在智屍們看來,那反而象徵著女智屍的強大。唯一的副作用是,受到女智屍腦電波的影響,喪屍們非常驚恐,甚至停止了進食。非常文學那個關在車庫裡,被獸夾夾斷了腿的男子·因此而得以活了下來。

    這天晚上,又是個月圓之夜,月光透過總經理辦公室的窗簾照在床上,照在一具令人睹之怦然心動的**上。

    裸露的身體動了動,蜷起長長的雙腿,呢喃了一句「媽媽」·翻了個身。

    過了一會兒,床又動了動,沾了汗潮濕不堪的床單令床上的人感到很不舒服,她閉著眼睛從床上爬了起來,摸索著走進了衛浴間,打開了水龍頭,嘩嘩的流水沖刷著她的身體,令她的精神一振,自言自語道:「好舒服。

    女人痛痛快快洗了個澡,走出了淋浴房,伸身去夠浴巾架上的鬆軟的浴巾,這時她無意識地一轉頭,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

    衛浴間是帶窗戶的,透過百葉窗,淡淡的月光多少讓裡面有了點光線,女人面對著鏡子中的自己,突然神情扭曲,從嗓子眼裡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伴隨著尖叫發出的腦電波是如此強橫,整整一座聯盛廣場的智屍和喪屍在這如海嘯一樣橫掃一切的腦電波中,轟然倒下·……

    總經理辦公室的書房邊,有道玻璃移門,拉開移門,豁然就是一個觀景陽台,噴水景觀魚池,健身鵝卵石道,架空式花門,鞦韆,籐椅,茶几,不一而足。此時此刻,在籐制的茶几上,站著一個人影。

    她的身上裹著床單,高空的風吹過,吹得床單飛舞起來,拍擊著,發出啪啪的聲音,似乎下一刻,就要把裹在床單裡柔弱的身影給卷下高樓。

    但她卻不為所動,只是兩眼直直地盯著樓下。

    天已經濛濛亮了,街上有車,道上有人。

    只是那車,早已經燒成一個漆黑的空架子,座椅上還保留著幾具同樣焦黑的人骨,而行走在人行道上的過客,卻拖著一截正在腐爛的腸子,偶爾抬起頭來,仰望天空,能看到它的鼻子不知是腐爛光的,還是被啃咬掉的,只有兩個黑洞。

    女人喃喃自語:「這是哪裡?發生了什麼?我是誰?我是誰?」

    到最後,她嘴裡翻來覆去只念叨著三個字「我是誰」!

    突然,女人一把拉掉了自己身上的床單,呼一聲,床單隨風飄落,女人細細在自己光著的身體上查找著,然後,那上面什麼也沒有。這是具完滿的身體,連個胎記、舊時的傷痕都沒有。

    自己的身體,找不出線索。

    這已經不是女人第一次失望了,在此以前她已經在辦公室裡細細找過,想尋找出房間裡一切有可能與自己有關的事物,然而,除了一張男女合照,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而照片中的女人,明顯不是自己。

    我是誰?!

    這時,陽台門嘩啦一聲被推開了,幾隻智屍走了進來,這幾隻智屍一直陪伴在女智屍身邊·在她睡覺時,就守在辦公室門外,它們在受到強橫的腦電波衝擊後也昏倒了,但畢竟智力高·自身的腦電波也發達,它們是整個廣場裡最先醒來的一批智屍。一清醒後,智屍就感應到了女智屍腦電波的不安定,便走了進來,以備接受她的命令。

    女人猛然間看到幾個陌生的男人進來,這才想到自己還光著身子,驚慌地道:「你們是誰?想幹什麼!」腳下不由自主一個後退頓時失去平衡,從窄小的茶几上腦朝後直摔了下去,女人只來得及發出半聲尖叫,就咚一聲,後腦勺重重著地。

    幾隻智屍無法理解女智屍說的話,此前,女智屍都是通過腦電波傳達命令的,吼叫僅僅是種無意識地伴生行為並沒有明確的含義。但現在,女智屍嘴裡發出的這種古怪的有規律的空氣波動,雖然在它們逐漸覺醒的意識之中有所反映但「你們是誰」和「想幹什麼」,並不是兩個概念明確的指令集,這一點倒是王路,在聲控指揮智屍時,有清晰的「向左走」、「抬右手」等指令,從而實現操控喪屍的命令。

    幾隻智屍在呆了呆後,繼續向女人走來。

    女人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正想找什麼東西自衛,突然她愣住了。

    只見女人顫抖著手,伸到腦後摸了一把,舉到眼前一看,她的手指上,是黑色的液體。那,是從她後腦勺流出來的,她受傷了。這是分明的因為剛才頭撞到鵝卵石上的咚的一聲,是如此清晰,但凡是人,沒有不受傷的。

    可是,從她受傷的身體裡流出的不是鮮紅的血,而是黑色的液體,更重要的是,自己受了這樣重的傷,居然一點疼痛的感覺也沒有。

    是的,她沒有感覺,一點也沒有。

    她,沒有人,該有的感覺。

    幾隻智屍一直走到女人面前,才停了下來,就像最忠誠的衛兵,一動不動地肅立在她面前。

    女人還著看著自己手指上的黑色液體發怔,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直愣愣地看了看身邊的幾隻智屍她已經知道,這幾個「男人」並不是「人」,因為沒有男人在面對著一個裸女時,能夠這樣無動於衷,甚至連眼珠也不往自己最隱秘的部位瞟一眼。

    「你們是誰?你們是人嗎?我是誰?我是人嗎?」女人喃喃地問。

    這又是一連串沒有明晰指向的命令,智屍們無從反應,只能一動不動地站著。

    女人又摸了一把自己的後腦,黑色的液體還在流,但自己卻一點感覺也沒有,她喃喃地道:「不,這不可能,我怎麼會沒有感覺?我怎麼能沒有感覺?」

    女人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她從身邊的花盆裡折了一段樹枝,在旁邊「男人」臉上戳了幾下她現在已經確認這幾個古怪的「男人」並不會傷害自己,甚至從一定程度上看,「他們」還很服從自己。

    樹枝戳破了其中一個「男人」的臉,小小的傷口裡,流出的也是黑色液體。

    樹枝掉落到了地上,女人身體抖得像一片枯葉:「你、你們和我一樣,難道,難道我們是同類?難道我們不是人?」

    女人摀住自己的嘴,突然失聲痛哭起來,然後,她立刻就發現,自己眼裡流出來的,也是黑色的液體。這詭異的液體流過自己的臉頰,滴落到光滑細膩的身體上,斑斑黑點,顯得如此醒目,醜陋。

    女人一把推開呆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直衝進辦公室的淋浴間,打開水龍頭,拚命洗刷著身上的黑色液體,似乎要把這種可怕的東西從自己體表乃至體內沖洗出去。

    當她終於走出淋浴房,想去取浴巾時,突然一呆,她想起來了,自己最初有記憶時,就是在拿毛巾時,在鏡子看到了自己的臉,然後,她就「覺醒」了。

    女人雖然缺失了大量記憶,但她的智力得到了很大的覺醒,她在飛速思考著,這裡面有什麼不對頭自己是在看鏡子時「覺醒」的,為什麼要看鏡子?因為自己在洗澡。為什麼要洗澡,因為自己感覺不舒服。對了!自己在洗澡時,還無意識地說過句「好舒服」!等等,不舒服?好舒服!不舒服和好舒服都是感覺!自己如果能感受到「不舒服」,又能感覺「好舒服」,那麼說明自己是有感覺的,最起碼,在自己洗澡時,是有感覺的!

    只是現在,自己又沒感覺了。

    為什麼會這樣?女人無從瞭解,她的思緒再一次走到了死胡同。

    但她此刻的心思,已經緩解了不少,不管如何,她已經證明,自己曾經有過感覺,只是現在丟失了,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回「感覺」。

    就像找到傳說中的伊甸園。

    女人在辦公室裡找到了一套西裝,很新的西裝,連標籤也沒有剪掉,男式的,女人把西裝穿上了,雖然太過寬大,而且裡面沒有內衣,但總比**好。雖然旁邊幾個「男人」完全不在意女人**和穿西裝的區別,但女人還是覺得,穿上衣服,讓自己更有「人」的感覺。

    女人終於冷靜了下來,她坐在沙發上,端詳著站在身前的四個「男人」,又看看門外,她知道,要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誰,為什麼在這裡,推開門,走出去,就一定能找到答案。

    但她並沒有冒冒然就出門,而是決定從這四個「男人」入手。在弄清楚自己是誰前,她必須確保自己的生存,而自己從陽台上看到的外面的環境,已經說明,這是個危險的世界。

    在沒有掌握必要的信息前,女人並不想立刻出門。

    未知的,永遠是最危險的。

    女人打量著面前的四個「男人」,衣著很整潔,還是品牌貨,只是明顯沒有經過打理,比如說,衣服上的商標都沒有處理掉,脖子上還掛著標籤,褲管也沒有剪裁過,哪怕是穿著皮鞋,這褲管也長得拖到了地上。頭髮、鬍鬚,也些凌亂,雖然說如今的男人流行藝術家風格的長髮和絡腮鬍,但這幾個「男人」的發須近期明顯沒有打理過。

    還是他好,雖然剃了個光頭,看起來有些好笑,可也挺清爽的。

    女人突然摀住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他」!?誰是「他」!?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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