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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029 打道將軍府 文 / 莫言殤

    029打道將軍府

    宗政無憂靜靜地站在原地,聽著身後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心臟的跳動有片刻的停頓,但他亦不曾轉首。那時的他,不懂得自己心中的空落從何而來,他以為無論她去了哪裡,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放手,帶給他的竟是那樣一個令他難以承受的結果……

    狂風席捲,大雨瓢潑而至,路上的行人急匆匆的找地方避雨,腳步紛亂。趕車的車伕用力地甩著馬鞭,那馬吃痛「嘶鳴」一聲,揚踢疾奔,濺起污泥滿身。

    漫夭拖著沉重的步子,緩慢行走在大雨不斷沖刷的街道,她開始有些痛恨自己的清醒。冰冷的雨滴大顆大顆地敲打在她頭臉之上,麻木的生疼。她這樣穿著單衣在雨中行走,不是因為她失戀了便要糟踐自己,她這個人啊,其實很自私,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不會去做那種為報復別人而傷害自己的蠢事,她只是……只是沒地方可去。前路雨霧茫茫,視線模糊不清,她於這個世界,不過是一縷來自異世的孤魂,沒有家,沒有親人,沒有溫暖……

    原來,她……什麼都沒有啊!就連這身體都不是自己的,還有這顆心……她慘然一笑,竟笑出聲來,低低沉沉的笑聲混合在初夏的暴風雨聲之中,竟格外悲滄而荒涼。

    她就那樣漫無目的的走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待她停下之時,竟發現走到了天水湖。

    湖岸,風雨中飄搖的楊柳枝條不斷地拍打著水岸,臨湖的攏月茶園大門上的封條已經不見了,她微微一愣,隨後自嘲不已,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再封著她的園子又有什麼意義?她忽然不想再靠近那曾經承載她夢想的茶園,她無法忘記,就是在那個園子裡,她意外碰觸了那個男人的身子,注定了被欺騙利用的結局。

    木然轉身,她在了無行人的馬路上一個人孤獨的行走著,沒有目的地,整個人似是被掏空了一般,感覺很疲憊。實在邁不動腿了,她隨便找了個相對隱蔽的牆角,靠著冷硬的青磚牆壁,緩緩地蹲下身子,抱著膝蓋,她就想那麼呆上一會兒,就一會兒……就好。望著落到地上又濺起的水珠,她輕聲低喃道:「這場雨,下得真好。」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了。

    雨將停之時,她收拾起所有的情緒,正欲起身,面前卻突然多出了一雙黑色緞面的錦鞋。

    漫夭目光緩緩上移,那雙鞋子的主人著了一襲天青色長袍,有著一張英俊非凡的面容,面容之上是一貫的溫和表情,帶著淺淺的關懷眼神凝視著她滿是雨水痕跡的蒼白臉龐。

    男子手中的傘撐在她的頭頂,微笑著向她伸出一隻手。漫夭怔怔的看著那隻手,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掌心處有著深色的繭子。男子見她只是望著他的手出神,便輕輕笑道:「長年征戰沙場,劍拿得多了,手便起了繭子。你……別介意。」

    漫夭搖了搖頭,抬眼看著那張溫和無害的俊容。就是這名男子,在兩日後會成為她的夫君,從此她會被冠以他的姓氏,與他相伴一生。可是,這名男子,他真如外表看上去的這般無害麼?她淡淡笑著,目光卻是犀利無比,直逼人心底深處,語調沉緩道:「我只是在想,似乎每一次遇到將軍,都恰巧是在我最需要幫助之時,你說……這是天意呢?還是人為?」

    傅籌一愣,眸光微變,眼底有一絲異樣的光芒一閃而逝,繼而輕鬆隨意地笑道:「自然是人為。這世上哪裡有那麼多的天意,我知曉你有難處,才及時出現,好為你解困。」

    這答案倒是令她有些意外,而他說得又那樣坦然,令人再生不出其它想法。漫夭道:「那將軍又如何得知我有難處?我與將軍非親非故,又不是很熟,將軍何以如此留心於我?」

    傅籌目光微垂,似是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半響後方道:「我也想知道原因……你的衣裳都濕透了,這樣吧,你若不嫌棄,先去我府中沐浴更衣,以免再次感染風寒。」

    漫夭拿眼角瞟了眼不遠處的屋脊,稍作猶豫後點頭,伸手搭上他的手指,想借力起身,但已然麻木的腿腳不聽使喚,還未站起卻又蹲了下去,身子一個不穩,歪倒向一旁的水渠。

    傅籌連忙伸手扶住她的肩,說道:「你拿著傘,我抱你走。」說罷不由分說地將傘塞進她的手中,她連「不用」二字都未來得及說出口,人就已經被騰空抱了起來。

    他的懷抱很溫暖,肩膀寬闊,雙臂結實而有力,令人莫名心安。此時的她無論身心都已疲憊至極,她忽然想,她為什麼要去考慮那麼多呢?讓一切都簡單一點不好嗎?只要她能守住自己的一顆心,其它的,什麼都不重要。想到這,她放鬆了身子,閉上眼睛,靠著他頸肩處,不知不覺便沉沉睡去,手中的傘掉落在他們身後的地上。

    傅籌低頭望著懷中女子疲憊的容顏,眸光微動,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走得更加沉穩。

    雨漸漸停了,天開雲散,被大雨沖刷過後的離王府比往日更多了一絲清冷的味道。宗政無憂鳳眸輕瞌,靠在軟榻上小憩,右手食指無意識地撫摸著左手掌心一枚刻有紅字的白玉棋子,似是在等待著什麼。過了許久,他忽然說道:「阿漫,怎還不落子?你考慮的時間越來越久了,再這樣下去,我們一盤棋,從早下到晚也下不完!」

    他說話的時候依舊閉著眼睛,靜靜的等待回應,然而,等了半響,連呼吸聲都聞不見。宗政無憂猛地清醒過來,遽然睜開眼睛,對面空無一人。他心中一震,這麼快便形成了習慣麼?望著手中的棋子,他眉頭緊蹙,站起身,微帶煩悶地叫道:「來人。」

    一直守在門外的無憂閣管事聞聲立即進屋,小心翼翼地雙手捧了茶奉上,神色恭敬道:「王爺,您醒了?」

    宗政無憂接過茶水漱了口,再放回他手上,方道:「林暗可回來了?」

    管事忙回道:「稟王爺,林侍衛回府已有小半個時辰,奴才見王爺在歇息,未敢進來打擾,讓他在門外候著了。」

    宗政無憂淡淡道:「叫他進來。」

    「是。」管事退下後,一名二十來歲皮膚略黑的黑衣男子進了屋,此人行步極快,且無聲無息,一看便知是武功高手。男子單膝跪地,一手撐著地面,頷首恭聲道:「屬下參見王爺。」

    宗政無憂擺了擺手,示意他起身,說道:「她離開後山都做了些什麼?又去了哪些地方?」

    林侍衛道:「稟王爺,璃月公子下山之後順著馬路一直往西走,大約在雨中走了一個半時辰,中途去了趟天水湖,停留了片刻,又離開了……」

    宗政無憂神色一動,抬手制止他的話頭,凝眉思索道:「你說她在雨中走了一個半個時辰?可有撐傘?」

    林侍衛搖頭道:「沒有。她一直淋著雨,走得很慢。」

    宗政無憂心中一顫,又問道:「她面上是什麼表情?」

    林侍衛想了想,道:「一直笑著……笑得很淺淡。」

    宗政無憂背著雙手朝著窗邊走了幾步,看著窗外大雨摧殘過後零落的繁花,思緒飄回到幾日前的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他們剛剛結束一盤和棋,他問起她前世的生活,她就變得很沉默,後來,她突然說:「似乎很久沒下過雨了。」

    他問:「阿漫喜歡下雨天?」

    她放下手中的棋子,目光幽遠道:「有一種人,天生就喜歡雨,因為在雨裡,她才可以放心的流淚,不用擔心會有人看見。」

    他說:「阿漫就是這種人!」

    她轉過頭,垂下的眼簾掩住了淡淡的傷感,輕輕道:「我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流過淚了,也許十五年,又或者十七年……真的是太久了,已經忘記了那種滋味……」這便是她前世的生活,就算悲傷也不可以哭泣。

    宗政無憂收斂思緒,看來她並非如她口中所說的那般不在乎!他心中竟升起一絲莫名的喜悅,還有……心疼。那個女子,總是將自己掩藏的那樣深。他轉過身,問道:「她現在人呢?」

    林侍衛道:「去了將軍府。」

    宗政無憂身子一震,眸光遽變,回身冷冷望著他,沉聲問道:「哪個將軍府?」

    林侍衛身子一顫,回道:「是……衛國大將軍的府邸。」

    傅籌?!宗政無憂面容巨沉,雙手不自覺地握緊,腦海中浮現皇宮宜慶殿門口他們二人對望說笑的一幕,以及晚宴上啟雲國公主選夫之時,傅籌一直望著她的眼神……

    宗政無憂鳳眸一瞇,眼若地獄寒潭,沉聲道:「阿漫,你想借助傅籌離開本王,沒那麼容易!你,速領一百人,隨本王前往衛國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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