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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015 溫潤如玉 文 / 莫言殤

    015溫潤如玉()

    頭有些昏昏沉沉,身子綿軟無力,風吹過樹枝搖曳拍打,發出「沙沙」的聲響,在寂靜的夜空迴盪,彷彿四處都是人走路的聲音,很輕很輕,卻將她圍困在中央。她額頭發熱,扶著牆勉強撐住身子,感覺暗中之人,慢慢地向她靠近,再靠近……危險的氣息充斥著濃郁的黑夜,籠罩在她的心頭,她不由緊張起來,寒毛直立,身子像是拉滿的弓弦,緊繃欲斷。

    「駕、駕、駕……」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駕車之聲,還有鞭子急抽馬匹的聲音,可見駕車之人是急著趕路,她眼光一亮,拼著最後的力氣衝到路中央,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搏他一搏。

    「吁——!!」馬車被迫停下,駕車之人是一個四十來歲的莽漢,拿鞭子指著她,橫眉喝道:「你是什麼人?竟敢攔截我們的馬車,是不是活膩了?」

    漫夭上前兩步,拱手道:「這位大哥,在下從西山趕路至此,不幸感染了風寒。望大哥能行個方便,若能載我一程,到前面有醫館的地方放我下來,在下就感激不盡。將來定當結草啣環,以報大哥您的恩情。」

    她的聲音暗啞,帶著囔囔的鼻音,一聽便知風寒之症所言不虛,語氣極為誠懇,那位大漢似有一點猶豫,掉頭看了眼車內的方向,又對她道:「我們要趕路去東城,沒時間管你。況且這深更半夜,誰知道哪裡有醫官?你快讓開!若是耽誤了我們主子的正事,怕你擔待不起!」

    漫夭一愣,聽他這口氣,不像是一般人家的車伕,不知這車裡是什麼人物?雖然馬車看上去並不華麗張揚,但是拉車的三匹馬卻都是難得一見的好馬,想必這車裡坐著的,也是個有身份的人。他們要去東城?她忽然靈機一動,微笑道:「大哥,我要去的地方也在東城,正好順路,麻煩您就幫幫忙吧,載我到離王府附近就好。」但凡有身份的人,總得給離王些面子吧?

    那漢子一怔,連忙問道:「你是離王府的人?」

    漫夭道:「離王是在下的朋友。」下了一盤棋,算得上棋友吧?!即使不算也要借用一個名頭,先離開這裡甩掉那些人再說。

    「這……就憑你一句話,誰信啊?」那漢子很是懷疑的看著她。

    「老馬,讓她上來吧。」一道溫和清雅的男聲,來自馬車之內。被稱作老馬的漢子一聽,連忙點頭應了,客客氣氣地請她上車。

    車內沒有任何光亮,她只看得到對面男子的輪廓,看不清面容,卻能感受到對方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出於禮貌,她拱手道:「在下冒昧打擾了!」

    男子溫和一笑,回禮道:「出門在外,誰都有不方便的時候。姑娘你……不必掛懷。」

    漫夭一驚,這馬車裡伸手不見五指,他竟如此肯定她是女子!男子似看出她的疑惑,笑道:「雖然姑娘感染風寒,導致嗓音低啞,不辨雌雄,但你的氣息,帶著一股淡雅的幽香,且身姿輪廓纖細。因此,在下斷定你是女子。」

    黑暗裡,人的感覺會變得格外敏銳。漫夭釋然笑道:「公子好細膩的心思!在下佩服!」

    男子微微一笑,不再言語。漫夭頭愈發的昏沉,渾身發燙,已是坐不穩。馬車一個顛簸,她控制不住地朝著車門方向一頭栽了出去,眼看就要摔下馬車,她連驚呼的力氣也沒。

    一隻手,一隻修長有力的手,及時抓住了她的手臂,往車裡一帶,她整個人就反撞在男子的身上。男子溫熱爽朗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旁,輕輕說道:「姑娘小心!」

    「多謝公子出手相救!」漫夭尷尬地道謝,掙扎著起身。男子扶著她的肩膀,將她安置在他的裡側,以免她再次摔倒。漫夭感激一笑,意識漸漸模糊起來,終於沒能支撐住,歪倒在男子的懷裡,昏睡過去。

    黑暗中,男子目光迥異,笑著抬手撫上她的眉眼。對外面駕車之人,吩咐道:「去東郊客棧。」

    漫夭醒來,已是第二日傍晚。身處陌生之地,房間陳設簡潔,但房中物品樣樣精緻考究,就連桌角一個不起眼的青花瓷瓶都價值不菲。

    四周很安靜,她隱約記起迷糊之中,有人餵她喝藥,然後她一覺睡到這個時侯。用手摸了摸額頭,熱度已經消退,身體也不那麼難受了,看來是那碗藥的作用。定是那馬車中的男子為她請了大夫!可是,她的內力,為什麼還未恢復?

    起身下地,她緩緩步出屋子。外面院子很大,卻看不見一個人影。她略感疑惑,忽有一陣琴音傳來,輕靈悅耳,她便循著琴音而去。

    羊腸石子路的盡頭,是清碧幽翠的竹林,林子中央有片空地,三層石階往上,潔淨的地面平滑如玉,一名男子很隨意地盤膝而坐,背對著她的方向,琴音自他指尖流淌。夕陽餘暉傾灑在整片竹林,柔和的橙黃光線,伴著清風帶來的淡淡竹香,以及悠遠清揚卻暗含滄桑的琴音,令人沉醉,不覺中神思有些恍惚。

    「你醒了!」男子一曲罷,雙手平置琴弦之上,回首望她,目光溫和,就好似和一個熟人打招呼似的,親和隨意。

    眉峰似劍,朗目如星,朱唇薄削,五官輪廓分明。當真是英俊非凡,令人一見而不可忘。然而,這本該是冷峻之相,一笑,卻給人清雅溫潤之感。漫夭有瞬間的怔愣,這便是昨夜出手救她的男子嗎?「昨晚,是公子餵我喝的藥?」

    男子微笑著輕輕點了點頭。漫夭十分真誠地說道:「謝謝!」自記事起,父親就要求她獨立,每逢生病,都是司機開車送她去醫院,剩下的,只有她一個人面對。從來沒有人……會在她吃藥的時候,為她遞上一杯水,從來沒有過!來到這世界三年,除了每月一次因小時候落下的輕度頭痛之外,這是第一次生病。

    她看著男子英俊的面容,她忽然覺得有幾分面熟,似乎在哪裡見過,卻又說不上來。

    男子笑著道:「舉手之勞罷了。姑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漫夭走上前去,在男子對面以同樣的姿勢坐下,淺笑道:「已無大礙,勞公子費心了。打擾之處,還請見諒!」

    男子清雅一笑,道:「在下見姑娘昏迷不省人事,擅自將姑娘帶來此處,姑娘你莫怪在下擅作主張就好。」

    漫夭輕笑搖頭,道:「公子哪裡話,您一片好意,我又豈會如此不知好歹!」

    男子望著一身男裝扮相的女子,美眸明澈,慧光暗藏,清雅脫俗的氣質,有種說不出的動人韻味,可謂美之極致。他目光清亮,緩緩說道:「既如此,你我二人也無需說這些場面話,倒顯得生疏又庸俗。」漫夭笑著點頭,他又道:「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漫夭微愣,她的名字不少,但似乎都不大適合說出來。男子見她微微一頓,便無謂笑道:「倘若有所不便,就無需勉強。不知姑娘,可會撫琴?」

    此人很會察言觀色,且善解人意,她只稍有猶豫他便轉移話題,輕而易舉避免尷尬場面。漫夭含笑道:「略懂一二,不敢在公子面前班門弄斧。」

    她是因這具身體的前主人精通琴藝,未免露出破綻,曾暗中習琴,哪知彈奏起來竟輕車熟路,彷彿她自己本就會似的。之所以費心思請沉魚去茶園撫琴,是想借她之名,且她自己也不願為娛樂客人而撫琴奏曲。回想方才聽到的琴音,她略作思索,道:「不過,我覺得公子方才彈奏的曲子,聽起來悠遠輕揚,實則……清悅浮於表,滄桑刻於骨!」

    男子一震,星眸灼灼,凝視著她,目帶欣賞道:「能夠聽出此曲悠揚背後暗含的滄桑感,可見姑娘琴藝不俗。這首曲子名為『前塵』,是在下七年前所創。」

    他看上去年紀也就二十左右,七年前才十三四歲,就能創出如此優美又有深度的樂曲,實為不易。漫夭不禁歎道:「公子於琴造詣之高,實在令人佩服!只是……以公子七年前的年歲,又何來這般深刻的滄桑之感呢?」

    男子嘴角溫和的笑容微微一僵,漫夭頓覺失言,立刻笑道:「在下只是隨口問問,公子不必作答。」她抬頭看了眼暗下來的天色,站起身,拱手道:「此次承蒙公子相救,我心感激不盡!他日若有機會,定當厚報。今日天色已晚,我也該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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