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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053 命懸一線 文 / 莫言殤

    053命懸一線

    這個時候他還能笑出來也是不易的,漫夭轉頭也回他淡靜一笑。

    紫衣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這樣的女子,他真是不捨得她就這麼因為他死掉。他突然揚聲對黑衣人叫道:「讓你們主事的出來說話。」聲音洪亮,傳遍整個山間。

    黑衣人彷彿沒聽見似的,毫無反應。紫衣男子又道:「你們要的是我的命,與這兩位姑娘無關。她們與我只是萍水相逢,並無深交,若是能放她們離去。我……願束手就擒。」

    中年男子面色大變,驚道:「您不能……」

    「誒!」紫衣男子抬手制止,望著漫夭,清朗一笑道:「今日能得遇姑娘,已是我三生有幸。雖只有短短半個時辰,但姑娘的膽識風采,我已是深深折服。姑娘你明知此處凶險難料,卻毅然隨我來到此,就足以說明姑娘有情有意,我縱然此刻即死,也了無遺憾,又豈能讓姑娘跟著我一起拿生命來冒險呢?姑娘,保重!」他眼神熾烈,暗藏的情意繾綣。

    漫夭心中一震,以他的武功,只要拚力而為,總還算是有一線生機,若是束手就擒,便是將生死交與他人手中,對於一個身份尊貴無比的人而言,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她不由歎了一口氣,這樣一個初次相識的陌生人,竟然願意因為她將自己的性命交與欲置他於死地之人?為什麼?就因她為自保與他並肩作戰,又選擇跟他入山嗎?

    漫夭微微搖頭道:「公子萬萬不可。既然我們已經來了,自然沒有捨之而去的道理。」她也許生性涼薄,但對於願為她捨命之人,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棄之不顧。

    中年男子心下一陣感動,拱手道謝。上方岩石上的黑衣男子聽到女子的聲音身軀一震,驀然轉身,朝下方望了過去。目光觸及漫夭二人,不由眸色遽變。

    紫衣男子眸中似煙花齊齊綻放,璨亮斐然,他轉身便去握住她的手,心下一陣激盪。

    漫夭愣了一愣,似是明白了什麼,不自覺皺眉,不著痕跡地收回了手,轉眸淡淡道:「我只是不喜歡別人因我而做出犧牲,別無它意,還請公子莫要誤會。」

    紫衣男子笑容微微一僵,有那麼一瞬間的尷尬,隨後解嘲一笑道:「不好意思,是我魯莽了!」

    戴著面具的黑衣男子從岩石一躍而下,立在眾黑衣人的前頭,指著紫衣男子,壓著嗓音,說道:「我們只要這個人,其他人……可自行離開。」

    這明顯的變聲,隱約有幾分說不出的熟悉之感。漫夭目光犀利,直直望向那個領頭的戴著面具的黑衣人,只見他高大頎長的身軀,被包裹在寬大的黑袍之中,於炎炎夏日而言,看上去甚為奇異。她輕輕擰著眉,直想看進面具後的那雙冷然的眼,竟發現對方眸光閃了一閃,避開了她的視線。

    「倘若……我們不走呢?」她目光一轉不轉,緊緊盯住對方的眼睛,語聲清涼淡漠。為什麼她會有種錯覺,這個人她認識?

    黑衣男子身軀微微一震,彷彿細風不小心鼓動了他的衣袍,輕微的幾不可察。

    空氣中有片刻的靜默,浮塵不落。

    黑衣男子向一側抬起右手,立刻便有一柄三尺青峰長劍遞到他手中。劍刃薄如蟬翼,透過枝丫印在刃口上的斑駁的白色光線反射而出的光芒陰寒森冷,令人不寒而慄。他五指收緊,指節透著堅定的力量,劍尖橫空一指,劍氣凜然破空而出,碎葉成灰,瞬間四散開來。「既然你執意留下,那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他說罷一揮手,身後的黑衣人得到指令,立刻朝著崖口處的四人毫不留情的揮劍殺將過來。黑衣男子眸中有什麼一閃而逝,又補上一句:「……要活的。」

    又是一場慘烈非常的打鬥!漫夭壓下心頭所有的不適,眸子裡一片清冽冷寂。她一遍遍告訴自己,在這個世界,本就是人命如草芥,只要習慣了就好。執劍橫掃,劍氣所到之處,斷枝殘葉,山石崩裂四下急射開來。他們四人連成一線,齊揮劍有種萬夫莫當之勢。

    離王府,乘風榭。

    著一襲白色衣衫的男子坐在亭廊邊,身子慵懶的斜靠著亭檻。他鳳眸輕瞌,修眉微鎖,漆黑的長髮沒有任何束縛,隨意的散落下來,有幾縷滑進因天氣的炎熱而扯開的衣襟裡,輕拂在結實的胸口處,看上去有幾分魅惑。他修長的腿曲起一隻,白色繡有暗紋的啞光錦緞垂落下來,搭在潔淨的木板上,於微風中輕輕擺動。這擁有純淨與邪魅兩種完全不同氣質的男子,不是宗政無憂又是誰?

    時過一年,再回到這王府,竟有種恍然隔世之感。曾在此住了十幾年,都不及那半月時日來得深刻。

    「七哥,這是剛到的新茶,你嘗嘗。」九皇子倒了一杯水,面帶諂笑,雙手捧著遞了過去。

    宗政無憂信手接過,看也沒看他一眼,遞到唇邊啜了一小口,眉微蹙,還是和從前一樣的極品西湖龍井,可是這茶,卻是越喝越沒味道了。

    九皇子來到他身邊,彎著腰偏頭看他,雙眉微揚,嘴角的笑容別有意味,拉長著聲音問道:「七哥,你……真的不去?」

    宗政無憂垂著眸,望著蕩漾著淺碧色的茶水,彷彿根本不曾聽見他說話似的。

    九皇子又湊近了些,道:「清涼湖雖然偏了一些,但是,那裡的景色真的很不錯。」

    宗政無憂眼睫微微一動,目不斜視,依然不給他任何反應。

    九皇子鍥而不捨道:「那裡可涼快了!夏天去那兒遊湖賞景,一定會心情大好……」

    九皇子見怎麼說他都不應,也不氣不惱,索性回身在石凳上坐下,翹起二郎腿,閒閑雅雅地晃悠著,給自己也倒了杯茶,喝了一小口潤潤嗓子,這才不緊不慢再次出聲,目光一刻也沒離開過宗政無憂的臉,使出殺手鑭,輕笑著說道:「七哥啊,我聽說……傅將軍的夫人今天去了清涼湖哦!」

    修長有力的手幾不可見地顫了一顫,杯中的茶水溢出,濺了幾滴在白色錦衣上,迅速地暈染開來,留下幾道淺淺的濕漬。宗政無憂眉頭輕輕攏了攏,握著杯子的手指尖泛白,那根扎進心底永遠拔不出來的刺又在隱隱作痛。杯中的茶水還在冒著熱氣,那如煙般的氣霧升騰而起在他眼前蒙上輕薄的一層。時間有時並不能淡化一切,反而會讓某些事情在日夜的煎熬中變得更為清晰。

    「七哥,七哥……」九皇子見他發愣,拿手在他眼前晃。宗政無憂便抬眼,只那一眼,九皇子的心便是一顫,七哥的眼神何時從邪妄冷漠變成了清洌洌的一片寂然?而且,這次回來,他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整個人也清減了不少。

    九皇子乾笑了一聲,連忙道:「不是,我說錯了。不是什麼傅將軍夫人,是璃月,璃月。她今天去清涼湖遊湖了,我們也去吧?說真的,我已經很久沒見到她了,還挺想的。七哥……你就當是陪我好了。」

    如今叫什麼還有區別嗎?她本就是將軍夫人!宗政無憂淡淡開口,道:「她去遊湖與我有何干係?你若想去,就自己去,何必來煩我。」他的聲音帶著低低的暗啞,就像風吹過塤留下的尾音。他去做什麼?見到她又能如何?一年前,她就已經做了選擇,難道他如今忘不了她便要去向她搖尾乞憐,請求她賞給他一絲憐憫的情感不成?他勾了半邊唇,笑得諷刺極了。

    九皇子就見不得他這樣的表情,一見了心裡就難受,他想了想,試探著說道:「七哥,我覺得……我覺得吧,其實璃月的心……還在你身上。你知道嗎?他們成親一年多了,她都沒讓傅籌在她房裡留宿過……」

    宗政無憂斜目望他,冷寂的眼空濛一片,似乎有許多情緒在交雜著,卻又什麼都看不出來。他啞聲道:「你怎知沒有?倘若沒有,那這六個晚上……他都宿在了哪裡?」每多說一句,麻木的心就彷彿多空出一分。

    九皇子愣住,就這還敢說她跟他沒有干係?分明就是關心得很,每天都在打探她的消息!九皇子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曾經希望有一個人能喚醒七哥的感情,但是他從來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結局。他究竟是該勸七哥忘了她,變回從前的冷酷無情?還是該鼓勵七哥放下驕傲和尊嚴,去挽回她的心?璃月那樣的女子,要讓她回頭,只怕太不易了。就算她肯回頭,那傅籌也不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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