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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048 愛上便是苦海 文 / 莫言殤

    048愛上便是苦海

    她身軀微顫,恍惚間想起,曾有一個人也這樣說過她,如果笨一些,也許就會少去許多傷心事。不是她不想,而是很多事,不由自主。

    傅籌伸手拉住她的手臂,轉身往床邊走去,歎了一口氣,道:「很晚了,睡吧。」

    深夜,總是這麼的寧靜安詳,沒有燭火,只有清冷的月光。孤寂的人,縱使身邊躺著另一個人,若同床異夢,也仍然是寂寞無邊。

    這是第六晚,傅籌留宿清謐園。

    漫夭還是沒能習慣身邊突然多出一個人,一時間,竟難以入眠。因為不知道身邊躺著的那個人的心思,不知道他這麼做是否又有別的目的。生活真的讓人覺得很累很累,連枕邊人都要猜來猜去,不得安心。她閉著眼睛,連呼吸都變得愈發的清淺。

    夏日裡的空氣,含著那樣炎熱燥悶的因子,讓人無法清心。傅籌忽然覺得,這一年來,他沒靠近她是對的,這個女子,越是靠近她,便越是讓人無法控制自己。面對她,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總在一寸寸被削減,變得薄弱得不堪一擊。他深呼吸,側轉過身子,面對著她,溫柔笑問:「睡不著嗎?還是對我不放心啊?」

    人在覺得疲憊的時候,連開口說話都會覺得累。漫夭一直都知道他沒睡著,但她不想開口,她就想安安靜靜的躺著。對他倒沒什麼不放心的,傅籌這樣的男子,若真要對她做什麼,也不必等她睡著,就算她醒著,也拒絕不了。

    傅籌見她閉眼不語,支起手肘撐著頭部,看著她烏黑的秀髮鋪滿了枕頭,他忍不住伸手去觸摸,那如錦緞般柔滑的觸感,在這寂靜的黑夜裡,令人的心也不自覺變得柔軟起來。還有她偶爾輕顫如蝶翼般的眼睫,彷彿在不經意間被撥動的心弦,那麼輕那麼輕的一下,總是容易讓人忽略過去。

    她還是緊閉著眼,不開口,一動不動,似是睡熟了一般。他不禁笑道:「我知道你醒著。容樂,既然睡不著,那我們……說說話吧。」這樣的夜晚,總得想辦法分散些注意力才好。

    漫夭這才緩緩地睜開雙眼,目光望向雕有暗花的床欄,聲音有些飄渺,說道:「將軍想知道什麼?不妨直說。」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越來越不喜歡那樣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真的很累。也許,是她現在的感覺太過疲憊吧。

    傅籌笑容微微一僵,眸光輕動,繼而無奈歎道:「容樂,你……唉!我就想多知道一些關於你的事,我對你……瞭解得太少了。」

    漫夭轉頭去望他,她的眼中沒有任何表情,只淡淡道:「我的事,都很稀鬆平常,沒什麼好瞭解的。」

    傅籌眼光一暗,稀鬆平常的經歷,能造就這樣清冷淡漠似乎早已看透世間一切的性子?他用手指輕輕梳理著她枕邊的秀髮,又是一歎,道:「你啊,總是這樣!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拒人於千里。容樂,我真不知道,要怎樣做,才能消解你的防備,走進你的心裡頭去?」

    漫夭勾唇,薄涼笑道:「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將軍何必……」

    「別這麼叫我,」傅籌突然翻身朝著她壓了過來,在她上方支著身子,目光灼灼,道:「容樂,在你面前,我不是什麼將軍,只是你的夫君,和你一輩子相依相守的人。以後,你就叫我……阿籌,好不好?」

    他的聲音溫柔極了,在這寧靜的夏夜,伴著清涼的月光,格外蠱惑人心。一輩子相依相守,和他這樣心思深沉的人,可以麼?她還能對誰抱有期望?就算只是平靜的相依相守,就算沒有愛情只是朋友之間的相互扶持和信任,一旦背棄,依然會是心靈的萬劫不復。她直直地回望著他的眼,看進他眼中的希翼,嚥下心中苦澀,淡淡一笑,道:「都一年多了,我已經了這樣叫你,一時……難以改口。」

    傅籌握住她的手,溫柔笑道:「習慣都是慢慢養成的,你多叫幾次就好了。」他說著低頭在她耳邊歎了一口氣,用手指摩挲著她細膩光滑的肌膚,垂眸,黯然道:「我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年沒有人這麼叫過我了。」

    漫夭一怔,別過臉去,輕聲說道:「只是一個名字而已。有沒有人叫,或者叫什麼,又有什麼關係呢?」總比她這樣只有一抹孤魂,不得不仰仗別人的一切才能活下去要強上百倍。

    傅籌微愣,這個女子為何這般通透淡定?彷彿天下間就沒有什麼能入得了她的心。他望著她空濛無物的美眸,握著她的一隻手緊了緊,忽然輕歎道:「容樂,為什麼我就在你的眼前,而你的眼睛,卻始終看不到我?也看不到這一年來我的努力。」

    漫夭輕勾唇角,眼神微涼,道:「看到又如何?連感覺都可以騙人,眼睛看到的,又能說明得了什麼?我啊……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你以後,也別再白費心思了。」

    傅籌心中一震,是什麼能令一個人變得連自己的眼睛都不信?那她還能相信什麼?他抬手撫上她的臉龐,動作異常輕柔,似是對待一觸即碎的寶貝那般小心翼翼。指尖停留在她薄涼的嘴角,看著她的眼睛,柔聲說道:「既然不相信眼睛,那就用心,用你的心來看我,可以嗎……容樂?」

    她心底微微一顫,他為什麼總要來試圖碰觸她的內心?他們就這樣過下去,不好嗎?

    透窗的月光籠在他英俊的臉龐,勾勒出堅毅的輪廓,他眼中的神色那麼那麼的認真,就像是曾經的那個人的眼神。她呼吸一頓,立刻抽回自己的手,攢緊身下的單子,有一股埋藏在心底的痛,漫上心尖,她抿了一下唇,轉開眼光,用淡漠的口氣,道:「對不起!我的心……什麼也看不見。將軍還是先看清楚你自己的心罷。」

    傅籌的手僵在她的唇邊,這個女子太過聰明,也太過於理智,太善於保護自己。他用了一年的時間,仍然走不進她的心裡,這令他不禁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挫敗感,也不過是瞬間,便消逝無痕。他翻過身平躺了下去,吐出一口濁氣。兩人睜眼望到天明,誰都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

    徹夜的寂靜,只聽得到枕邊人的心跳和呼吸聲。

    四更剛過,外面漸漸有了些光亮。傅籌今日較前幾日起得早了些,漫夭也準備起來,卻被傅籌伸手阻止了,他笑道:「你又不用去上朝,起這麼早做什麼?再睡會兒吧。」

    這個時代的女子,嫁了人都要伺候丈夫穿戴梳洗,她作為一個妻子,不能為丈夫繁衍後代,是不是就應該在其它方面盡一盡心?畢竟,傅籌對她真的是很不錯了。她支起身子,淺淺笑道:「沒關係,反正也睡不著。我好歹也得盡一盡做妻子的責任,就讓我伺候你穿衣、梳洗好了。」她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想過要伺候別人,只是不想欠人家太多。

    傅籌輕輕搖頭,道:「我十二歲就進了軍營,早就習慣了自己動手。這些事,哪用得著別人伺候!你睡吧,聽話。」他的口氣像是哄孩子般,扶了她的肩膀,讓她重新躺下。

    那麼平常的一句話,她卻聽出了辛酸的痕跡。十二歲的年紀,放在現代誰不是在父母的羽翼之下過著快樂幸福的生活,當然,除了她。如果在她面前的傅籌就是他的全部,那麼能得他一生相伴,也算是她的幸運。

    傅籌很快便穿戴整齊,梳洗過後,他坐到床沿,握住她的手,歉意笑道:「今日軍中有些要事需要處理,我大概會回來得晚一些。你若是覺得悶,就出去散散心,記得多帶幾個人。對了,你還記得東郊客棧吧?那附近有一個清涼湖,一到夏天,就很涼快,因為周圍的山很高,太陽曬不到。去那裡乘船遊湖,很是愜意,相信你一定會喜歡的。我走了。」

    漫夭笑著點頭,目送他走到門口,傅籌突然回頭,問道:「賞花宴就在明日,陛下命所有大臣們都要帶上女眷參加,你一點也不好奇原因嗎?」

    漫夭順勢笑問道:「為什麼?」

    傅籌微微斂目,似是想了想,再抬眸看她時,眼中有一些複雜和糾結,道:「塵風國唯一的王子聽聞我朝美女如雲,便出使我朝,欲擇女聯姻,此其一,其二嘛……算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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